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急促的跑来,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只见颖儿与管宁宁两人冲了进来。颖儿双眼含泪,哭道:“主人怎样了?”说完扑到床边。由于她自己的伤势都没有痊愈,因此昨夜众人便没有通知她,她今早起来后听得这个消息便发了狂般的奔过来。路上遇着管宁宁,管宁宁一听之下也是魂飞天外,便一并赶来了。管宁宁身份比较特殊,不便像颖儿那般亲昵,只是站在床前,轻轻问了一声:“慕城主的伤要不要紧啊?”
卢郁婷满脸愁容,叹道:“情况不乐观啊!”说着又轻泣起来。
颖儿握着慕剑风的右手,感到入手冰凉,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她以为慕剑风受伤太严重也就没有多想,狠声道:“是谁干的?主人武功这么高,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卢郁婷也不清楚情况,只得连连摇头。
众女一阵伤感,各自安静下来。又过了片刻,陆萱在丁柔、丁媚姐妹的陪同下端了些早点过来,只是几碗白粥、数片南瓜。如今陵城供给紧张,往日那种精致糕点早就不见,有这些食物已算是很不错了,可众女心系慕剑风,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只是唉声叹气而已。
这一日李睿、文博、江昭等人都前来探视,也带来了一些前线的消息,众人知道秦军又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他们的远程投矛机已能攻到陵城深处,连在城内行走都不安全了。城墙更是被轰塌了数处,火鹰等人正在组织抢修,情形已到万分危急之时,也许陵城的命运便要在这两日决定了。
崇镜飞本想擒住刺客,立下大功,却不想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要不是梁熙露一直给他在秦无欲面前分解,这责罚是少不了的。晌午时分终于得到眼线的回报,知道刺客只有二三十人,就隐藏在离此不远处,他将功赎罪心切,也不知会梁熙露,于是连忙点兵三千,疾驰而来。
崇镜飞害怕刺客遁逃,因此带的都是骑兵,虽然山地高低崎岖,但是快马行来还是异常迅速,一个时辰便赶到刺客藏身之地,四周一看,可哪还有刺客的踪迹,不禁骂道:“啊!又让他们跑了。”
一些秦军下马看了看,看到远处空地上有几个柴堆,上面湿漉漉,显然是用水浇灭的,他们用长枪捣鼓了一下,隐约还能看到几丝火星,连忙叫道:“将军,他们刚走不久,肯定还在附近。”
崇镜飞一听,精神一阵,暗忖:“虽然此地空间狭小,骑兵不易摆开,可刺客只有区区数十人,要是还擒不下,不用秦王处罚,我自己都放不过自己。”于是左手一挥,命令道:“分成三队,分三个方向搜索前进。一旦遇上刺客,格杀勿论。”
“是。”
崇镜飞自己领了一千人马继续向东而来,又追了一柱香的时间,远远看到一群身影缓缓向东而去。他正想命令部队靠上前去,突然那群人骚动起来,一哄而散。崇镜飞暗叫:“不好,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要跑。”连忙下令:“快,从两翼包抄过去。”
秦军收到命令,催促战马急奔上前,林中顿时喧闹起来。可是那些人分散的速度很快,瞬间已成四五个方向逃跑,秦军岂容他们走脱,也是分兵追击。刺客们尽捡林深草密的地方行去,秦军身穿重铠在林中穿梭可是苦了他们,不断有人被树枝杂草绊住,叫骂声不绝于口。
崇镜飞目光锐利,看出那穿红袍的少年便是领头的,因此亲自带队紧追不舍。来到一处开阔地带却不见了人影,他左右观望,只见前面是一块下坡的空地,心中一喜,暗道:“刚才还担心林中展不开手脚,此地却是大不妨碍了,可是刺客逃到何处去了呢?难道他们会飞不成?”正烦闷间,看到前面坡前走来一位衣衫蓝缕的老者,他背了捆干材蹒跚的走来,那吃力的模样仿佛会随时晕倒一般。他拱着背亦步亦趋的前行,猛然抬头看到前面一队骑兵站在面前,连忙扔下柴火,躲往一边。
崇镜飞催马上前几步,连忙喊住他,说道:“老汉不必惊慌,我有几句话问你。”
那老汉唯唯诺诺,咳嗽连连,颤声道:“不知将军要问什么?”
“你可看到有人从这走过去?”
