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我突然打了个冷颤。(我操!莫非我被吓疯了,我咋敢骂排长呦!)
我偷偷四下看了一看,几乎所有人都在直直的盯着我看,刚才飞出去那几个魂这才又都飞了回来。我瞅了瞅排长,他被我那么一句给骂愣了。过了几秒钟他又一下子改变了战术。
“小杨同志!快点跟大家说说,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样多耽误一秒,下面的同志就多一分生命危险!”
“哎!不用救了,人都没了!”
“没了?都去哪儿了?难道……全都死了?”
我实在不愿再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最恐怖血腥的景象,我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落,不知道是出于那种极端的恐惧还是对战友的惋惜。
“没了,都消失了……你们谁也不要下去,下面非常危险!”
这时候埃老灯的那个小翻译员问到:
“下面有什么危险?”
“那下面……那下面是地狱呀!所有东西都他娘的陷到了井底的石头里,那石头变的就好像……就好像……”
小翻译见我形容不上来就提了个醒。
“像稀泥……?像流沙……?像沥青……?”
“对!沥青!就像烧开了的沥青,那东西把2班长的肉都粘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听的瞠目结舌,这时候小翻译把我所说的话翻译给了老埃,只见他竟然他娘的得意的笑了一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就晃了晃脑袋,嘿!他娘的他又笑了一下。(这老灯他娘的难道没人性吗?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我恨他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一下跳过去掐死这个老东西。可是还没等我发作,这个老埃竟然打了个响指,扔下一句“贼顾特”就走了。剩下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全都不知所措,呆若木鸡……。
通往井口的简易走廊被人用木板封死,第二天我们工地上所有的人按照上级指示开始撤离。我们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装上了卡车,最后开始打包了各自的私人物品。
我扛着行李卷站在2班宿舍门外,里面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整齐的牙具,洗脸盆,毛巾,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墙上挂着的镜子。一个班就这么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谁也体会不到他们消失之前那种无法想象的痛苦!他们的家人是否能知道他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深处的遭遇?
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我们这些像野草一样卑微的年轻人,我们这样一群被世界遗忘的年轻人,是不是最终都是同样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