东方帝国的西面是一片荒凉的戈壁,名为长阳泊,隔壁连着无垠的沙漠,据说没有人曾从里面活着走出来,沙漠名为死亡之地,这个称谓也是东人对它的美誉。沙漠的尽头竟是一片森林,它有一个曼妙的名字,青光透。森林里面植物郁郁葱葱,动物种类也是极为繁多,只不过地上与树枝上的滕蔓交互缠绕,竟没有一条像样的路。也可能是它始终都不曾被人类惊扰,才能一直保持它本来的面貌,所以会对熟悉它整形后的我,也难免会感到一丝陌生。
那天月圆的对手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面对的实力最强劲的一个,但对方却是以某个集体的形式出现,若是这些人的能力水平相当,恐怕以百人的规模攻略一个帝国也不是无稽之谈。可为什么这个集体自己之前没有遇到过?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由于某种原因突然出现,力尽者,必彰显其功。二是对方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不参与世事,对人间的权利和财富并无欲望。
但最为关键的一点,对方似乎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能力操纵者,黑色实体化的攻击手段,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再加上从对方攻击,运输,维护来看,对方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一单,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且组织递推关系也很明朗…
错不了,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光戾”。之前只听辛烨提过几次,那是个东西帝国都不敢招惹的组织,每次提到他们的时候辛烨就直呼头大,所以自己对这个组织也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是某种宗教和血缘结缔成立的组织,行为和活动也极为神秘,市面是流传的书籍和资料也是甚少,唯一只得确信的就是他们与众不同,而至于他们哪一点异于常人,这也是个模糊的界定,而他们似乎也很抵触以人类自称。
沿行的队伍已经走了两天两夜,光戾的战士都称着坐骑,百步加急。这些战士从样子上分为三类,赤眼,锐耳和利牙,三种战士分别分配到队伍的三个节段。队伍中心拘捕的是一堆平民,他们被关锁在牢笼里,牢笼前扶着两头巨兽,巨兽奔跑时啼尽咆哮,就像牢笼里嘶吼的生灵。那些人有的五个一组,有的八个一波,总的来讲,被捕的人差不多百人上下。虽然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大概猜得到他们的状态,毕竟濒死之人在弥留之际多少会产生一点惊恐过后的憧憬和释然。
队伍行进的很快,稍不注意就穿越了被世人惧怕的戈壁和沙漠,来到了郁郁葱葱的森林。但说来也怪,自己被关押在一行队伍的最后面,同牢笼的只有一个苍迈的老者,虽然样子有些年老,但身体的肌肉却十分发达。眼神也充满了利气,虽然被捕,但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和不安。
我?我在干吗?惶惶不安的忧心忡忡?兢兢战战的坐立不安?还是超凡脱俗的遗世独立?
我不想让别人观察我过多,或者引起他们的注意,也害怕因为情绪控制不好而造成某种场面的失控。索性自被捕以来就直接装晕,进食的时候也假装意识模糊的吞咽两口,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甚至减少了自己大小便的频率,这让身为尿频患者的我,疲惫不堪。总的来讲,自己是处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观察这些人,也是在观察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第一反应。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知己却在知彼之前。
“呱,呱。”
这个叫声甚是陌生,但第一次听到就让我产生了某种奇妙的生理反应,这声音给我的感觉就像盛夏便秘之后的喷涌。光是用想,就是寒冷到窒息。
我眼睛微张开,却不巧直面撞上面前的尤物。
怎么形容它呢?布满粘液的身体上却长着脓葅,眼睛瞪的通圆嘴巴也咧的很大,四肢臃肿而又懒散,像是一滩溃烂的腐肉,多一点,就要化为污泥。那坨生物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或者指令,竟张开鲜口,一个喷吐,舌头就直击我的脸庞。
