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魄傻傻一笑,走到黑白双影面前,道:“我与主公早有渊源,至于投入天雷城却还是昨天的事情,今日要不是两位前辈提点,恐怕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黑影指了指血魄身上的血迹,赞道:“你昨天杀的倒也不赖!只不过要不是另有高手在内线牵制,你也不会如此顺利。”
血魄接口道:“那是当然,这是主公定下的声东击西之计。”
白影点了点头,道:“那你可知你已经被秦军盯上了啊?”
“什么?我被他们跟踪?”
黑影道:“不错,我想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大军杀到,到那时哪怕你武功再强也难逃一死。”白影又指了指地上的那些人,问道:“这些都是你的俘虏吗?带上他们转移可不是一个好得选择。”
血魄一拍掌,附和道:“这些人本来就是累赘,不过主公吩咐下来不得为难他们,我也是没有办法。换作是我,早就统统杀掉了。”
黑影道:“既是如此,那咱还是早点转移的好。”
血魄应声道:“前辈既然如此吩咐,那我马上安排。”说完指挥手下的随从把那些俘虏都提了起来,向东行去。
一行人才转过一个林子便远远的看到前面的路中间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胖子,他头发凌乱,穿了一件百衲衣,斜躺在那里,腰间挂了一个大的异乎寻常的葫芦,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慵懒至极。
血魄一愣,暗想:“这荒山野岭怎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乞丐?恐怕来者不善。”黑白双影却是面色一沉,冷冷道:“任叫花子,这里可不是你待得地方,赶紧闪开吧!”
那胖子却动也不动。黑白双影齐声大喝:“不识抬举。”说着分左右袭上前去。血魄眼睛瞪圆,暗想:“这两个老家伙怎么比我还沉不住气,说出手便出手了。”他感慨间,突然下巴又是一沉,原来那胖子在黑白双影的夹击下竟然不用起身,身子便向后漂移开去,恰好躲过,他打了个哈切,摇头晃脑道:“黑白,你们这两个老古董,如何这么不懂待客之道?说打便打吗?”
黑影脸色刷白,僵硬道:“我们可没请你,何来待客之道之说?”白影道:“好狗不挡道,识相的快点滚开。”
那胖子不理他们,一转身使得屁股对着他们,又倒了下去。
黑白双影遭了如此奚落,那还能忍受,齐喝一声又再杀到。胖子也不躲避,只道:“慕剑风收了你们这两个莽撞鬼,想来也没什么前途。”
黑白双影听他话里有话,连忙住手。可血魄听到他话中对慕剑风颇为轻视,上前一步,叫骂:“死胖子,你说什么?”
那胖子嘿嘿一笑,道:“少堡主好大的脾气,在江湖上行走恐怕是要不得的。”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慕剑风啊!你尽招了些恃勇斗狠的莽夫,危急关头却无人能与你分忧!可惜了!可惜了!”
黑白双影两人面面相觑,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天雷城的情况很是了解,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知他用意何在?虽然他语出讽刺,但实质上却并无恶意。白影道:“叫花子此言是何意思?难道你有好的计策为主公解围吗?”黑影紧跟着说:“是啊!要真是有什么好法子,不妨说来听听,假如真的有用,就当我们兄弟欠你个人情。”
胖子这才站了起来,从腰间取出葫芦,仰头咕噜咕噜连喝了几口,赞道:“好酒!好酒!”喝完才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何解?”
“秦军寻踪而来要把你们一网打尽,无非是解决后顾之忧,以便一心一意攻打陵城,这时候咱们能在外围保存实力,时时骚扰秦军,便是对陵城的最好支持。”
血魄听到这里,哼了一声,昂首道:“这还用你说?我们转移地点不就是为了保存实力,下次再找机会吗?”
胖子却不理他,继续道:“假如咱们这个时候能杀了秦军一名主将,你们说秦无欲会是什么感受?”
血魄大愕,道:“什么?宰杀秦军主将?”
黑影道:“当然是军心大乱。”白影道:“话是这么说,可哪里去杀秦军的主将呢?这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行的。”
胖子道:“眼前便有个机会。秦军尾随血堡的人,很快就会寻到这里。咱们便可以将计就计,在此设伏****一票。”
血魄看胖子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不服气道:“你一嘴一个咱们,你又几时入的天雷城了?”胖子斜了他一眼,道:“你早入门一天便要摆资格吗?不才囊中羞涩,要向慕城主讨几个酒钱,想必他不会不给吧?”血魄愣道:“你怎会知道我才入城?”说到这里硬是把后面的一天两个字省去。
胖子不答他,又走到黑白双影面前道:“黑白兄弟,你们说呢?合咱们五人之力,详细策划,我就不信斩不下秦将之项上人头。”
血魄连连摆手道:“不对,不对,这里明明只有我们四人,何来五人?”
