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坡伦怒`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了异样的神采,这绝不是与我们拉家常的那个憨厚的陕西老汉,分明是一个狰狞邪恶仿佛要择机吞噬他人魂魄的恶鬼。只见它步履不再蹒跚,关节不再僵硬,他极其灵活的围绕着几个不知名的动物翩翩起舞,口中所念的甘龙语长诗怎么听怎么像声嘶力竭的秦腔……
伴随着大地的震颤,伴随着诡异而极富感染力的腔调,所有咔班人都开始左右摇摆,它们同时进入了一种催眠状态。就连自诩来自文明世界的我们也莫名的开始期待着巨龙神的降临,无论是谁都无法回避这么震撼的场面的感染。
“咔班……穆哈噜!”
`坡伦怒`以一个异常嘹亮的高音做了收尾,所有咔班人`刷`一下同时停止了动作,它们目光呆滞,口流馋涎,没有一丝的动作。片刻的寂静并没有让我们极度收缩的心脏有所缓解,接下来的事情则再度把我们推上了恐惧的巅峰。
“呜噜噜噜噜……”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呼号,咔班人像潮水一般涌向了被捆在木桩之上的那几只动物,随即一声接着一声痛苦的嚎叫从人群中央传播出来,随着那痛苦的声音传递出来的还有一块块鲜血淋漓的……
我们发疯一样逃回了咔班部落,又用了10分钟吐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
“我草他娘!它们吃了那个人!”
“坡伦怒为啥要让咱们看这些?”
“氧气罐!我想他是在给我们传递一个讯息。”
“啥讯息?”
“谁要是不随他意,他就要吃了谁?”
“不!他希望咱们能够知道,龙溪族传承了数千年的历史绝对不容外族侵犯,仇恨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任何理智。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向我求救的法国人就是`莫穆秃`人。”
“阿依古丽!那个`坡伦怒`绝对不是善类,我们得时刻多加提防才行。”
“我们现在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把拯救龙溪族的希望寄托在了我们身上。”
“我们?单凭我们几个能做什么?”
“我也说不好……”
半月之后的一个早晨,咔班人制备了许多货物,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咔班人背负着这些货物向着西边的海岸方向走去。我来到`坡伦怒`的茅屋,左右看看没有咔班人在附近。
“李大叔!在不?”
“在腻!快进屋!”
“啊哈!那啥……您老忙啥呢?”
“饿还能忙啥,坐吃等死腻!”
“瞧您说的,您老身子骨刚刚的,死啥玩应!”
“哼哼!你娃找饿做啥。”
“内个啥!就是……问问您老,我们几个能不能出去转转?”
“转转?”
“转转!”
“那个女娃娃得留下。”
“为啥?”
“为啥?……`莫穆秃`滴那帮怂娃,见着那个人形滴女娃娃,怕是会疯腻,抓了去你娃不心疼?”
“…………那中,我们出去转转就回。”
“你娃记好,龙溪山不能去……”
“好嘞!”
我回到了陈松住的那间茅草房,他们几个都已经等在了那里,我一进屋他们就围了上来。
“老杨!咋样?”
“老家伙同意咱们出去,但是他说阿依古丽必须得留下。”
“老王八蛋!他倒是不傻,还知道留下一个肉票。”
“氧气罐!你们记住我的话,这个地图不是十分精确,这几个参照物必须要找到,天黑之前务必回来,否则会引起`坡伦怒`的怀疑。”
“阿依古丽…………”
“我没事,只要你们能按时回来我就不会有事。”
我们出了咔班部落,一路向西,待出了咔班部落的视线后便折返向北一路疾驰。大约3个多小时之后到达了龙溪山脚下。趁着停下做短暂的休息的时间,我从用皮子做成的背袋中掏出了在5班宿舍拾到的笔记本,把内瓤拆了下来,一幅地图出现在了笔记本的内皮上。
半月之前我们经历了那场惊悚至极的祭祀仪式,咔班人分食`莫穆秃`的血腥画面直到现在仍然令我们作呕。两天之后我在破碎不堪的棉衣里找到了这个可以被当做龙溪语速成手册的笔记本,又意外发现了笔记本内皮上画着的龙人站所在的地图,那一刻我们就下定了逃脱的决心。
阿依古丽说如果我们可以和龙人站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那么返回我们的世界便指日可待了。地图上所示,龙人站处在龙溪山数条支脉的其中一条上,山脚下有一个小湖泊。地图上画着几处明显的地貌特征,只要找到这些特征作为参照我们就可以很快找到龙人站。问题在于龙溪山山脉山高林密地势险恶,远不是这微缩版的手绘地图上的寥寥数笔这么简单。
我反过来调过去的对照着地图和实物,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这座山在这,哦!差不多,这儿有道山梁,这儿……这是啥?嗯?咋还出来根电线杆子?……没有哇……我草拿反了……)
陈松着急的问:
“能不能整明白了?咱们可没多少功夫。”
“这地图画的忒不专业,这哪跟哪都对不上。”
“地图不行还是你不行?”