老汉摇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崇镜飞眼睛一瞪,暗想:“这老汉来的好生奇怪?他从这山路上坡来,这里只有一条下山的道路,刺客下坡必然会遇着他。难道刺客没有下坡?”他本能的又向老汉看了一眼,突然寒毛倒竖,连忙催马后退,因为他看到了一道古怪的眼神,这种眼神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山野农夫的眼睛里的。
可是他反应的还是慢了半步,只见那老汉大喝一声,身形暴涨,临空飞起一脚,直踢崇镜飞。崇镜飞躲闪不开,硬是跳下马来,一个懒驴打滚,躲入人群中。
事出突然,秦军慌乱间一齐向老汉攻来。老汉看也不看,往左边一跳,已到那捆干材边,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只见干材连续打出,那些马儿嘶叫连连,腿骨大多折断,连带着把秦军一一甩下马来。
后面的秦军一看情形不对,一齐围上老汉,长枪铺天盖地的戳来。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笛声,悠扬鬼魅,秦军听来犹如有异物钻入脑中一般,痛苦不堪,他们纷纷扔掉长枪,用双手捂住耳朵,有的人承受不住,怪叫着跌下战马,秦军马队顿时混乱不堪。
崇镜飞拔刀在手,虽然他功力较深,不大受笛声的干扰,但是却不知敌人躲在何处,如果找不到笛声所在的话,这些骑兵很快就会丧失战斗力。
秦军手足无措,一位红衣少年又飞快杀到,大喝:“秦家小狗,你们是在追爷爷吗?爷爷在此,你们有本事就来啊!”只见他运爪如飞,专攻秦军的咽喉,眨眼间便被他杀了十数人,这时秦军哪还敢抵挡,纷纷后撤,涌向后面的林间小路。
崇镜飞此时也惊慌了,自己这边有三四百人,可是大部分人片刻就丧失了攻击力。红衣少年攻上路,老者攻下路,如入无人之境,再加上那诡异的笛声,此情此景简直是人间地狱。他自信也是身经百战,可都是战场上厮杀,如此另类的战斗还是首次遇见,眼看已是全无胜算,只得抢了一匹战马,混在人群中一齐后撤。
那林间小道本就只容三四骑并肩而过,此时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马更是拥挤不堪,人马交错,前仰后翻。崇镜飞大喝:“不要慌乱,成队列前行。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这时候他才终于恢复一些沙场战将的本色。
可是他话音未落,走在最前面的几骑就被从树林中飞出来的树枝打伤,摔倒在路中间,紧跟在后面的骑兵也遭了殃,跟着摔倒,一下子便把道路给堵住了,整个骑兵队伍的行动为之一滞。崇镜飞焦急万分,回头一看,后面的人被老汉与少年杀得鬼哭狼嚎的涌上来,此时调转马头撤回去已是来不及。他这时才真正感到自己已经陷入死地,这些埋伏都是敌人事先设计好的,只等自己来上钩。他懊恼之余不肯坐以待毙,大喝:“前面的人踏过去,踏过去,不可停留。”又想:“这些人武艺高强,像是武林中人,我单打独斗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何况独战数敌,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便想弃马逃跑。
也许是真的太紧张了,也许是人实在太拥挤,他刚想甩腿下马,脚掌却被马镫一绊,身子一僵,只觉得背后冷风咋起,一刀已穿甲而入,他吃痛不住,咬牙,抬头。眼前白光一闪,脖子透风,便没了知觉。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前后杀到,崇镜飞便没了首级。
崇镜飞身边的士兵全都停止了逃跑,因为他们的脑子在这一刻全乱套了,他们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他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话,那么逃跑只是无谓的浪费力气。
“崇将军。”“崇将军被杀了。”喊声在林中回荡。
秦军一代名家竟是如此惨淡收场。
喧闹的战场静了下来,那笛声也渐渐转低,终于万籁俱寂。寂静片刻,突然树林四周传来爽朗的笑声,一阵强过一阵,最终融为一体。
红衣少年停住笑声,舔着手背上的鲜血,对着目瞪口呆的秦军骂道:“还不快滚,难道还想把你们的血献给小爷不成?”
秦军士兵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有些人已经是连连作呕了,听着这话还不下马发力狂奔,跑得慢的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
秦军一哄而散,随后林中走出来五个人,正是设计斩杀崇镜飞的任傲、血魄、韦禁与黑白双影,黑影手中还拎着崇镜飞的头颅。他们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一言不发,突然又齐声大笑起来。
崇镜飞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他们五人的身份的话,想必也不会感到有任何遗憾,因为放眼帝国能在这五人联手合击之下还能保得性命的人恐怕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