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做得很好。”宇文杰看也不看那杯茶一眼,那高傲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把云家二公子放在眼里。
云枫得了夸奖脸上喜眉颜开,大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么,宇文大人,先前的承诺可否兑现?”
“可以。”宇文杰拍了一下手,外面有下人推开门进来了,只见他手上拿着一叠银票,恭敬地向宇文杰弯了一下腰,“宇文大人。”
他把银票放在八仙桌上,便退到宇文杰身后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动了。
宇文杰似笑非笑道:“拿了银票就走吧。”
云枫看到桌子上的那些银票早就兴花怒放了,见正主发话了,马上过去拿起来查看,大概数了数,脸上马上阴沉下来,语气也强硬了:“这怎么……怎么只有一千两?”
宇文杰瞥了他一眼,眼中隐含警告,身后下人手指着他:“大胆,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宇文大人说话!”
云枫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大声道:“宇文大人,当初你可不是这么承诺我的,你说只要我在上官尔寻的车辆里放私盐,你就把她家的布庄给我,还有她家的大宅!怎么事情做完了,你却反悔了?”
宇文杰没有说话,看着云枫阴阳怪气地笑,笑得云枫气不打一处来,更加气愤道:“你一个当官的一点诚信都没有,即使不给东西,当初就不要叫我做事!你现在只给一千两,打发叫化子呢?”
“大胆!”宇文杰怒喝一声,沉声道,“云枫,你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和谁说话!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这些银票是我看你做事机灵赏你的,别和我讨价还价,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识相的拿了银票快走。我会当你那些话没说过。”
云枫咬了咬牙,心念百转,脑海里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怀揣着银票慢慢地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却在门口又停了下来。
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猛地转过身来,一副豁出去的态势,眼里闪着怒火的光芒,“宇文大人,你这个小人,说话不算话!当初你明明答应我,给我布庄和大宅子,现在却出尔反尔,你现在要么兑现,否则我就去告你,看你这个官还怎么当得下去!”
闻言,宇文杰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笑了起来,但是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你要去告我?蛮好的想法啊!请问你是想到哪里去告我呢?是找涂大人,还是去找皇上?没想到你这么有骨气啊!”
此时,云枫已经破缸子破摔了,被人骗他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但是他根本就忘记了,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他所能讨价还价的!
云枫粗着脖子道:“我的要求不多,拿到我应得的!否则我看你这个官怎么做得下去!”
宇文杰笑了起来,手一挥,身后的下人大喊一声,“来人。”马上跑进来五名侍卫,手上都拿着剑,进来后齐齐低头,“宇文大人。”
宇文杰脸上笑容不减,慢条斯理地道:“此人犯上作乱,妖言惑众,罪无可恕,乱棍打死!”
“是,宇文大人。”五名侍卫马上把云枫围了起来,其中一名侍卫迅速将云枫踢倒在地上。
还没有开打,云枫马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啊,宇文杰,你这个小人,你出尔反尔,你不得好死!”
宇文杰脸沉了下来,冷冷道:“拉到云家门口去打,别污了这里。”
五名侍卫领命把云枫拖出去了,大老远的还能听到他的鬼哭狼嚎。
是夜,一名侍卫前来上报,“宇文大人,云枫已经被乱棍打死,云森雄因为阻拦辱骂已经被抓起来了,至于云家夫人当场昏了过去。”
宇文杰正在看公文,连头也未抬,面无表情道:“云森雄按律处置就行了。”
“是的,宇文大人。”
冰河边。
云惜身上披着一件狐皮大麾,笔直地站在树底下愣愣地看着浮起大片冰雪的河水,一言未发。
前来打捞的官府士兵已经被撤走了,他们甚至连人的毛发都未打捞到一根,诺大的河水边上除了云惜和凌思两个人,一个人也没有。
白茫茫的一片。
“公子,你在这里已经站了两天了,上官公子她……”凌思欲言又止,这么冷的天,下着这么厚的积雪,又是在未知深浅的冰河里,就算没有被淹死,也会被冻死,上官尔寻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
云惜看着河面,坚定地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日,他亲眼目睹了上官尔寻跳入河中的情景,从酒楼掌柜处得到了上官尔寻的消息后,他便一直尾随跟在官兵的后面,一直追到这个冰河面前。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多么希望上官尔寻就这么死掉算了,这样他也许就可以忘掉她强逼他嫁给她的耻辱。可是当他看到那个陌生男子抱着她,坠下冰河的瞬间,他的心终于开始疼痛。
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她笑得那么美丽和坦然,虽然她看上去疲惫不堪,脸上也污脏脏的,可是他却看到了满足,还有——解脱。
那是一种对世间毫无留恋的解脱,曾经那个巧笑盈兮,老是喜欢粘着他,对他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他饿着了冻着了对他嘘寒问暖的上官尔寻将再也不会出现了!
或许已经不在了这个世上。
云惜有种无可适从的感觉。
不,不可以!
上官尔寻,你不可以死。
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呢,你怎么可以死!
“上官尔寻!上官尔寻!上官尔寻!”云惜突然发了疯似地向河边跑去,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扑倒在了雪地上,“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
“公子!”凌思吓坏了,赶紧冲上去拉住他,却被云惜带着也摔倒在地,“公子……”
“上官尔寻,你怎么可以在招惹我了之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怎么可以……”
云惜跪在河边雪地上,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透着令人动容的希翼,还有浓浓的直侵入心底的哀伤与绝望。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为谁上过心,谁关心他,他就会认为那人对自己别有用心。小时候在家里,云枫不怀好意扔给了他一件半新不旧的衣服穿,而被冤枉偷了衣服暴打一顿,之后他便被严禁踏入主宅半步,更何况云森雄两兄弟本来就心怀不轨。
自那时起,他就对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从心里上去形成一种警惕,潜意识里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就算是跟在身边伺候他最久的凌思,他都不会完完全全地坦诚自己。
但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悄悄地走进了他的心呢?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心痛,而这种牵挂只为了她一个人。
为什么人一定要死了之后,才会明白她的重要,如果他能够早点醒悟就好了,可是现在说什么已经太晚了。
“原来你已经变得这么重要了啊!”云惜苦笑,泪水悄无声息地滑下很快落入雪中消失不见。
凌思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看到公子这样,难过得直掉眼泪,他也在不停地大声地喊着上官尔寻的名字,寄与一丝希望她会听到,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明白,这其实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