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邻北越苍冥山凌天崖,在参耸入云的山涧间,突入一山峦缓地,仙境般的入梦山庄就这样在这云雾环绕中慢慢浮现于世间,低调华美却令人不寒而栗的楼台蜿蜒屹立,雕栏玉砌,苍松翠柏,都看似瑶台仙境一般。但若仔细看去,在这如画之境所弥漫着的花香中,却始终暗含着一丝凄冷的诡异和孤寒。纵观整个黎耀王朝,共有四处为世人称颂的仙境。西辉观星楼,东辰多宝阁,南陵舞音台,而最玄幻的便是这高踞北越高地之上的入梦山庄,幻月阁。前三个都是皇宫宝地,华贵之处自非一般俗地可比,而普天之下,也只有这深处北越山涧的幻月阁可与其比肩,宝琼仙境却深不可测。市井街头有歌谣如此传唱:
西耀观星楼,苍穹碧落,可卜未知之运。
东辰多宝阁,金海玉泉,可得天下至宝。
南凌舞音台,天籁乐舞,可寻人间至美。
北越凌天崖,幻境山庄,不可妄自寻之。
北越皆是高山悬崖,且气候常年酷寒。几乎没有人,更不敢有人随意敢攀上这苍冥山凌天崖去一探这似仙琼宝境却又诡异神秘的入梦山庄。
而此时,就在这清幽的入梦山庄至高巅——幻月阁的露台之上,一个月色白衣的男子慵懒的斜靠在玉石卧榻上。胜雪的肌肤,如玉的面庞,漆黑如瀑的青丝不加一丝约束,只随意的披在身后,与身上纤尘不染的白衣产生了极致的对比。纵然白衣苍雪,但只稍透过这衣角的布料和上面刺绣用的银线便可知一眼明之,这是连当今北越云皇也不舍得一用的云龙蚕丝银线,但白衣男子却用之绣满了衣衫,其尊贵权倾,让人不敢直视。美眸微闭似在静静的聆听这满天的飘雪。仿若在这天地间,再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男子的事物,未有一语,甚至连气息仿佛都似有似无。纵使尊贵无双,但男子眼眸中时常透露的哀伤,却又像致命的毒花一般,又是如此的让人无法抑制对男子的关注和怜爱。
托着毯子走来的铃星,回看了下门外等候的贪狼,正要通报,但一想起方才巫马神医让自己代为回禀的口信,一边将貂绒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一边回道“主人,刚才巫马先生让奴婢通传,就是您上次救回的那个丫头…”
听闻,榻上的男子眼眸微睁,带着情绪不明的语气问道“死了?”
“虽然还未醒了,但巫马先生说,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所以,所以…”
“所以,他又打算私自下山去了”。和煦的口气,含笑的面容,却令铃星身上不觉一紧。小声回道“是”。
“这次不能就这么让他下山,去,把他抓回来”戏谑的口气,在铃星疑惑的目光中,继而轻闭眼目,接着吩咐道“告诉巫马,给本庄主‘好好地按规矩’医治那个丫头,然后再让他亲自安然无恙地送那丫头回山下她原本的地方”。
“是”。铃星正身颔首领命。“还有,主人,贪狼回来了,一直在门外等候”听到铃星的第二个通报,这个被唤作庄主的男子变回之前一直闭目养神的样子,只是稍一抬手做了个让他进来的手势。
“是,奴婢告退”铃星慢慢退出露台,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子便跑了进来。虽年岁不大,但是灵动的眼眸,别有深意的笑容,便是非一般孩童可言。
“庄主,贪狼回来了。”小男孩一溜烟的来到百里躺靠的玉台边。“可探的如何?”清起薄唇,恰似清冷幽泉的声音又有说不出的威严不容抗拒。
“纵然西辉皇帝把那人藏到了天牢深处,贪狼还是想方设法的进去了,那男人嘴巴紧的要命,但那东西,已经知道在谁手中了。”贪狼用孩子般狡黠灵动的神态诉说着本应极不符合一个十岁孩子的言辞与行径,但话语中全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更衬得一种老练和冷静。
“何处?”未在意贪狼到底用了何种方法进入天牢,又如何探出口径种种,他关心的只有一样罢了。
附于闭目的男子耳畔,轻道:“南陵丞相府。当年天邑之战中横扫千军,可一人当百的铁血大将军,当朝宰相苏昭手中。”
听闻男子终于睁开了美眸,波光流转,看不出什么情绪和想法。看着此刻繁星初升的夜空。静静开口又道:“天牢中的那人…”
“已被贪婪处理掉了”老练狡黠的语调,贪婪嬉笑地说道。
男子闻言,只字未语,而是伸出纤细如玉的素手,轻轻的抚了抚身边孩子头似对其的褒赏。于是,起身,拿起卧榻上的一面雕刻着一只白凤暗纹的精致面具,轻理了下因为趟靠而有些凌乱的发丝,将面具带好,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露台。“庄主,您现在要去哪里”身后的贪狼忍不住问道。
“出来的时日够多了,也是时候该回到我的位置了,不然那些家伙会起疑的。”轻启朱唇,不知是对身后发问的孩童的回答,还是对自己说的。精致的面具遮住了正往南方远思的凤眼,只露出唇边微微勾起的一丝戏谑和玩味的笑容。
“呵,这无聊空乏的日子,终是能有的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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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药炉
“好难受…”
伴着阵阵清香,凤萱终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头好痛啊…”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禁强打起精神,带着些许迷离的双眸静静地扫过陌生的四周。古朴的家具,卷轴罗列的各种书籍纸卷,以及各色不知名的药材。
“我…这是在哪里….嘶”右手腕的突然袭来的剧烈疼痛让刚还十分迷蒙的凤萱又稍稍清醒了一些。看着身上和手腕处早已被处理妥当的痕迹,全然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又见身上已被穿戴换好的陌生衣衫,黛眉微皱,陷入思索中。正想着如何离开这里时,耳力极佳的凤萱听到了外屋的木门正被慢慢推开,有人缓步走了进来。顺着脚步声看去,一个衣着朴素却带着书生气息的年轻男子正缓步端着一个托盘向床榻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