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单于头曼可是不简单,他修炼的西羌剑道流跟中原诸王朝的剑道是不同的,甚至有一丝诡异。中原剑道诸流派都是分为九个段位,但是西羌剑道却是分为八个段位,以此来看,头曼的五段修为确是不可轻视的。
但是蒙恬却不以此为意,他的剑道修为有四段,是元婴境的范士位,师从公西赤。秦风剑道流发展至此已有三个大宗主流派:公西流、李斯流、端木流。
公西赤为公西流第一任流主,早年因病而亡,公西流现在没有了流主,只因为公西赤的秘密弟子还没有接管流派。名义上蒙恬就是公西流的现任流主。
李斯为李斯流的现任流主,手下邢名组织的六大杀手都是李斯流的剑道高手。
相比之下,端木流就更是低调了一些,虽然名义上端木下名是端木流的流主,但是端木流的人丁不是很兴旺,只有端木下名和他带着的影两人。
扶苏准了蒙恬去九原,亲自为其点兵三十万,包括号称大秦第一骑的野骑兵十万。蒙恬领兵三十万,在去九原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甲士进帐的时候头曼正在练剑,一柄长长的青铜剑上有一团红气包裹着,红气丝扰交缠,像是一条红蟒在吐着信子。
头曼斜着那只视野有点模糊的右眼望了一下看来惊慌失措的信使,有点生气地问道:“何故匆忙若此?”
“禀单于王,蒙恬领兵三十万已在九原外驻扎。”
“嘶”的一声,头曼的佩剑凌厉地从空中劈下,红蟒已经消失了,只剩了空气里漂浮着的若隐若现的杀意。
“正合吾意!传令铁骑兵,明日攻坚!”
“是!”
头曼长年被风沙吹歪的嘴巴微微一张,呼吐了一口意犹未尽的息来。早就听说蒙恬是秦王朝的重将,而今亲自挫败他踏平中原则易如反掌了。
蒙恬此刻正在逼仄昏黄的营帐中仔细观察着布防图。他傲慢这不假,但是并不妨碍他心细。有的人狂妄是因为他的准备充足。
“蒙将军,前线来报,头曼的铁骑兵有异动,怕是明早就有一战!”右将军张邦有些担忧地说道。
“张将军怎么看?”蒙恬依旧是不慌不急地问道,看他那平稳的气息似乎明日的阵仗没有似的。
“设伏击,诱敌深入,围而歼之。”张邦虽然年轻,但是胸中韬略很深,很老成,蒙恬是故才把他提拔上来。
蒙恬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将军之言与我甚合。匈奴的铁骑兵虽然勇猛著称,但是亦仅有勇,一群草莽勇夫不足为虑!我们避其锋锐,以步兵诱敌深入,野骑兵负责包围歼灭。失了铁骑兵,匈奴的矛就没有了。”
张邦点头听着蒙恬的安排,而后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右眉头一皱,方想开口,蒙恬笑着作势打住了他。
“张将军所忧的可是单于头曼的剑道?”
蒙恬这一说让张邦心内一叹,不愧是秦国上将,心思缜密世所罕有。
“我定亲自斩杀头曼。”
蒙恬的眼光突然寒冷起来,张邦这才想到蒙恬也是公西剑道流的流主,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将军可是须要慎之,成败在此一举。倘若不成,则我大秦子民将万劫不复矣!”
“右将军多虑了,五段与四段没有区别,即使是西羌剑道。”
当下这样安排定了,张邦负责调停兵马,只待翌日的死决。
西北的天气捉摸不定,是一种豪放粗野的难测,虽不似江南温柔的多变,但是狂放到无从去猜。或许先前一时还是晴空万里,但是眨眼之间就可能满城风沙。而西北的冬月来得早,胡天八月飞雪也是自然。
第二日会战倒是没有雨雪,但是有大风,很大的风,卷得九原满城烟沙。
蒙恬以五百步兵先自去迎战,单于头曼倒是没有太短视,只派了一千铁骑兵去应战。杀得兴起之时,蒙恬又亲自领着三万步兵加入了混战。
匈奴的铁骑兵很是彪悍,他们呼啸着匈奴语一路南下,马蹄所到之处,秦兵的血肉模糊一地。但是秦兵训练有素,没有临阵脱逃者,俨然是打硬仗的阵势。
头曼看着蒙恬在扬马而战,嘴角得意地一勾:“技止此尔!”他拔出身侧的佩剑,高高举在中空说道:“荒漠的儿郎,你们报效祖国的日子到来了,杀进中原,夺得良田百顷!”佩剑一拍马臀,那匹西域汗血宝马飞箭似的窜进了兵群。
