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一些前所未闻的事。
比如小石城有高阶魔法师光顾，又比如一个高阶魔法师穷困潦到只能睡在贫民窟的小巷中。
“喂喂，魔法师大人，您为什么要睡在我家门口，魔导学院不是您该去的地方么？”
好不容易把她抬进家中，让她坐在家里唯一一张床上，拜鲁有点伤脑筋地对她问道。
“魔法师大人”揉揉惺忪的眼睛，眯着眼看着拜鲁一言不发。
拜鲁缩了一下肩膀，有点害怕她突然发难。
“如果您实在不想住魔导学院，随便找家像样的人户，我相信那家人户也不会怠慢您吧。”
她有点迷糊，拜鲁所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认真听，所以一句都没有听懂。
“困，想睡。”
说完一句言简意赅的话后，她无力地躺在床上，闭上眼，又睡着了。
拜鲁束手无策，只好由着她的性子。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肮脏少女，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和她睡一张床，拜鲁叹了口气，从床底取来几件衣服，放在地板上，铺成一张临时地铺。
拜鲁闭上眼睛，却有点无法入睡，回想起灰袍少女魔力冲击的巨大威力，他的心中有股莫名的悸动，这正是他所向往的魔法，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将魔力冲击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事。
唱着从吟游诗人那儿听来的安眠曲，他渐渐感受到困意。
————
又是新的一天。
拜鲁从地铺上坐起，伸了伸懒腰。
回过头看向床上，灰袍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拜鲁心里有点难过，尽管他知道他与灰袍少女这样神秘又高深的魔法师是不可能产生交集，也许灰袍少女一时借宿他家只是一时兴起，但他还是莫名地感受到失落。这并不是因为他对于她有多么深的感触，而是因为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魔法师，满足了他对神秘的憧憬，也让他更加想了解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拜鲁摇摇头，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他拿起木盆，打开房门想要出去接水洗脸。
清晨，小石城的一切都重新充满了朝气，阳光洒在服装店的招牌上显得皱皱生辉，武器店门口竖起的盾牌与交叉的双剑闪着锋利厚重的金芒，摆在领主府前的两尊圣骑士雕像如同活过来一般，一切都变得与众不同，包括正站在拜鲁身前灰袍上洒满金光的少女。
拜鲁心中惊喜，但还是压下心中的惊喜，摆出一副恭敬模样。
“您这么还在这儿？”
她一言不发。
“您会不会是早上出去，回来的时候没有我家的钥匙吧。”
她点点头。
“您要住在我家？”
她点点头。
“……好吧，那您会住多久？”
“……”她没有接话，看上去正在思考“要住多久”这个问题。
“……”
“……”
“或许，很久。”
拜鲁心里有种说不出是苦是甜的滋味，如果有正牌魔法师愿意住在他家，或许会传授给他一些魔法使用的技巧，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灰袍少女一双灰色的眸子盯着他，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等待他的回答。
“那，好吧，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但是……您为什么不去魔导学院借宿呢？”
“为什么？”
灰袍少女呢喃了一下。
“我，只认得你，拜鲁。”
说到这里，灰袍少女皱着眉，开始努力回忆着什么，但终究没有答案。
我？就因为她认得我叫拜鲁？这个回答怎么想都很扯淡吧。更何况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我希望，你能帮我”灰袍少女轻声说道。