“他娘的!走!咱们先上去再说。”
我们向着地图上画着的第二条支脉一头钻进了树林,一进入树林我们立刻就后悔了,浓密的树木遮天蔽日,不出5分钟我们就转了向,脚下尽是潮湿的泥土,一脚踩下去可以没过脚背。树冠遮挡着太阳,我们也不知道在这泥泞不堪的树林中走了多久。
“完犊子了!咱迷路了!”
“老杨!你他娘的除了勾搭……这什么玩应?”
陈松停下了脚步,他盯着前面的树荫处。
“老杨!你们都别动弹,前面有个东西……活的。”
我们四个都停下来看着那个方向。
“啥东西?没有哇!”
“有!绝对有,我看到它动了……”
一道红色的血影闪过,我们只觉得赵志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咋的了?”
“是小赵。”
“小赵咋的了?”
“没看清。”
“他人呢?”
又是一道血色的闪电,我只觉得整个身子被什么东西拽着飞了起来,随即眼前一黑。等我反应过来发现手脚都无法伸展,自己不知为何钻进了一个湿润光滑的隧道,那隧道极其的狭窄,勒的我无法呼吸。随着有节奏的蠕动我被一点点的送进了隧道的深处,一股浓烈的酸味呛的我一阵阵干呕,我听见有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呼叫着。
“老杨!松哥!救命……!小包……”
“老杨!你们在哪儿?我们看不见你了……”
此时此刻我想要呼叫的已经都被他们抢先呼完了,我一时之下完全不知所措。我只觉得经过了一个更加紧致的入口,`酷嚓`一声掉进了一个装了半下子液体的袋子,我拼了命从那粘稠的液体中露出了脑袋,又被两只爪子死命的抓住。
“松开!草你.娘给我松开!”
我一边歇斯底里的大骂一边把拳头雨点一样往抓我的那个东西上锤。
“哎呀!别打……哎!……我是小赵!”
我又锤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啥地方?”
“不知道啊!”
“掉山洞里了?”
“不像!”
我听到陈松的声音。
“老杨!小赵!你们哪儿去了?没死吱应一声啊!”
这时这个装的半满的水袋子居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恶臭的酸液几次没过了我的脑袋,也好几次灌进了口中。
小赵害怕的要命,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拼了命的喊:
“松哥!快点……来呀!救救我!”
“你别掐我脖子……别掐……我去你娘的。”
我一脚蹬开了小赵,刚才觉得这小子的指甲像刀一样锋利,简直要刺进我的鳞片,我也摸了摸自己的爪子。
“哎!有了,咱俩用爪子……”
“松哥!救命……松……”
“松你个大爷……别他娘的嚎了,听我说!咱俩是被啥东西给吞了,这不是山洞,这是动物的胃,咱俩得赶紧出去,要不然一会都得泡浮囊喽!”
“咋出去啊?”
“用爪子挠出一个洞钻出去。”
“挠!”
我俩拼了命的在这只动物的胃壁上抓挠,可以感觉到锋利的爪子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刺进韧性极高的胃壁里,随着我们疯狂的抓挠,那动物开始震颤,开始剧烈的抖动,最后竟然翻滚起来,我跟小赵晕头转向咕嘟咕嘟的灌了一肚子酸水,又全都吐了出来,又……(恶心的我都要吐了,写点东西容易吗?)
这时这个水袋子突然猛的一收缩,我和小赵被紧紧的裹在了一起,然后一股巨大的压力将我们同时推出了那道紧致的入口,哗啦一声,两个人连同那液体流了一地……
随着一阵怪叫,那只巨大动物变换出极其绚丽的色彩然后跑掉了,所去之处只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