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内已经被血漫了一半,腥臭难闻。
血光映着人们的脸煞红,比关二爷少了些正气,比厉鬼多了丝狰狞。
结丹修士对王仲禾深意一笑,没说什么,扭头回看莫云飞。
如今的莫云飞面色铁青,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一是被王仲禾气的,二是被吓得。
一想到自己会落个元神俱灭的下场,再没了侥幸复活的希望,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同样怕死的人来说,莫云飞心中的恐惧无与伦比。
他无法再做到侃侃而谈,面不改色,就算一个人已经对死亡做足了准备,可到了死神真正降临的一刻,谁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心平气和。
正所谓: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你这狗才有幸死在灭根符下,也是祖上传下来的阴德,百辈子的造化。今时死了,也莫道冤枉,就这一张符,价值你狗命的千万倍。”结丹修士冷言出声,咬牙切齿,很是心疼这张灭根符。
廊阶下的王仲禾还插言吹捧道:“莫姓贼王八,我家大人如今恩赐你一死,你还不纳头叩拜,感激涕零我家……”
呵斥到此处,王仲禾突然顿了下来,耀武扬威的表情也僵住了,好似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赶紧叩头在地上,跪在结丹修士身后,战兢道:“奴才该死,只拜服大人仙威,尚不知大人仙号。妄称大人家仆,甚是无礼。望大人勿怪,奴才甘愿受罚。”
结丹修士没想到王仲禾突然闹出这么一出,呆了半刻,心里甚是自得,威严开口:“本座法号告诉你也是无妨,你仔细聆听着就是,以后受人刁难,报我名讳,宵小鼠辈知你受我庇护,绝不敢欺你。”
“恭听大人仙讳。”王仲禾虔诚仰首,好似要接受圣光沐浴一般。
结丹修士法口开合,吐音庄严:“本座寒云宗,执法堂堂主亲传弟子……翟刚。”
王仲禾铭记在心,赶紧叩首,拜谢不已。
翟刚也是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脸上洋溢着笑意,面对莫云飞,手中灭根符激发,一团白光祭起,元力砰然爆发,玄奥难言的气息,席卷整个地下世界,如同天威降临,浩荡澎湃,使人似怒海扁舟,心惊魂颤,恨不得俯首祈祷。
白光中符文隐现,法威惊人,天地元气开始凝聚,初时如柳絮翩飞,乱舞梨花,只在眨眼间就形成了无数湍流,好似玉龙翻甲绕空舞。
空气中荡起涟漪,发出咔嚓声响,就如同茶几承受不住重物发出悲鸣一般,刺耳牙痒。
元气中蕴含某种特殊的威能,可沟通天意,可降世临凡,被称之为符意。
王仲禾膛目结舌,震惊无语,呆愣的看着面前实质化的天地元气,感受着其中得浩瀚压迫。
身处符文光辉众的莫云飞,此时眼中散放奇光异彩,神色露出满足,他伸手撩拨着变幻莫名,美轮美奂的天地元气。
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些如丝絮般轻盈美妙的能量,就是他穷极一生的追求,临事赞其美,又不禁哀叹:“苦劳一生命多舛,万水千山只求怜。昼日移阴悄入局,蒙尘光辉照残骸。”
光华流离,璀璨争辉,莫云飞被包裹在其中,初时还见个人影,只是被流光冲刷几次后,黑影就越发淡泊,渐渐没了踪影,就似羽化为辉,混在了元气符光中。二者不分你我,无影无形,飘散天际。
莫云飞死了,死的安静祥和,没有痛呼,没有遗憾,他在意念被灭根符吞噬之前,心中欢喜,暗道:“多谢了,我的朋友。此生,保重!”
符光消散,天道泛起波澜,莫云飞的神魂被彻底的从世间抹掉,不留丝毫痕迹。
从何处而来?到何处而去?此生迷茫,又岂是活着能想明白的。
一道灭根符是莫云飞最豪华的葬礼,世上有几个凡人能享受这等隆重待遇?
血淌满了整条长廊,幽森煞冷,人去廊空。
天上落下红炎火雨,霎时间,熊熊烈火,熯天炽地,无数建筑轰然倒塌,化为废墟,热浪肆虐,把那地下河水蒸干。
烈焰滔滔,浓烟弥漫,犹如咸阳一炬。
来时辉煌无限,去时破败成墟。
王仲禾此时正飞在不见五指的黑色迷雾中,张口问翟刚这是什么地方,却被翟刚一声冷呵:“闭嘴。”
被翟刚提在手里,王仲禾就这样飞着,望着一成不变的黑色迷雾,他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困意上头,两眼一瞌,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几时,王仲禾被巴掌扇醒,慌乱睁眼,就看到一脸阴沉的翟刚正不爽的看着他。
“这是何地?”王仲禾被扇的头脑发涨,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观望四周,只见午夜风高摇杨柳,中天明月照青松。
密云迷晚岫,暗雾锁长空。群星与皓月争辉,绿水共青天同碧。
深吸口气,夜风微凉,王仲禾欢从额角眉尖出,喜向腮边笑脸生,口中嘟囔:“出来了,出来了……我又重见天日了。”
先是大笑,后是痛哭。闹了半天,王仲禾才对着翟刚纳头叩拜:“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人此生难报,今后必定瞻前马后的伺候大人,上刀山下火海感谢您的大德。”
翟刚本来还因为王仲禾睡觉而恼怒,听到说了这一番感激的话,怒意渐消,冷声道:“本座恼你无尊无卑。从那地下出来,穿越死亡迷雾足足用了三天三夜,甚耗精力。我这里吃苦受累,你个坐享其成的狗才,倒是会偷懒瞌睡。”
王仲禾忙道该死,心里却在惊讶:“原来那个地下基地是建在死亡迷雾里啊,怪不得国际联盟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被翟刚剑目盯着,王仲禾不敢多做揣摩,跪在地上赔罪赌誓道:“小的罪该万死,望大人赎罪。今后奴才必当竭心尽力,厚报大人再造之恩,就算是水中月镜中花,奴才也赴刀山火海,抛开这条狗命,取来孝敬大人。”
“你此言当真?”翟刚眯缝着眼,嘴角勾起怪异的笑容。
王仲禾心里恶寒,心说:“这杂种是什么表情,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打我的主意?奶奶的,不就是卖身吗?怕什么怕,老子什么没经历过,也不是白被那七八只猛兽给糟蹋了。不就是当兔爷吗?为了活着,老子豁的出去。”
吃多了屎,也就不觉的泔水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