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心依一进门,可说是艳惊四座,众人神态各异。
“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姑娘?”“腰也挺细,我看这身劲装还真是为她度身定做的。”
“你看,她那粉嫩的小脸蛋,要是能摸上一把那该是怎样的感觉啊?”竟有两人旁若无人的调侃起来。此言一出,聂心依脚步一停,冷眼向左侧看去。
“老小子,你说什么啊!”说话的正是那五个怪人中的两个。裴景术看他们出言轻薄,挺身向前,便要出头。
“你小子急什么?我们又没说你,莫非你对这姑娘有企图?”
“说——说不——不定他——他们早——早有——有奸——奸情。”裴景术话音未落,又有两人接过话头。
“你说什么?”裴景术怒不可遏,冲上前去。那五个怪人也不甘示弱,纷纷站起身来。场中火药味十足,恐怕再有一言不和便要开打了。
这时一人赶紧杀到,插在双方之间,连打圆场:“各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可伤了和气!”来人正是乔孟竹。他虽也嫌那群怪人满嘴胡言,但是如今大敌当前,实在不宜起内讧。他顺势指着聂心依道:“这位是敝派的师妹,同时也是江夏聂家的大小姐,这位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沧海阁的少阁主裴公子,都是自己人。”说完又对聂、裴二人道:“这五位是来自天山的前辈。”只因这五个怪人有个诨号“天山五怪”,说来实在不雅,因此乔孟竹含混带过。
聂心依冰雪聪明,见闻又广,一听乔孟竹介绍便知这群人的来历,暗忖:“原来是‘天山五怪’这几个老疯子。这群人行事忽正忽邪,实在令人难以琢磨,可他们很少涉足帝国,不知怎会到我派来助拳?”聂心依知道对方来头不小,刚才的怒火也暂时按了下来,向裴景术使了个眼色,拱手行了个礼便走开了。
“还是人家小姑娘懂事。”
“我们刚才也只是随便说说,又没真的动手去摸,那小子也不知起个鸟劲!”
“这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对对!急死太,太监。”这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一言我一语,可把裴景术说得脸上一会红一会紫,显然已是怒极。在场众人又都知道天山五怪的德性,此时也不便插手。
场中气氛尴尬万分,终于有人走入场内,拱手对聂心仪道:“在下灵兽山庄盛维纶,见过聂姑娘。”此人彬彬有礼,举止高雅,果然是出身名门正派。说着又朝裴景术拱手道:“裴兄,有礼了。”
聂心依此时细看了盛维纶两眼,只觉得他长得真是俊秀非凡,玉面朱唇,煞是动人,于是暗忖道:“‘灵兽宝玉’果真名不虚传!”。盛维纶自道家门,印证了她刚才的猜测,她感激盛维纶出言打断天山五怪的胡搅蛮缠,心生好感,还礼道:“江湖上都道灵兽山庄行侠为本,能急人之难,今日一见盛少庄主,果然人中龙凤,心依这里先谢过了。”一旁的裴景术也礼节 性地拱了拱手。
“聂小姐言重了。维纶上山之前,家母多方交代,说盘山派与我庄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绝不能让盘山派出丝毫差错,可以这么说盘山派的事便是我灵兽山庄的事。”盛维纶看似文弱,讲起话却有大将风度,让人心生钦佩。
“有公子此言,心依也就放心了。”盛维纶还想再言,一旁的裴景术看他有意献殷勤,早不耐烦,上前一步道:“心妹,咱们还是快去见你师叔吧!”
聂心依也想起自己的确得先和师叔们碰个头,详细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和目前的形势,于是便行礼向众人告退,盛维纶不便阻拦,摇了摇扇子,退往一旁。
众人穿过几个厅堂,来到后面的静室。院子里到处摆放着盆景,奇花异草比比皆是,不时有鸟儿飞来飞去,与外面杀得你死我活的情形真是有天壤之别。聂心依知道五位师叔常年闭关,不喜欢见陌生人,于是便让裴景术在院子里等她。
静室打开,室内檀香阵阵,没有任何的摆设,只有五位老者盘膝而坐,成半弧形,在他们的右手边还坐着一位老者,一袭白衫,瘦削的脸庞,短须,宛如一位乡村私塾。
聂心依虽然出身豪贵,但也不敢失了师门礼数,一进门便跪倒请安:“弟子聂心依参见众师叔。”
“心依啊!辛苦你了。”正中的老者点了点头,举手示意她在下首的蒲团上坐下,继续道:“若不是敌人实在过于强大,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把你召回来。幸亏有易老相助,此事已有转机,希望不会影响到你师父与厉刀的七年之约。”说完已把目光看向白衣老者。
聂心依连忙鞠了一躬,道:“晚辈见过易前辈,多谢易前辈仗义相助。”
白衣老者正是易广友,他看聂心依礼数周到,也点头笑道:“盘山派与我秦家唇亡齿寒,令师与我又是多年故交,这些都是易某应该做的,何必言谢?”