“帮您？”拜鲁有点惶恐，像他这种连魔法学徒都考不上的平民怎么可能帮助一个魔法师。
“我或许帮不到您，我只是一介平民，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魔法学徒，但是不可能达到您那样的高度。”
“我，失忆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回记忆。”
“啥？”拜鲁哑然。“失忆？”
“我，醒来后，只记得一个称号。”
“什么称号？”
“黑之贤者”
黑之贤者，又称恐惧贤者，原名尼亚木多·马奇尼鲁兹，曾经通过亡灵系奥义魔法“亡灵从军”发动亡灵战争，差点毁灭世界。而亡灵战争过后，黑之贤者据传闻被白之贤者的奥义魔法“无限永前”所封印。
拜鲁很希望灰袍少女说的是假话，因为一切与黑之贤者有关的东西都属于“禁忌”的范畴。但他努力想要从灰袍少女目光中找到任何虚假的闪烁，他都找不到。
“那……你会不会……是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醒来的？”
灰袍少女想了想，点点头，说道。
“白色的世界，被灰色的漩涡占据，重新睁开眼，就出现在一片森林，”
拜鲁开始恐惧。
“您不会就是黑之贤者吧。”
“黑之贤者？我，找回记忆，的关键。”
“那您叫什么名字。”
“我，忘记了，你，可以叫我，露露。”
露露……黑之贤者……
或许，眼前自诩为露露的少女并不是黑之贤者，只是与黑之贤者有着某种神秘关联的人也说不定，但是，只要与黑之贤者有关的一切都被称之为“禁忌”，收留这样的人太不安全了。
拜鲁心里有着某种打算，他决定收留名为露露的少女。
“那……露露……我可以让您住在我家，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我希望，您能够教我魔法。”
“魔法……我，答应你。”
“就这样说定了，你教会我魔法，我收留你，帮你找回记忆。”拜鲁开心地笑了起来。
“嗯。”露露也展开笑颜。
————
小石城领主府。
库克·鲁卡，与大地共鸣的“鲁卡”收养的孤儿，原本是“鲁卡家族”的家仆，因为三十几岁就已经成为中阶魔法师，表现出超越常人的天赋，所以在鲁兹帝国拥有了贵族身份和一块领地。
“高阶魔法师？那种人物怎么会来小石城这种地方？”
库克坐在领主的座位上，俯视着半跪在他身前的年轻护卫。
“你会不会看错了，那只是一个低阶的障眼魔法。而且我从未听说过如此年轻，名叫露露的高阶魔法师。”
“在下昨天跟踪了她，亲眼见识到她使用魔力冲击的威力，确定是魔法师。”年轻护卫低下头。“需要加派人手吗？”
“算了，只要她不在小石城伤害平民，就尽量不要管她，一切与平民安全为重。”
“还有一件事。”库克吩咐道，“最近我在小石城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气息，估计又是恶魔在捣乱，你通知护卫长，晚上增加一些人巡逻，一有任何动静就来通知我。”
“是。”
————
“露露，你多久没洗澡啊。”
拜鲁一边走向城外血石森林，一边向身旁的露露问话。
“两个月，九天。”
两个月？怎么可能有人会这么久不洗澡？难怪这么脏。
“……过会儿就要到血石森林，很少有人喜欢待在那里，要不要洗个澡？”
露露点点头，看她那无所谓的样子不像那种喜欢清洁的人。
“以后要经常洗澡咯，身上邋遢的话容易感染疾病，而且也会被别人嫌弃。”
“嫌弃？你，会嫌弃我吗？”
“我当然不会啊，你还要教我魔法对吧，从这一方面来讲你是我导师，哪有学徒嫌弃导师的？”
露露停下脚步，睁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似乎很久以前，曾有人对她说过一句话，深深留在她的记忆之中，而刚刚拜鲁对她说的话，正是勾起了她的这段回忆。
可惜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拜鲁回过头看了露露一眼，疑惑她为什么停下来。
“露露，快走啦。”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从沉思中醒来。
“嗯？哦。是。”
露露继续走着，侧着脸悄悄看着拜鲁。
