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好。”好似他并不懂得如何拒绝,放过眼见束手待毙的廉战,便拾起长剑向江梦兰舞去。
“好快!”江梦兰心中大惊,起初她在远处旁观,只觉的这少年出剑的动作平淡无奇,而真正交手之后才发觉这少年的剑法是剑里藏着剑,招里藏着招,看似细水无痕,实则暗含杀机。当真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也难怪赵桓以及廉战均接连败下阵来。
江梦兰心中蓦地念道:“这少年的武功真是神奇,招招都让人意想不到,也真像极了他嘴角的那抹神秘的微笑,不知道那笑容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真是个神秘的家伙。”
那白衣少年频频发力,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对手不堪一击,几次攻防均已是极为勉强。这人明明武功平平,却不知这人从哪冒出的勇气,竟敢向他挑战,是一心寻死么?他心中困惑,便也琢磨不透。
白衣少年见这对的手剑法毫无章法,招招之间漏洞百出,他若想取其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可他心中充满了好奇,想要知道如此不自量力的倒也是何人。只不过那人头戴胄盔,头盔厚大,遮住了半面脸颊,白衣少年看不清他的样貌,便顺势挑起长剑,避开要害,向上轻拨,想要挑落那人的头盔,瞧瞧那人究竟是何模样。
江梦兰那会知道对方的用意?她见这一招来的出其不意,又直指她的头顶,当真是吓坏了,心中念想道:“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没想到我的死居然是被人劈裂了脑壳,脸都花了,却是要做个丑死鬼,完蛋了!完蛋了!”
这一仗江梦兰本就是求死之战,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可人都是有条件反射的,江梦兰见那长剑离自己身体越来越近,只怕再多有一寸便可刺穿了她的喉咙,她的手掌下意识地向上猛抬,护在了身前,眼睛也是不敢去看,死死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铮!
只闻一声沉闷的声响,江梦兰缓缓睁开了双目,却见得身前莫名多了片黑色尘团,护在她的身前,而那白衣少年的长剑陷入那团黑尘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那白衣少年先是惊讶,也没料想敌人居然会藏有一手,让他误以为是其实力不济,致使他疏于防备。没想到对手却是为了引他上勾,想待他松懈之时,再攻他不备。那白衣少年心想:“好在自己有‘能力’傍身,能够应对这种情况,若是按正常人的反应速度,根本就是处理不过来,也便葬了身去吧。”心中骇然,却也舒了一口气,默念道,“真是个狡猾的对手。”
感到惊讶的又何止那白衣少年一人?江梦兰张大了嘴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团黑尘,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她的能力。只不过,那黑尘随着她脑中所想接连变换形状,心之所想,意之所驰,物之所变也,就如同控制自己的手指扭动般简单随意。江梦兰这才确信这团黑尘是受她控制,可她也不知原因为何,纳闷间,见得那白衣少年放弃了深陷黑尘的利剑,从附近死去战士的尸体上又捡起一并利剑,极猛裹着凌厉便朝自己挥舞过来。
江梦兰害怕极了,左右手连续挥舞,胡乱地迎击,那团黑尘竟然也在空中乱舞,胡乱地击向众人。没打到那白衣少年不说,一下间竟击落了不少天罚好汉。
廉战虽深陷战斗之中,却也看见了适才的画面,大声呼喊:“梦兰!”
江梦兰稍有苏醒,定神一看,见得身下四周都已被她这黑尘攻击清理扫平,见不得敌人,更见不得队友,她也不知自己是杀了多少敌人,又灭了多少队友。
她更害怕了,害怕自己控制不好这股能量,鼻子一酸,竟哭出声来,默默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白衣少年早就弹身跳开,远远观之,江梦兰的哭泣自然也是没有听见。他心中暗暗惊叹:“好身手…却也好凶残…为了杀我…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真是够狠…”
那白衣少年定了定身,稍稍舒活了下筋骨,急骤扭转起全部能力,脚下暗暗发力,眼睛又聚精会神地将眼前的猎物盯死。
只听“嗖”的一声,那白衣少年便裹着疾驰朝着江梦兰迅猛地冲了过去。而江梦兰还悔恨愧疚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像颗钉子般死死扎进了地里,久久不得动弹。
江梦兰本意无心控制那黑尘的变化,可那黑尘竟好似自己萌生出了意识。那黑尘感觉到江梦兰处境危险后,便主动朝着白衣少年冲击过去。黑尘向前猛驰,又快速分散变化成数枚黑色利刃,均以飞速猛烈之势朝着白衣少年飞去。
飕飕数响,那黑刃均是擦着白衣少年的身体掠过,虽割裂了他些许白色衣衫,却也未伤他分毫。那白衣少年嘴角划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利剑向上轻挑,划出了他这个笑容的弧度,一瞬便掀飞了对手的头盔,顿时黑发迎风舞,皙肉红可妆。
“女人!?”
