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为翟家里打闹,惹来不少闲人观看,其中七八个小孩也聚群来凑热闹。
后来平了事,大人们散了,一帮顽童却是就地玩耍,正玩着欢快,就见平日窝囊的翟刚一瘸一拐的从家里走了出来。
这群顽童时常欺负翟刚,此时一看翟刚可怜相,一个个捂嘴偷笑,对他指指点点。
而那翟刚也是对这些人心有畏惧,看向他们的眼光躲躲闪闪,提心吊胆,头也不敢回的往铺子方向疾走。
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狗见人穷,志气高。
一众顽童见翟刚跑的极快,俱是哈哈大笑,心中难免志高意得,又起了欺负他的念头。
顽童们背后追喊,群拥而来,吓的翟刚撒腿就跑,可长期饥馑再加上身子疼痛的他,哪能跑过那些小牛犊子?不大会儿,就被几人围在了中间。
“你爹让你站住,你给你爹跑个球?”一个表情凶狠的孩子一把就将翟刚推到在地。
此地方言,你爹是自称。
翟刚吓得嘴唇发青,抱着腿蜷在地上,哆哆嗦嗦,哪敢说话。
又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孩子上前踹了他一脚,骂道:“你爹们跟你说话,你连句话也不说,你是不是找死,嗯?***的……呸,废物。”
周围的孩子都是笑,还有人出主意说:“咱们尿这小子一泡吧!”
天真烂漫的孩子们高声叫好,解开腰带,掏出鸡子,嘻嘻哈哈,从头到脚尿了翟刚一身。
“嘿,你个孙子还敢躲?”其中一个长相忠厚的孩子一脚就踢在了翟刚脸上,痛的翟刚哇哇叫,趁着他张嘴的功夫,有一个顽童瞄准了,尿进了翟刚嘴里,惹得众人放声大笑。
一身尿骚气熏人,众顽童过了瘾,也不愿意再沾翟刚这个骚人,嬉闹的就要离开。
而就在此时,一个顽童突然发觉翟刚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就好奇的走了过去:“翟孙子,你手里攥的什么?”
翟刚不说话,其他几个孩子闻声又围了过来。
别看这些顽童们不大,十一二岁,比翟刚还要小一两岁,但呼啦围成一圈,凶神恶煞的盯着翟刚,翟刚怎能不害怕,嘴里嚷道:“你们再欺负我,我告诉我爹。”
“呸……还告诉你爹。你爹管你,你看看你都被你爹打成甚样了,下手比我们还重。算起来,还是我们对你好,是你亲爹。来,挨个给爹们磕头。”神情凶狠的那个孩子嘲讽道。
“我……我让我爹打你们。”翟刚声音越说越低,显示他也没有多少自信。
顽童不屑开口:“拉倒吧,谁还不知道你爹。出门属王八,回屋称霸王,就会被窝里叫喧,七里八乡哪个怕他。”
翟刚被臊的面红,气嘟嘟的吐不出半字反驳。
有顽童不耐和他多语,用脚踩住翟刚的手腕子,疼的他不由自主的就张开了手,手里的钱也立马就被夺走了,一群小儿也喧闹跑了,直落的他遍体鳞伤,浑身尿味,跪在地上大哭。
丢了钱,买不上酒,哪敢回家?寻个角落哭了半晌,想到翟父的凶狠,他心中怕的很。
恰逢这时翟大纲许久不见孩子回家,就带着老婆出门来寻,沿街唤儿,却无应声,心急如焚,口中急骂:“刚子,你去哪了?你个龟孙跑哪疯去了,啊?他娘的,等我抓住你,非把你打个半死。”
也是好死不死,这句话偏偏被躲在角落的翟刚给听见了,心中更是胆颤,生怕被老爹抓住,就沿着小径,漫过荒草,往高粱地里跑,一头扎进去,鬼都寻不着。
翟家两口急的眼珠子都红了,眼眶里泪水打转,绕着村子,撕心裂肺的喊着翟刚的名字,直把嗓子喊到沙哑。
村子里面的人虽说平日里看不起翟大纲一家,但听到翟家两口子满村喊的凄惨,也就胡塞了两口饭,出门帮忙寻找。
之前欺负过翟刚的几个顽童,看自家大人变的着急起来,心里面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他们认为翟刚的消失和他们或多或少也有点关系。而且看村子里面的人都跟着着急,他们明白是捅了大篓子,哪敢站出来认错?
七八个孩子就聚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哪个也不承认翟刚的失踪和他们有关系,于是就统一口径,对外说没见过翟刚。
村里面有几户人家,之前看到了这几个顽童曾欺负翟刚,就对翟大纲说了。
着急忙慌的翟大纲一脸憔悴的找上门来,挨家挨户的问,那些顽童一个个都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矢口否认。
顽童的父母们知道丢了孩子的重要性,开始时也是帮忙逼问自家孩子,待看到孩子三不知后,就劝翟大纲别再逼问孩子了,说:“他叔,孩子还小,不懂甚的撒谎,既然他们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您也别太着急,许是刚子跑到哪儿玩去了,没听见您找他,这样吧,我们这都也帮你找着,人多力量大嘛!”
翟大纲本就不是什么硬气人,再者现在孩子找不着,他也没时间在这里跟几个娃娃耗着,失魂落魄的就走了,往村外的林子里找去了。
要说有没有人提议去高粱地找找?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家伙都是嘴上提了这么一口,没人真钻进去找,毕竟都不舍的糟蹋了自家庄稼。
村子里风风火火闹腾了一下午,半个人影也没找着。
翟家两口子跟丢了魂似的,两目无神,脚步沉重,前面有个泥坑都没看见,一脚就闪了进去,摔了一跤,弄了一身的泥巴也当做不知道。
站起来,往家走,进院门前,左右看看两边街道,期望看到翟刚的身影,可除了如血的夕阳外,也只有两三只昏鸦嘎嘎的叫着,凄婉无助。
进院门后,找遍了房子所有角落,想看看孩子回来了没有,最终只翻出几窝老鼠。
“完啦,孩子没了,这活着还有什么指望?”翟母绷了一天的弦,终于被绝望给扯断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凄惨心疼。
翟父把气叹了又叹,眼中泪涌如泉,伸手打着自己耳光,骂道:“你装什么老子你装?孩子那么小,你让他去打什么酒……没了吧?呜呜……”
两口子哭到掌灯时分,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要点油灯吧,灯盏里仅剩的那点油,还被惊慌的老鼠给撞翻了,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