“拜鲁，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不可能吧，我从小就住在小石城，虽然一直在向成为魔法学徒的方向努力，但真的认识的魔法师没有几个，更不用说你了，露露这个名字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你，刚才的话，使我，回忆……”
“也许你以前听过类似的话也说不定。”
“……”
“谢谢。”
“谢什么嘛，我什么都没做。”
露露微笑了一下。
来到血石森林，走入阴森的树林中，四周的光线都暗了下来，隐约之间可以听到几声乌鸦惨叫，缕缕阴风拂在皮肤上，令人胆寒，拜鲁回过头看了一下露露脸上的表情，他觉得无论她是多么强大的魔法师，既然是少女，就有少女无法泯灭的天性，遇到恐怖的东西就一定会害怕。
但是露露好像不知道害怕为何物，那张脸不带一丝感情，拜鲁估计，在这样的环境下，天生适应的他也不可能会有和她同等程度的表现。
走了一会儿，渐渐有了水声。
“前面就是血石森林之泉了。过会儿洗完我还要开始今天的晨练。我希望你能教导我一个魔法，就是你昨天用过的魔法，魔力冲击。”
露露点点头。
血石森林之泉原本没有名字，是拜鲁找到并命名的泉水，拜鲁很奇怪，血石森林之泉明明离小石城很近，为什么他找到血石森林之泉的时候发现这里没有任何足迹，尽管血石森林因为有点可怕的氛围并没有多少人愿意踏足，但是离一座城市很近的水源至今没有被发现实在是太难得了。
血石森林之泉，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这座泉水简直就像安插在血石森林偌大的地盘上一座突兀奇怪的泉眼。
并不深，只过腰部的泉水如往常一样清澈见底，泉水一旁的血红色石壁上正缓缓流淌出干净的水源。
拜鲁舀了一盆水，洗干净脸上的汗迹，抬起头却看到露露正坐在他身旁发呆。
“好漂亮。”
注意到拜鲁的目光，露露指了指泉水旁的红色石壁，低声呢喃道。
“你洗澡的时候我不会偷看的。”
拜鲁看了一眼露露肮脏的小脸，在心中加了一句，而且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兴趣。
拜鲁说完，拿起木盆，走近旁边的树林中，背对着露露，开始漱口。
身后传来令人心痒的脱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拜鲁又听到水禽戏水声，静心聆听着这种声音，拜鲁才发现他心中有了一股欲念。
万一露露是个大美人，不过是因为脸上灰尘太多，遮住了美貌呢？这样想着，拜鲁开始转身
不行不行，明明都做好承诺，我又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而且……露露是一名魔法师，要是我偷看她洗澡，惹怒她怎么办？
拜鲁脸上冒出冷汗。
冷汗过后，拜鲁又开始想道。
以后露露还要住在我家，我和露露还会相处很久，现在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吧，露露也不会太生气吧。万一她真的很丑，说不定被偷看了之后还会高兴呢。
拜鲁偷偷在心中打下偷看的勇气。
但是，当他真想偷看的那一刻，拜鲁停住了，因为他实在顾及露露的实力，以及露露生气后的反应。
就这样，直到露露穿好衣服，拜鲁都没有偷看。
没有偷看，也成为了拜鲁这几天最后悔的事情。
露露是个美少女。
洗净污垢，宝珠就会显得不凡，露露正是一块璀璨到令人自行惭愧的宝珠。如今她洗干净身体，穿上以前的灰袍，却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
拜鲁想到一个叫做灰姑娘的故事，灰姑娘穿上华丽的衣服后会变成公主，而露露本来是一名公主，因为邋遢变成了灰姑娘。
拜鲁第一次看清了她头发的颜色。
湿润的灰发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好像看一眼就会使人感觉中了幻觉魔法，映衬着她的灰袍与灰眸，更加让人觉得露露有种难以琢磨的美丽动人。
“露……露。”
拜鲁结巴地叫了她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却实在开不了口，所以他只好恭维了一句。
“你好漂亮。”
露露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恭维，静静立在那儿。那双眼睛看着拜鲁，就像在催促着他什么事情一样。