“啊!~~”
我不知道这是惊悚还是娇喘,反正这声音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
管不了那么多,我直接用了时空之穹静止了这个尤物,蜷缩在牢笼的边缘,捡起一条枝蔓,用末端将它一点点挑出牢笼,然后用树叶擦了擦它曾经呆过的地方,后来感觉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便多扯了几片树叶堆在上面。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伤得太重活不了几天呢。”前面的光戾骑士单手放下头上斗篷的衣帽,回过头来缓缓对我说,那言语中居然带着几丝微笑,“别大呼小叫的,真想不到血戾是怎样被你这种人杀害的。”
哦,这次我听出来了,原来他用的不是微笑,而是嘲笑。
牢笼对面的老者眉头稍微皱了下,进而又恢复平缓,闭上眼,继续盘坐。
我也顺势扭转了几下身体,毕竟装个死人可不是我的强项,身体上的关节已经声声作响了。
“啪,啪,啪。”
马蹄点了三下(看坐骑的样子,应该是马的一种),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面高耸的城墙,城墙整体呈环形,但我没看到尽头。城墙最上端是某种火焰形状的倒刺,并没有看到士兵把守。而城墙下有一个缺口,看来是这所孤城的入门,大门两边是两排列队整齐的士兵,不同于我们队伍中的三种种族,列队的士兵全是清一色的赤眼,身上斗篷的颜色也有别于他人的绯红,他们的斗篷颜色呈墨黑。看来光戾一定程度上通过衣着来鉴别身份和职能。但所有的角色都有规定意义上的服装在某种层面上,也扼杀了某种个性的滋长,但从服装上看,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墨守成规,但又极为高度集中和有凝聚力的族群。就像某种单一的独裁制国家,所要强化统治,第一点要做的就是要束缚群众,不管是流于表面还是困于内心…不好,自己又想多了,算了,先进去一探究竟吧。
队伍缓缓驶入城中,逐渐分成了三路,三种族群的人分别前往了不同的方向。不过所有被捕的人民却都被利牙的族群带走。其他两个族群相显不同,锐耳的族群把队列里的坐骑依次整理齐全,然后逐步将它们带离开,赤眼族群的人反倒直接散去。队列渐行渐少,终于到了最后。
“下来吧,白坐车,也没收你费用,看你一路睡的挺香,你还坐上瘾了?”
利牙收走了我乘坐的最后一辆马车,我身上捆着枷锁,走下囚笼。这里的土地相对于我从小生长的东方大陆有点湿软。但这里并不沿海,应该是这里的气候相对湿润,加上城墙高耸,风大的可能性就比较低,地面水分蒸发的速率可能就很慢,但也不排除这里地下水丰富且浅显的可能。深吸一口气,我竟感到了类似于铁质金属的味道,但金属散发的气味应该并不明显,这个味道应该是血液的味道,但这个味道相对沉闷,应该不是新鲜的血液,而是大规模的血液流失,长期糜烂在空气里,久而久之也便形成了这座城市特有的味道。抬头望去,云彩略显暗红,却鲜见阳光。就常理而言,这座城应处在南北中间,阳光应该相对富足,这种状况绝不像阴天所致,反而更像某人特意而为,云彩也像是被施展了魔法,规律地做着无规律运动。
我沿着公路行走,沿途发现路上并没有太多往来的行者,周围也全是近乎统一的居民区,几乎看不到商铺或者弄堂的影子,房屋的规格也大同小异,但样子却异于东西帝国,像是另外世界的文明产物。路越走越远,我发现周围的公会性质的场所愈发增加,人群也渐渐盘聚,看来这所城所谓的集体活动是以这种形式为主。但这些景象极大程度上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光戾做为宗教血盟组织虽然办事能力极高,凝聚力也极强,但是过分的压制和教义管束,也抑制了个性能力的滋长。所以理论上讲,相同环境和相似性格的族群生长空间,也降低了所谓“天才”和“异才”的诞生,这也是这个组织的弊端之一吧。
唯一值得我注意也是诧异的就是这里的房屋均整齐对称,街与街的转折也全是直角,所有的一切构造都是极为和谐,不像是分阶段兴起的建筑群,反而更像是一个拥有更高视角的大局观操控者一手兴建起这座城池。
“到了,进去吧。”
面前是一座高耸但狭隘的建筑,相对于对称的空间,它竟是对称轴上独立的一支,看来它是个独一无二而又不可替代的神圣场所。
“吱…”
昏暗的日光一点点散尽房间。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我沿着走廊踱步向前,终于来到尽头的铁门,一直嘲讽我的光戾战士解开我的枷锁,示意我进去。
门缓缓被打开。
我还没看清屋内的景象,就听见了这句声响。
“欢迎来到,囚斗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