他身后的铁骑兵见状,各都拔剑纷纷冲来,他们唱着匈奴语的歌谣,向着秦兵挥剑来砍。这一路烟尘四起,西陆(秋)风萧瑟,满天飞沙。
呼呼的秋风灌进铠甲里,灌进每一个秦兵的心里,灌进后世的青史里。
张邦见匈奴铁骑兵倾巢而出,分左右两翼率着大秦野骑兵包抄冲杀而来。单于头曼虽然自知中计,但是心内还没有慌张,他自负于他的铁骑兵,这把西逐羌族东逐月氏的利器。
当下四面边声连角而起,漫天黄沙笼罩了猩猩,血腥味与沙石味道污浊。
单于头曼策马持剑向着蒙恬胸前而刺来。
蒙恬看到他的佩剑上燃起了红色的剑光,数股强大的元气从四面源源不断地被吸进单于头曼的佩剑里。恍惚之间,蒙恬看到头曼的佩剑上已经凝聚了一个红色风元,而他的宝马已经距离蒙恬只有一跃的距离了。
蒙恬右手持剑在引真气,青铜佩剑上瞬间便结成了一道黄沙气波,这是公西剑道流的绝招,不同于李斯剑道流的剑气刃,气波只是作为防护近身的手段。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头曼的佩剑已经端到了蒙恬的胸膛,蒙恬右手的佩剑赶忙撞过去,红色风元跟黄沙气波强烈对峙着,两股不同的真气在对抗,不同的剑道流宗在对抗。
蒙恬只感觉头曼的真气强大,五段修为的真元不是虚的。若是换了别人是绝对没有敢这么比拼剑道的,虽然流宗不同,但是以四段位挑战五段位的疯狂恐怕也是只有这个中华第一武将才有的气魄。
头曼对于蒙恬的剑道修为也是颇为震惊,久闻秦剑霸气,今日倒是一领风采。
单于头曼又有一股真元注于剑中,那个红色风元暴涨,一下陡增了数倍,直压得蒙恬的黄沙气波往里收缩,眼看得红色风元就要冲破黄沙气波打到蒙恬的身上,蒙恬肩井穴里也涌出一股真气来,处于劣势的黄沙气波一下又把红色风元给顶了上去。
单于头曼的这把佩剑是在西域的黄沙里挑出的上好锻才,所以他的剑道修为才会如此精进。蒙恬之前忽略了单于头曼手中的佩剑,现在倒想起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失误。
周围的厮杀响天动地,附和着漫天风沙。铁骑兵的彪悍始终是压过了野骑兵的有序,秦兵死伤开始过半。
蒙恬觉得右胳膊上的力气犹如千钧,单于头曼模糊的右眼珠里透着一丝狰狞。蒙恬快要招架不住了,自己座下的青州马已经弯了一半马腿了,蒙恬赶紧把左手横在剑背上往外推松。
单于头曼嘴里吆喝了一声匈奴语,一股势大力沉的气力灌注下来,蒙恬的青州马早就撑支不住了,四腿一弯跪倒在地,头曼的佩剑顺势劈下,蒙恬就在马跌倒的那一刻赶紧翻身下马,单于的那一剑劈出了一道剑光,马头竟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蒙恬大吃一惊,马血已经喷溅在了他的铠甲上。他连忙反手横剑来削单于的汗血马的马腿,单于不虞蒙恬这有经验的一招,汗血宝马一下被削翻在地。
四周的兵士也说不清哪里是骑兵跟步兵了,有很大一部分都已经在地上格斗起来,一对一对的在抱摔。青铜剑时代,青铜味的战场,青铜味的血迹。
单于滚落几番后,虎蹲持剑横亘在胸前。这是胡人跟汉人的区别——蒙恬持剑笔直地站立着。
单于的眼中露出一丝诡异,蒙恬盯着他的时候却看到他已经连翻了四个跟头,双手抱剑直刺自己的心口了。
蒙恬双手握剑横掠拍去,两把铜剑竟然奏出了一丝不合之音,一如剑王朝与匈奴国的格格不入。
单于再一下拍地而起,手中的剑反手回插蒙恬的面,蒙恬侧身以自己的竖剑格住了头曼的横剑,二人佩剑上真元再次交织起来。
蒙恬以为是自己的佩剑格住了单于头曼的佩剑,然而自己想要抽剑再砍时却是抽不得了。单于头曼诡笑一下,模糊的右眼珠里无尽的杀意冒出来。
蒙恬觉得心内一阵冷寒,欲要引动真气时却见单于笑着将佩剑慢慢地往自己的胸前来推,两剑都在往自己的胸前靠近,蒙恬却是拼不出一丝力气。他这才看到单于头曼的佩剑上竟然有一条红蟒在吐着信子缠绕着自己的佩剑。
诡异的西羌剑道,邪魅的真元。
望着周围虽伤而不却战的兵士,蒙恬忽生感叹,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九原,大剑王朝真的危在旦夕了么?
漫天的黄沙迷离,秋风止不住地啸,而剑在慢慢贴近蒙恬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