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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先结婚【3】

几乎在同一时间段,肖雪的父母也收到了何奈的求婚信。当然,那信在肖雪的父母看完之后,肖家各位长辈也一一传阅,并慎重的坐下来,敞开心怀畅所欲言的谈了各自的读后感。

肖雪的伯父与父亲的意见比较一致,首先肯定:“这小伙子一笔字写得不错!如今肯这么用心写字的年轻人不多!”然后再肯定:“这小伙子还受过一些传统文化教育,懂得尊重传统,尊重长辈,还知道给长辈说一声。”是啊,肖雪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潇洒哥哥们,像比赛似地往家带女朋友,有一个还是“奉子成婚”,弄得人家丈母娘翻脸不妥,不翻脸那口气又憋在心里,结婚前,亲家碰面,气氛总有点别扭。

肖雪的叔父,四八年出生,常说自己地主儿子的福没享到一天,地主的成分背了半辈子,吃尽了作为地主儿子的苦头,所以在得知何奈父亲的孤儿出身后,一迭连声:“好啊!成分过硬,又是革命军人!好好好!根正苗红!”

肖雪的妈妈,一贯是唯肖雪爸爸马首是瞻,认为世上最有智慧的就是肖雪的爸爸,所以肖雪爸爸认可了的,她自然无异议。但妈妈的心终归是细一些,她有些犹犹豫豫的:“就是不知那小伙子长的咋样?他为么样要说自己在相貌上配不上我们雪雪呢?”姑母爽快地接过话来:“不怕!男儿无丑相!”但妈妈还是忍不住委婉地问了肖雪关于何奈的长相问题。对于男生的外表,肖雪没有特别的感觉。当年师大的余志成,帅到让女生尖叫,可肖雪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来电还是不来电。但也并非说肖雪对男生外表没要求,还是有两个硬指标的:一是不能太矮,低于一米七五绝对进入不了她的视线范围;二是得有阳刚之气,用肖雪的话说,得阳光。所以见妈妈慎重地问起何奈的长相,肖雪有少许惊讶,想了想,拿了何奈那张着装照给妈妈:“穿军装的人不都长得差不多。”妈妈看了照片,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小伙子挺精神的嘛!”

何奈这边呢,年终总结搞得差不多了,余政委催促何奈回家休假,令他回家一举拿下女朋友,不结婚不要归队。二人就差签订军令状了。

天时,地利,人和。何奈到达恩施,在肖雪全家热烈欢迎的气氛中与肖雪领取结婚证。抢滩登陆成功!

领取结婚证时,发生了小小一件趣事。

肖雪的大伯,当年的地主家大少爷,曾经的高级经济师,如今的退休老人兼易经八卦爱好者,现在对算命,看日子一类事情颇为爱好并颇有心得,虽然他自己号称他从事的是“玄学”而非街头算命先生的“封建迷信”,但肖雪却感觉很难找到二者的微妙区别。

老爷子倒神得很,有一次大伯母找电视遥控器,找得火直冒也找不到。老爷子发现遥控器找不到,频道却自动变换,八卦一卜,准确地指出遥控器的藏身之处——老爷子将它坐在屁股下了。

肖雪的大哥,新婚第二天,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大哥突然请大伯算一算大嫂腹中怀着的胎儿是男是女。大家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奉子结婚这一事实,但当众说出,仍无比惊讶。谁也不敢去看大嫂那张红得比身上的新嫁衣还要艳丽的俏脸。倒是传说中的**成性的地主家大少爷比较镇定,叫侄子随便说个字。肖雪的大哥毫不犹豫地说了个“大”,大伯沉吟一会儿,信心满满地道:“必定是个儿子。”众人问何故,他一指肖雪大嫂:“看到没有,萍萍手里正拿了个包子在吃,这包子是一点,大加一点,为太或犬,太子,犬子皆为儿子!”

