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莫走到她身边,也学她那样抬着头,入目之处什么都看不到,就见到满天的雪花扑天盖地地落下来,整个世界仿佛除此之外,没有了别的东西。
或许人一辈子没有爱过永远也不会知道那种感觉,而一旦爱上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什么都可以抛下,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被伤得鲜血淋淋也不知痛,为了那渺小的爱撞得头破血流,还仍是勇往直前。爱的人多么地卑微,被爱的人通常是幸福的,却也是痛苦之源。
她或许对云惜的爱意想得都要发狂了,却也因此忽略了身边其他人的关心。
这便是爱情,由不得人控制。
宇文莫回头看她的样子,只见她紧闭着眼睛,眉毛,睫毛,鼻子上沾到了雪花,睫毛轻颤着,心中怜意大甚,对她的埋怨早就不见踪影。
“我不明白,你又何必娶那个似水年华的头牌,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这样做只会把原本你们单纯的关系搞得更加复杂,不是么?”
“秦飞真,这是她的真实姓名,家中以前是官宦世家,因为其父被奸人所害,全家被砍首示众,当年她和仆人的女儿调换了身份,才逃过一劫。”说到这里,上官尔寻苦笑,“或许我只是在哗众取宠,为了家中生意罢。况且现在已经水到渠成,没得反悔了……”
“尔寻,你在他的问题上,总是这么缺少理智。”
上官尔寻承认:“我是。”
宇文莫移开目光,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副只能这样吧的神态,“好吧,这个世界真是疯狂了,娶了一个男人又再娶一个女人,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上官尔寻笑:“也许是浆糊,也许是豆腐渣。”
“那里面装的全部是垃圾的你,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家?”
上官尔寻愣,随即笑了,“你不娶依琳公主么?”
“公主么,她对你一直感到很好奇。”
“为什么?”上官尔寻感到不解,“你在她面前提起过我?”
“没有。”宇文莫道,“只字未提。”
上官尔寻更加疑惑了,“那……?”
宇文莫笑了笑,“她只是想看看我喜欢上的女子长得什么样子罢了。”
“呃……”上官尔寻面露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宇文莫又说,“当然,她对你的名字早已耳熟能详,还说也很想见见全国首富上官家的公子,上官尔寻。”
然后在上官尔寻嘴角的笑容越露越大之时,说,“还有一点,尊贵的公主并不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
上官尔寻露出了然的笑,回头看他,由于长年练武功锻炼身体身形强壮挺拔,站在那里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为自己挡去了大半的风雪。多日不见,他看上去脸色并不太好,想必上次吵架之后他也不好过。明明他长得也是帅哥的那一类型,可为什么单单对云惜这般念念不忘呢?
“你明天来么?”
宇文莫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说什么,难得地说起了玩笑,“两个女人成亲有什么好看的,要是把新娘换成我,我就去。”
“文莫!”上官尔寻希翼的眼神看着他,宇文莫终于败下阵来。
“好吧,这是我第二次去看你成亲,希望不会有第三次!当然如果另一半是我就另当别论。”
“谢谢你。”上官尔寻开心地笑了。
“傻瓜。”宇文莫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
尔寻,我在等,在等你被伤得遍体鳞伤的那天,到那天你就会发现谁才是对你真正好的人。尔寻,我等你。
雪,下了一天一夜。
原以为第二天早上会停止,没想到雪依旧在继续。
上官尔寻站在院子中,身上落满了雪,回头静静地看着屋子一言未发,屋内什么声响都没有,安静得像平常那样。
凌思站在走廊上,看着上官尔寻欲言又止,好几次又看了看屋内,带着祈求的神色又看回来,还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时,院子中的人已经离开了。
过了一会,门终于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冷冷地吐出一句:“她去了?”
凌思点头,“是的。”
“好,我知道了。”云惜走回去披了衣服又出来,“这么特别的日子怎么少得了我们,走,出去瞧瞧。”
“公子?”凌思不解,“我们去瞧什么?”
“热闹。”云惜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那一定会特别有意思。”
“什么?什么有意思?”凌思仍是一头雾水,疑惑地跟了上去。
大雪纷飞,老百姓们全都聚集到了大街上,尤其是似水年华的人最多。大雪丝毫没有阻拦住任何一个想要看热闹的心。又或者大家都没想到结亲的两个人,身份悬殊差别会这么大,更加没想到尊贵如上官尔寻会娶一个妓女。
大家都想看看,似水年华的头牌长得是什么样子,光是这一条街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迎娶的轿子停在了似水年华的门口,可左等右等也没有见到新娘子出来。
新娘子不见了。
原本就熙熙攘攘的百姓们顿时又喧闹起来,顿时各种各样版本的猜测与议论出炉了。
“我跟你说,听说是上官尔寻逼迫飞儿姑娘嫁给她的。”
“上官尔寻家中财富富可敌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呢,何苦娶这么一个身名狼藉的女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钱人家的品味就是这么奇怪的。”
“可现在头牌不见了又如何解释?”
“……依我来看,上官尔寻想来想去到最后又不想要她了,于是又将她偷偷摸摸藏了起来。”
上官尔寻只是在似水年华呆了一会,就走了,跟在她身边的人明显是宇文莫。
他说:“怎么办,今天的主角缺了一个人,拿我顶上怎么样?”
上官尔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忽视他话中原本的意思,道:“这我早就预料到了。”
“哦?”宇文莫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你早就知道她会不见?”
“嗯。”上官尔寻点头,两人钻出了人群,向没人的地方走去,“很明显有人不想我娶亲。”
“是谁?”言毕,宇文莫像是明了地点头,“啊,让我来猜猜,我就是最不愿意你娶亲的一个,接下来嘛,是云惜?”
“他不可能。”上官尔寻淡淡地笑着,“他巴不得我多娶几个不去烦他才好。”
宇文莫再接着往下猜:“那么是上官叔叔?不对不对,他现在和许管事在江南,不说在几天之内不能赶回来,就算是上官叔叔,这也不是他反对你娶亲惯用的手段,依上官叔叔的性子,或许他会和你坐下来好好地讲大道理。”
“没错,我爹爹是生意人,生意人一般很少动刀动枪。”
“那么,还有谁呢?”宇文莫在雪中走来走去,踩在雪中咯吱咯吱地响。
上官尔寻看着他,“想不出来了?”
宇文莫摇头。
“还有人你没有想到。”上官尔寻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得宇文莫心中为之一怔,只见她很笃定地说,“不,应该是两个人才对,我的二叔和堂弟。”
宇文莫听了也露出了然的笑,“你又晓得一定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