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树林。
王重看出了周昌虎异样的神色,又见其话语说的如此不自然,心里猜测到:此人如此言语不全,莫非当初大家一起落草为寇是别有原因?
不过此刻王重满脑子是如何阻止山寨的弟兄们下山杀人放火,来及不见细想其他,只好继续假借‘仙人‘名义对周昌虎劝说道:“这第二件,我们如今山寨既然不再食人,那么往后也切不可随意伤周遭百姓的性命。”
周昌虎挠了挠后脑勺,满不在乎道:“伯孝一番遭遇到变了性子,关心起那些贱民的性命来了,杀了就杀了,他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王重心中一阵气苦,对如此不堪的杏花寨大当家感到失望无比,好在他两世为人,性情沉稳了许多,当下安纳住心中的一丝不满,接着好言解释道:
“哥哥你想,我们常日里聚在这山上,虽有数百人马,可是这杏花岭方圆数十里地,上山的小路不知凡几,那些百姓自幼生活在此处,若是他们带官兵抄小路上山来的话,岂不是打的我们措手不及。“
“这……“
王重见周昌虎面色松动,趁热打铁的说道:“再者,我们一旦交好周边百姓,取亲善我们山寨的百姓倚为耳目,一旦有人来剿灭我们,我们也能提前知道,好做防备不是?”
周昌虎拍了拍额头,叹息道:“原来贤弟梦中老神仙的话这么有道理啊,幸亏贤弟有次福缘,好吧,待会我便和冯财兄弟说明情况,让他明日不必下山。”
一连答应了王重两个条件,周昌虎顿时感到自己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满心的不乐意,虽只王重说的对,但是依然忍不住心中焦躁,闷声道:
“伯孝,你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等又何苦冒着身家性命不要,上山本是求个快活,再来些个鸟规矩,强似我弃了这手中刀枪,回去种田去啊。”
王重见周昌虎没了耐心,心知“事急难成”的道理,便不再给他提建议,而是立规矩而是宽言道:“哥哥莫急,小弟这第三个,却是好大的来头,乃是小弟厚颜,求那梦中神仙许久,他方才说出来的。”
“这老神仙无欲无求,哪里知道我等的苦处?他还有什么条件,伯孝你就一并说了吧,时候不早,此刻回去还能再饮几杯,晚了却来不及了。”周昌虎方才饮了许多酒,此刻在林子里被凉风一吹,酒意上涌,便歪歪斜斜地往一棵老杏子树上猛地一靠,不耐烦的说道。
可怜那老杏树本就不粗,如何禁得住周昌虎这般壮的人靠?只一撞,便‘簌!簌!’地掉叶子,周昌虎怒道了声“晦气!”,便又站直了。
王重对这个杏花岭寨主不耐烦的态度毫不在意,面不改色道:“哥哥放心,这第三就是如此,如此。”
周昌虎听了一喜,这些日子他可是为这几百号人的吃喝愁到了,于是猛地直起腰来,正要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军师!军师!”
“哥哥!哥哥!你们在那?”
却是酒酣的众人吃到一半发现两人许久不回,心中放心不下出来寻找。周昌虎望着王重迟疑道:“伯孝,此事?”
王重会意道:“这事不小,还须得众兄弟一起商议才能有个眉目。”
周昌虎点头道:“好吧,那就依兄弟之见,我等出来的时间也不长了,是该回去了喝酒了,至于回去后怎么说,那就看兄弟你的了。”
王重笑道:“包在小弟身上,定叫我杏花寨的兄弟们顿顿有肉,米饭尽管饱。“
周昌虎听了哈哈大笑,满意至极,他欣慰地拍了拍王重的肩膀,道:“伯孝真不愧是小诸葛啊,如今得了仙人指点往后更要厉害啦。别叫啦!我们在这,就过来!“这后面两句,却是周昌虎对着打着火把往这边寻来的杏花岭喽啰们喊的。
带着人往树林子这边来的正是冯财,这大热天的寻了一会功夫,这汉子已是满头大汗,见到周昌虎、王重二人后忍不住埋怨道:“两位哥哥却是为何,叫兄弟们好找。“
周昌虎瞧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道:“闲话少说,你去叫几个人把弟兄们都唤回来,我有话跟你们说。“说完之后,便撇下众人,自背着手往草厅去了。
冯财无奈,只得派了几个亲近的小喽啰去唤那些往别处寻人的回来,而后对着王重小声问道:“军师哥哥,寨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明日里下山换人了?“说罢,他心中狐疑起来,忍不住胡思乱想,飞快地瞥了一眼王重的脸色。
王重哪里不知道这小子心中的弯弯道,心中好笑:这帮子不成器的山贼,今日白天里,我听麻六还说起这冯财与我平日里关系最好,在草厅上也曾看到他帮我说过话、出过气,怎么现在一些钱财有失,他便怀疑起我这个自家兄弟来了。
心中所想,话却不同。王重笑道:“冯财兄弟,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你放心,马上我们山寨便有大买卖了,有详细的,待会看寨主说话。“
冯财听了,心中疑惑更重,但又不好意思继续盘问,只得打个哈哈,随着王重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等到大伙陆陆续续差不多全部到齐的时候,酒桌上还好些,至于空地火堆的瓦罐里,能吃的、能喝的早就被先回来的人一股脑地吃喝干净了。
这均分下来的酒肉本来就不多,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残渣剩下,草厅下面顿时满是骂娘之声,若不是几位头领都在,急红了眼的众喽啰少不了提拳挥棒,几番打斗。
眼见下面乱哄哄的,周昌虎也没心情去管,只是环顾左右问道:“新山上的那个秦真兄弟呢,怎么还看不到他的人影?“
王重笑道:“我让他去寻来些事物,稍后便过来。“说话间,秦真带着麻六等人,抬着一箩筐东西走进草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