七个月后,大嫂即将临盆,被送去肖雪妈妈工作的医院待产。妇产科实行改革,为了让丈夫把爱表达出来,一律由丈夫把产妇抱上产床。肖雪的哥哥高而瘦,把大腹便便一百六十多斤的大嫂抱上产床着实不易,于是理所当然地把腰闪了。肖家子孙对于身体疼痛的忍耐度普遍低,这要放在平常,肖雪的大哥必定大声叫唤,令母亲妻子围着他团团转。可现在,产妇在产床上大呼小叫,大家都围着她团团转,大哥自动降低身份,自己抚着腰,乘电梯下楼,自行舔伤。

等他过来了一会儿再上产科,推开病房门,却发现他那四十五岁的母亲已荣升奶奶,正满脸欢喜地逗弄着怀中襁褓里的婴儿呢!大哥心中感叹:“格老子的,真他妈厉害!头胎也生这么快!怀的快,生的也快。比下个蛋还容易。”还来不及佩服他老婆比母鸡厉害,就赶紧问妈妈:“生个什么?儿子还是姑娘?”满脸笑容的妈妈脸一板:“老婆生孩子还坐不住,还到处跑!见了面也不知问个别的,就问个这!”大哥心想:“哦,生个姑娘!姑娘也好啊,就是要给那帮生了儿子的哥们儿结亲家,占便宜了。”大哥原本确实是个坐不住的人,再加上老婆孩子有老娘照顾,姑母婶婶们川流不息地跑过来,把个病房挤得无他的容身之地。他也就除了当时看了看孩子的小脸外,一天就没怎么在病房里露面。

晚上,肖雪的妈妈,姑母等人回家休息,轮到肖雪大哥陪护。小婴儿突然哇哇地哭,小脸涨得通红,眉毛鼻子皱成一团,大哥看一眼:“哎哟!怎么这么丑啊?”大嫂说:“肯定是尿了!赶快换块尿布。”大哥赶紧把孩子的襁褓打开,取下尿布,孩子的***翘得老高,一泡尿喷得肖雪大哥一脸。大哥大惊失色:“怎么是个儿子?”大嫂差点气得背过去:“你个神经病!”从此,肖雪的大哥将大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命算的可真准!”大伯将侄子的佩服照单全收,但也不忘纠正:“这可不是算命先生那一套,这是玄学,也是科学。”

如今肖家唯一的小姐要出阁,这好日子一定要算一算的。把两人的生辰八字一排,大伯眉开眼笑:“好好好!何奈是双齐的八字,以后有点出息。”又说:“看这五行,何奈属水,我们妹妹属金,这金水夫妻富高强,钱财积聚百岁长,婚姻和合前程辉,禾仓田宅福寿长。好好好!”吉利话谁都爱听,一家人乐呵呵。大伯却又一沉吟:“这相生相克,我们妹妹倒是处处生着小何,可这小何有点克我们妹妹啊!”肖雪原本就不信这一套,撇嘴笑笑,姑母埋怨大伯:“你瞎算什么呀?”妈妈担心,正待开口仔细问问,何奈干脆果断地说:“不可能的事!我怎么会克小雪呢?克小雪不就是克我自己吗?大伯,咱们别算这个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我们今天就去领证!”

两人来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办理婚姻登记的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俩下午或明天再来。何奈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今天必须领到。我们就在这等。”等到快下班时,急匆匆跑来一个姑娘,两人以为是办理登记的人回来了,忙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年轻姑娘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爸办事去了,这会儿这么冷,又快下班了,他可能也不回来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何奈冲那姑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很真诚很严肃地说:“同志,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专程从部队回来办理结婚登记,假期有限,明天还有别的事呢!再说,我们也在这等了一上午了!”年轻姑娘被何奈的军礼吓了一跳,镇定下来,瞅了一会儿何奈的帽徽,领章,突然笑着说:“你这是什么兵种啊?海军还是空军啊?”恩施这地方没有海军也没有空军,物以稀为贵,再加上那位年轻姑娘也怕耽误了革命军人的大事负不起这个责任,于是说:“其实我有我爸的柜子钥匙,但我不会填结婚证,我是管离婚证的。要不我把结婚证拿出来,你自己填一下?”于是,何奈有自己动手填了自己与肖雪的结婚证。此后多年,何奈一直得意于“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上世纪九十年代,政府鼓励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下海创收,各单位领导当然是大力提倡。刘校长在教职员工大会上作出了声情并茂的鼓励,他说:“如果你觉得你既适合教书,也适合下海创收,那么你就下海去创收!”说话的同时,将右脚往斜前方跨一步,一双手臂朝着脚的方向顺势向上托举,优雅的舞蹈动作,颇有“好风凭借力,我送你上青云”的架势。学校一众年青的和不怎么年青的教师们摩拳擦掌,纷纷表示要在清江河里把游泳技术练扎实了,然后一个猛子扎下海去。

在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中,刚刚领取了结婚证的肖雪,与学校签订协议,成为下海创收人员,跟随新婚丈夫何奈前往滨海。她现在要下海,倒是真容易,滨海就在海边,更何况,她第一次到滨海,不就差点跳到海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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