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参军入伍时刚刚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五,到部队几年,个子蹭蹭蹭长到一米七八,这还是看得见的变化,看不见的变化,有一点是何奈自己最清楚的:曾经视姑娘如粪土,现如今觉得那一物种还挺可爱,挺有吸引力的。可姑娘虽可爱,在何奈二十六岁的人生中,却与姑娘几乎无交集。
高中读了半年,而那半年全部热情在于读书与睡觉,班上有没有女生都没有搞清楚,更别说留下印象;初中三年嘛,倒是与班上董小涛,张志,王文等男生关系挺好,好到甚至结为义兄弟。董小涛几人调皮,爱逗女生。董小涛与班上一个叫刘红霞的女生水火不容,下课吵到上课,一次在课堂上,董小涛写纸条骂刘红霞,让何奈帮忙把纸条递给坐在何奈前面的刘红霞,被脾气暴躁的数学老师逮个正着,数学老师抡圆了巴掌挥过来,何奈只感觉左耳轰鸣作响,震天动地,此后好几天左耳听不见声音。后来参军体检时,医生说何奈左耳耳膜有一小孔,何奈至今不明白是数学老师那一巴掌挥的,还是自己自己在江里游泳不小心进了水导致的。在何奈读军校第一年时,那没考上大学,顶父亲的班参加了工作的董小涛与刘红霞结婚,何奈后知后觉,恍然大悟他们在初三时就彼此有意思了。
何奈在短暂的学生时代,没有为自己培养出红颜知己,到部队后更是没这个可能了。二十六岁的何奈要认识可爱的姑娘,基本靠人介绍。好在部队中热心肠如薛大姐的军嫂挺多,军嫂们举贤不避亲,纷纷推荐了自己的表妹,侄女,表侄女,朋友的表妹等等,何奈相亲相了不少,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到后来何奈对介绍相亲这事儿不感兴趣,也不抱希望。有个别灵醒一点的嫂子似乎想触及事情的本质:“何干事你是不是很看重女孩子的外表啊?”可何干事却觉得自己只是想找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儿。
后来在一次军民共建活动中,何奈认识了一个叫李华的女孩子,那是一个本地女孩,有着本地女孩惯有的苗条身材和乌黑长发,长发在脑后用一枚简单的发卡卡住,秀气而有女孩味儿,当初何奈就是被那一头秀发吸引才认识了人家姑娘。滨海地处亚热带,姑娘们普遍有着苗条的身材。但好些姑娘从背影看窈窕美丽,可转过身来的容貌却让人大失所望。何奈不愿也不忍心用这样的语言描述李华——那实在是一个心地善良,性格沉静的女孩子。两人相识之后,虽然同在滨海市,因为忙,见面并不多,但一周基本会通一次信。渐渐地,感觉不算灵敏的何奈隐隐觉得李华似乎有那方面的意思。
有一次见面时,何奈纯粹无心地说了一句:“你好像一直是这个发型。”李华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下一次见面时,却发现李华剪掉了一头长发,换了个发型。连唯一的优点都没了。何奈在心里骂自己嘴欠,也对李华充满了歉疚;还有一次周末的晚上,两人在街边的炒冰摊吃完炒冰,到附近的街心公园随便逛逛。那晚星光灿烂,凉风习习,李华突然建议在草坪上坐坐。坐坐就坐坐,坐下之后,两人一时并无多话。好一会儿,李华又说:“我们背靠背得坐吧,据说这样会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这是何奈有生以来第一次跟异性的亲密接触,可背靠背的一刹那,何奈感觉到的不是甜蜜。后来好久何奈不愿与李华见面,同时内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肖雪到达滨海的前几天,何奈收到李华的一封信,信末,李华语气淡淡但却突兀的说:“下次见面,你能吻我一下吗?”盯着信纸,那种悲凉之感再次泛上心头。当天晚上,何奈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见自己过年回家带了李华一道,在镇上遇到从武汉回家的大哥三弟四弟。那兄弟三打量着李华,最后老四把何奈拉到一边:“二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吗?”何奈点头称是,老四一本正经地说:“你带这样的女朋友回家真是丢咱一家人的脸。”何奈从梦中惊醒,似乎做了噩梦一般的憋闷。他史无前例地半夜未眠。终于比较真实地窥探到了自己的内心,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李华的歉疚和对自己的无可奈何。他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与李华交往下去,但实在不明白该如何做才不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