拜鲁搔搔头，突然想到。
“哦，对！你还要教我魔法。”
拜鲁抱起木盆，在前面领路。
“我带你去我平时练习魔法的地方吧。”
拜鲁熟练地在森林中穿行，他的步伐稳练自信，不过每当眼角的余光扫过露露的脸颊，他的脚步都会变得虚浮。
毫无疑问，露露的美貌在拜鲁心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地位，而拜鲁也开始悄悄喜欢上了露露。
来到平时练习魔法的空地，拜鲁让露露站在他平时站的石台上，而他则像一名学生一样恭恭敬敬坐在她面前的草地上。
露露皱着眉，回忆着她使用魔法时的熟悉感受，并一一向拜鲁列举。
拜鲁听得入神，露露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开始尽力思索着身体里潜藏的魔法秘密。
拜鲁的魔法资质确实不行，但从露露的话语中，拜鲁还是可以发现一些运用魔力发动魔法的捷径。
魔力不仅可以从体内提取，也可以与环境沟通临时利用，不过这样的技巧对于平常的魔法师都很难做到。
在面前画上相应的魔法回路运作图，盯着魔法回路运作图发动相应魔法就会使思维更加专注，这样魔法的成功率可以大大增加，拜鲁觉得这样做的可行性很高，决定待会儿就试一试。
……
露露讲完后，拜鲁的心里开始激动，因为露露的魔法技巧实在太精辟，不仅有深奥的东西，也有一些特别经典，可以让人事半功倍的方法。
他用小树枝在草地上刻下已经牢记于心的魔力冲击魔法回路运作图。
刻完后，拜鲁深呼一口气，举起双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魔法回路运作图。
根据地上的魔法回路运作图，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魔力冲击四个字，从体内攥取魔力。
咒言“伊哈利·颂。”
魔力在他手中聚集又溃散，他失败了。
但他没有气馁。
“伊哈利·颂。”
魔力冲击在最关键的一刻，因为他的稍稍走心，又失败了。
“伊哈利·颂！”
魔力成功在他手中聚集，并且在压缩之后成功发射出去，在草地上弹起一股风，吹弯了地上的草。
成功了！拜鲁高兴地跳了起来，他只试了三次就成功了，只要跟着这个方法一直练下去，明年他一定可以顺利成为一名魔法学徒。
他想要和露露一起分享他的喜悦，但在看到露露表情的一瞬间，他的心却凉了半截。
露露皱着眉，不知道是在回忆什么还是对他刚刚的表现不满意，拜鲁觉得多半是后者。
他很努力，肯吃苦，但没有天赋，所以无论他怎样努力也超不过天才。毫无疑问，露露就是一名天才，如果不是她失忆了，或许她与他只是两个世界的人。
“错了。”露露说道，就像在毫无留情地数落他。
“……”
“错了。”露露看着他的双眼，认真说道。
“你，不该学习魔力冲击。”
哎？
“你，适合，更高阶的，亡灵，魔法。”
亡灵……亡灵魔法？
亡灵魔法中除了尸语术，无一不是禁术，自从亡灵战争结束，黑之贤者被封印，亡灵魔法师成为了整个世界都排斥的存在，一旦使用亡灵魔法时被发现，将会受到整个魔法界的通缉抓捕，自亡灵战争后，亡灵魔法师就已经随着马奇尼鲁兹的覆灭销声匿迹了。
莫非，露露就是一名亡灵魔法师？
拜鲁心中更是猜测，露露也有可能是已经拜托封印，但是却意外失去记忆的黑之贤者，尼亚木多·马奇尼鲁兹。
“我，教你，魔法。”
拜鲁下意识地点点头，他还是不太相信露露是一名亡灵魔法师。
“我，示范。你，看好。”说完这句话，露露跳下黑色石台，站在离拜鲁较远的地方。
在那一刻，拜鲁感觉周遭环境开始变化，他发现露露认真起来，脸上充满凝重。
“伊索里，托库拉吉呀”
咒言，中阶·临时枯萎。（周围范围内抽取目标生命魔力，抽取状态结束后反还生命魔力，反还后仍会对目标保留一定不可逆伤害，魔力强度与魔力量将会决定伤害大小，持续时长以及抽取范围。）
以露露为中心，四周黄色草地上开始弥漫出一股死亡气息，感染了死亡气息的所有植物都开始枯萎，从枯黄渐渐变成灰白，最后化为灰烬。
从周围撰取而来的生命魔力汇聚在露露手中，当露露放开手时，因为被抽取的植物都化为了灰烬，生命魔力停留在空气当中杂乱无章地运动，不一会儿就消散得不留痕迹。
露露周围已经不留一丝生命气息，只剩下薄薄一层土木灰。
“你，适合这样的魔法，你，有资格。”
露露的话语有点急切，拜鲁被她说得有点不知所措。