胖子轻轻一笑,道:“自然还有一位好朋友。”随后便向远处的树林中喊道:“韦兄既然早已来了,何不现身相见,也好让大家亲近亲近。”血魄等人都循他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蓝影翩然而至,笑道:“还是没逃过任兄的耳目,看来任兄整日醉醺醺的模样是故意装来骗人的。”
此人身材瘦长,面色枯黄,眼神混浊,穿了一件蓝布长衫,腰间斜插着一根两尺左右的短铁笛。黑白双影齐声呼道:“铁笛书生。”接着又问道:“难怪刚才觉察到林中有人,原来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书生双手反缚,淡淡道:“这陵城又不是两位的私产,别人来得鄙人便来不得吗?”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继续道:“鄙人与秦无欲那老贼有点过节 ,这次想要让他也付出点代价。”
血魄大喜,原来这突然出现的两人都是志同道合之士,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大伙便是一家人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对付秦军吧!”黑白双影心中仍有疑惑,但是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沉默不语。
那胖子爽然一笑道:“还是少堡主豪气冲天,老夫佩服。”
这两人在江湖上可是大有来头,那潦倒的胖子人称“酒中仙”,姓任名傲,后来的那位书生则是“铁笛书生”韦禁。任傲为人潇洒不羁,行踪诡秘不定,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名头虽大,和他对过手的人却也不多,十五年前一人独挑百禽山庄六大高手之战最为出名。韦禁幼年遭逢大难,后来投入名师门下,学得一身高超武艺,他精通音律,一首弹花落泪曲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为人行事介于正邪之间,许多江湖中人虽然不喜他,却也不敢贸然得罪。这两位武林奇人突然出现在陵城,也难让黑白双影不怀疑。
韦禁走到众人中间,向任傲道:“如何对付秦家,任兄想必是胸有成竹了,不妨说来听听。”任傲诡秘一笑,也不推迟,挥手招呼众人聚拢过来,韦禁与血魄立刻走上前去,黑白双影迟疑了片刻最终也凑了过去。五人聚在一处,任傲低声说了数语,众人皆啧啧称奇。
慕剑风被救回城主府时早就昏迷不醒了,云娘等人连夜召集了大夫帮慕剑风拔出了箭头,包扎伤口。后来云娘与雪姬又想输送内力给他,以调理他的内伤,可是发现他体内真气四处冲撞,极度膨胀,她们输出的内力竟被反弹回来。再加上慕剑风热毒发作,浑身直冒虚汗,整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不堪,看得云娘等人心都碎了。卢郁婷她们后半夜收到消息也都急忙赶来,围聚在慕剑风床头,可是眼看他如此痛苦却无能为力,心中焦急可想而知。如此折磨持续了半夜,直到天亮前慕剑风才渐渐平静下来,众女都是出了一阵香汗,心中祈求慕剑风能闯过这一关。
云娘这几日忙于打仗已是一日一夜没有歇息,昨夜又折腾了一晚上,此时早已上下眼皮打架,睡意渐浓。身边的卢郁婷搂着她的玉肩,细声道:“风哥反正还未醒来,姐姐不如去休息片刻吧!”云娘看了一眼卢郁婷,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慕剑风,喃喃道:“如此也好,不过待会主人醒了,你便唤醒我。”
卢郁婷点头嗯了一声。云娘依依不舍,但还是离开床头,去侧间的香房内小憩。雪姬看到外面天已渐渐白亮起来,叹道:“说不定秦军今天又会发动猛烈的进攻,我还是城墙上查看一下敌情吧!”说完转身便走了。尹月青大概也是军务缠身,对卢郁婷道:“婷儿,我那边还有事,主人这边就全靠你服侍了。”
此时房间中的气氛异常压抑,谁也不想多说话。眼下天雷城内忧外患,慕剑风又昏睡不醒,她们肩头的重担可想而知。她们谁不想留下来陪伴慕剑风?可是时势使然,有些事情是由不得她们做主的。
此时瑞丽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她们的谈话,道:“青姐,萱姐姐已经去准备早点了,你吃点东西再走吧!”尹月青摇了摇头,道:“我不等了,你们吃吧!”说完也走出门外。
如今战局紧张,陵城早已是人人皆兵,城主府的下人都已走上前线,府中的大小事务就只得由她们自己亲自操办,幸亏瑞丽以前干惯了,倒也没什么不习惯,而且慕剑风上次从皇都带回来的那对孪生姐姐也勤恳的很,很得瑞丽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