那白衣少年吃了一惊,料想不到这难缠的对手竟是个女儿身,况且还是个绝美的女儿身。他从小都是在军旅中生活,见过的都是铮铮的汉子,偶尔见得一两名女子,却也不像眼前这位佳人般婀娜动人。战风拂过她黑泽的秀发,更说不出来的妩媚,那白衣少年心想自己这辈子都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真是…真是神仙下凡啊…心之所向,不由的脸颊泛起桃红,他那白皙的小脸,一下子就熟成了颗苹果,心中所想便也全都写在了脸上。
那白衣少年再一观看,发现那美丽的少女竟在流泪,他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是不是自己把她弄哭了,他可不会哄女孩子啊。心思焦急间,又猛然想到现在正是两军交战,眼前的这名女子又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留之不得。他又自责道:“我怎么会起了怜悯之心?父亲早就和我说过,这无用的善良终究会害了自己,我怎么不听劝呢?”手上一紧,便又提起了利剑,却是迟迟不肯动手。
眼见身边有一小列天罚部队已经汇了过来,那白衣少年叹了一口气,心里念想道:“再不下手,恐怕自己也会陷入险境。”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便向江梦兰挥剑而去,心中却不由地觉得可惜。
“乒!”
一柄利剑横空拦出,两刃顿时相接,叮当作响后,那剑身的主人极猛赶至,提剑便朝白衣少年攻了过来。白衣少年不敢怠慢,用尽全力与其正面交战,瞥眼间,见得此人身披天罚盔甲,却是最为平常的步兵装扮,脸上隔着面纱,却也好似想要隐藏身份。
江梦兰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白衣少年的剑下,她失手杀了很多天罚的士兵,心里好生懊悔自责。念想自己这股妖力真是害人,控制不好便会成了队友的累赘,与其挣扎反抗,到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出手相救,她痴痴地看着面前两人的正面交锋,只觉得两人的招数好似一样,都是灵动飘逸,舞若精灵。但仔细观之还是发现两人的剑法稍带不同,白衣少年那边主守,招式轻柔却暗含后劲;天罚步兵主攻,招式凶狠,却隐着锋芒。
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像雪鹰,一个似恶狼。雪鹰通体流白,遨游天际,双翅振臂震展,却又收放自如;恶狼目露凶光,獠牙伸张,却又懂得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的锋芒。
而这二人一白一灰(天罚步兵的衣饰是灰色),真好似那雪鹰以及灰狼的皮色,江梦兰望了一会儿,竟差点真认为了那就是鹰狼二者的争斗。
那白衣少年越战越觉得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对手像极了他认识的一个人,不,应该这样说,也只有那个人会有如此和他相像的身手。但他脑中所想的那个人早就神秘失踪了,从那个人被召唤回京的那一刻起。
白衣少年这一迷惑,稍一发怔,竟被这饿狼捕住机会。饿狼向前猛扑,眼见就要触碰到这白衣少年的身体,可没想到,这白衣少年竟若鬼魅泡影般地侧闪开来。
那白衣少年站立原地,微笑道:“阁下真是好身手啊,不过天罚让阁下只作一介步兵,真是委屈您了。”
那天罚步兵知道这白衣少年是在套他的话,想骗他开口,他便也不回答,手中持剑,继续朝着这少年攻了过来。
那白衣少年心中好似有了答案,拆招解招间,竟笑盈盈地连续问道:“阁下为何裹着面纱?是怕被我认出来么?”…
“阁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阁下难道你忘了我是谁么?”…
“阁下…”
这句话还没说完,白衣少年竟猛然感到身体一沉,动作也变的僵硬,迟缓了许多。他对着那天罚步兵怒目瞪视,大声叫道:“哼!你终于使用能力了!果然是你!”
那天罚士兵也不再理他,见得自己的能力已发作奏效,便快步闪开,冲至江梦兰的身旁,掏起她的后心,向上猛地一提,把她放在了自己肩膀。他回头看了看那白衣少年,好像是在告别,却也不说一话,随后便转身朝西疾跑,湮没在了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