但当他看向露露周围的草地时，开始产生了不自信的念头，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莫非这就是禁术的力量？难怪亡灵魔法师都是人人害怕的存在。
我真的能成为一名亡灵魔法师吗？我真的想成为人见人怕的魔法师吗？
拜鲁苦笑一声，摇摇头。
“露露，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成为亡灵魔法师，我只想乖乖当一名魔法学徒。”
露露听完他的话之后，撅起嘴，第一次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他面前示范了一次魔力冲击，示范后，露露重新站在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魔法学徒，一辈子。”
拜鲁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更加专注地练习魔力冲击。
不知不觉中，拜鲁忘记了吃饭，一直在露露的指导下练习到傍晚。
他已经能够在三次之内成功使用一次魔力冲击，进步的喜悦也是让他忘记饥饿的最大因素。
“露露，你想吃什么。”
走在回家的路上，拜鲁这样问道。
“吃？不需要。”
“你不饿吗？”
露露摇摇头。
“魔力，是我的食粮。”
能够以魔力为食粮，永远不会饥饿，是贤者的境界，据说贤者的心脏被称为贤者之石，使用贤者之石可以将魔力转化为其它物质，不同的贤者之石能够转化而成的物质也是不同的。贤者与高阶魔法师最大的区别也是因为贤者之石，拥有贤者之石，无论是魔力强度还是魔力量都完全超越高阶魔法师。
露露可能也是一个贤者般的存在吧。
拜鲁心中默默想到，但他已经不像以往那样惊骇了，因为他从小到大所见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在这几天发生在一个少女身上，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拜鲁与露露走出血石森林，天色突然变暗，一抹黑暗从远方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拜鲁所在的方向笼罩，不一会儿，身后的血石森林所能看到的地方都被黑暗笼罩。
拜鲁心中计算着时间，发现有点不对劲。按理说，现在还是黄昏时刻，天色不应该暗得这么快，而且根据这几天晴朗的天气，就算到了晚上，也会看到月亮，但是天空就像突然变脸一样，任何光芒都消失了。
“拜鲁。”
有只小手抓住拜鲁的手。
“邪恶的眼睛，注视着，小石城。”
邪恶的眼睛……难道是！
很久以前，拜鲁还是一个五岁孩童，父母都是从外地来定居的魔法师。因为一次克苏鲁之眼入侵事件，父母为了保护他双双牺牲，而他也成了一名孤儿。若不是身为魔导师的父母所留下的遗产，或许他早已饿死街头。他之所以想要成为一名魔法师，原因之一就是想缅怀在他记忆以及生命中早已消失的父母。
拜鲁紧紧握住露露的手，不知所措。
他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那是紧张而造成的急促心跳，五岁时看到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让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他的恐惧。他或许能够忘却已经逝世的父母，但他无法忘却那一夜的恐惧。
“拜鲁？”
露露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
“别怕，别怕。”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在安慰受惊的小猫咪。
拜鲁眼睛开始湿润。
泪水不争气地滴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
一声房屋倒塌的巨响伴随着似是野兽发出的吼叫从远方传来。
一只巨大的三米高眼球怪物冲天而起。眼球上布满血丝，眼球的背后是水藻般，红色血肉组成的绒毛尾巴。
【克苏鲁之眼，已经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