寒暄过后,聂心依便切入正题,问道:“弟子在上山时看到天雷城军队溃败而逃,想必我派又打了一个胜仗。不知咱们与慕剑风交手共有几次,胜负如何?”
“已战三阵,我派皆胜。慕剑风损兵折将,已是朝不保夕。”为首老者答道。
“哦”聂心依大感诧异,没想到战局竟是一边倒的局面,又问道:“慕剑风诡诈无比,恐怕无法轻易打发,不知师叔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如今只需打退慕剑风便是,至于今后之事等师兄出关后自有他定夺。”
聂心依听到此言,心凉了半截,暗忖道:“众师叔好糊涂,做事怎可没有长远的打算,得过且过怎么能行?你现在把慕剑风打急了,他今后又怎肯善罢甘休?”聂心依心中虽然如此忧虑,嘴上只得另道:“要打退慕剑风恐怕也不简单吧!”
“聂小姐,这个你大可放心。慕小子行军打仗是有一套,但是火候还是浅了点,此次敢轻兵犯险便是狂妄自大的表现,他是小看天下英雄了。”此时易广友接过了话头。
“你说得倒轻松,要是这么容易摆平,那秦家怎会一败再败,丧城失地?”聂心依心中不敢苟同,但是念在对方是江湖前辈也不便说出口。
只听易广友继续道:“他招揽山中恶匪不得天道,盲目进军不谙地形,孤军深入别无外援,骑兵入山本无优势,军无辎重势难持久。仅从军事谋略而言,他已犯了数重大忌。再加上他在明,我在暗,他焉能不败?波音功、太极鼎破其一;独角兽破其二;火蜂破其三,他要学的实在太多了。”
聂心依听到这里突然对易广友改变了看法,起初觉得此人自以为是,可是听他这么一分析,却也句句击中慕剑风要害,深得兵法至理。难道是自己对慕剑风过于迷信了吗?于是顺口问道:“易前辈,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对付慕剑风?”
“趁着今晚,天雷城军队火蜂之毒未解之时,一鼓作气荡平之。”
“慕剑风连连吃亏,恐怕早有准备。”聂心依还是有点犹豫。
“这你放心,我已得确切消息,慕剑风有伤在身,而且他手下军士已不满千,即使他有所警觉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聂心依看易广友的表情似乎是胜券在握,可是她心中却有另一个念头:“慕剑风虽然暂时失败了,但是日后定会兴兵复仇,盘山派往后说不定会面对无穷战火。”她想到这里便不寒而栗起来,作声道:“如果他逃回汉郡,兴兵报复怎么办?他已有数郡地盘,实力不容小觑。”
“你以为现在咱们还能和他谈判吗?慕剑风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不灭了咱们他是不会收手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有背水一战歼灭他,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祸害。而眼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不会让慕剑风走脱。只要他一死,他建立起来的地盘一定会土崩瓦解。”易广友也许是太激动了,整个身子都直了起来,仿佛现在就要厮杀一般。
聂心依看到大势所趋,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只是希望今晚能消灭天雷城,不然后患无穷。
慕剑风坐在岩石上一言不发,手中紧紧握着瀑雨剑,他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无助,他需要发泄,他从没想过他可以败得这么彻底。原本今天计划好诱敌出堡,等到了开阔地带便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一举冲垮敌人,可不想半路冲出一群毒蜂,蛰得全军毫无还手之力,阵型也一下子散了。
如今军队大半人员带伤,四周都是痛苦的呻吟声,有些中毒深的人半个身子都已浮肿,痛到极点,他们便咬住木棒,手脚乱蹬。慕剑风实在不忍心手下的士兵遭这种罪,可如今却也是爱莫能助,最可恨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手是谁,研究敌人的进攻套路那便更加谈不上了。他知道这次吃败仗的主要责任在自己,在于自己过于轻敌了,眼下他得赶紧拿出个计划来使军队度过难关。
悔恨交加,旧伤未复,四周危机重重,慕剑风终于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