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不喊不叫,表现得英勇顽强,一点不娇气,因此产房的医护人员对她颇为友善,医生点名表扬了她多次。糖水虽无内容,护士小姐也扶着肖雪坐起来让她喝了。
清晨六七点,医生开始交接班了。肖雪的疼痛加剧,医生看了几次,说加油,已经看得见头发了。肖雪一阵激动,却仍不知如何加油。
这时一个刚上班的矮个男助产士过来说:“产程太长了,如果再生不出来,就要用产钳了!”听到“钳”字,肖雪吓一大跳,要用钳子把孩子钳出来吗?
可怜巴巴地对医生说:“别别!我自己来!”
医生说:“你赶紧用劲啊!”教她像平常大便一样用劲。
肖雪依计而行,真的有强烈的便意,她羞愧地说:“怎么办?医生,我好像要拉大便了!”
医生有些好笑地说:“没关系!你拉呗!”并没有真的大便,但下面一阵刀割的剧痛,是侧剪。
肖雪“啊”地一声惨叫。医生生气地说:“还夸你不喊不叫,这下叫得比谁声音都大!”
孩子也应声落地,“呱呱呱”地哭。医生将孩子的小屁屁对着她:“看清楚了哦!是个漂亮的妹仔!”
侧剪的部位要缝针,而且并不施打麻药,肖雪想想都觉得奇痛无比,而且刚刚被剪时的疼痛犹在。她恳请医生:“可不可以不缝针啊?”
医生没好气地说:“你当是在菜市场买菜呀?还讨价还价。”
肖雪在产科病房住了七天,这七天,肖雪成为产科护士小姐们和同病房产妇们艳羡的对象。
孩子出世的第一个晚上,何奈担心婴儿吵闹影响肖雪休息,硬是抱着小婴儿在病房踱来踱去一个通宵。此举也给后来肖雪的带孩子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孩子非得抱在怀里才肯睡。
每天早上,探访时间一到,第一个进到病房的必定是提着两个大大保温桶的何奈,猪脚花生汤,米酒炖鸡汤,姜醋猪脚,鲍鱼煲鸡,食物丰富,每天不重样。
听妈妈讲,何奈在家对她说:“我们趁小雪这次坐月子,南北的方法都用上,争取把她的身体调理好。”
与肖雪同病房的左侧床上的,是一位滨海本地产妇,生了一对白白胖胖的双胞胎男孩。大家都恭喜她,却很少看到有人来陪她,除了她的小姑子每天给她送汤送饭,她的老公几乎没露过面。
后来熟悉点,那产妇对肖雪说:“你真是好命!嫁到这么好的老公!”又叹自己命苦,嫁个老公不是人:“我那老公不是人!成天在外面搞女人,就算现在给他生对双胞胎儿子又怎么样?还在野女人那边不肯回来。”
那位产妇习惯向右侧着身子躺着,所以她的脸始终对着肖雪这边。肖雪总感觉,无论何时,自己吃饭喝汤、睡觉,那位产妇似乎都睁着眼,在看自己。肖雪被看得浑身发毛。
有一天,感觉那产妇一动不动,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可眼睛似乎依然睁着看肖雪。肖雪忍不住大着胆子,侧脸将她看个究竟。
原来她割过双眼皮,又纹了浓黑的眼线,猛一看,睡着了也似乎睁着双眼,真有些吓人。
肖雪心想:“不知是不是这双眼皮把她老公吓得不敢回家?”
从医院回家那天,天气晴朗。政治处孔主任专门派来处里的面包车。怕刚升格当爸爸的何奈不懂事,还派来一位女军官来帮忙护送肖雪母女。
孔主任如同何奈遇到过的所有领导一样,对何奈爱护有加。
何奈的军校同学已经开始有转业的了,有人在离开部队时咬牙切齿:“人家说地方黑,我看部队比地方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一次在给一个转业的战友送行时,肖雪亲耳所闻。她当时非常惊讶,何奈从来没有这种感触和抱怨。一路走来,他遇到的,几乎全是提携他的贵人。
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运。
面包车到达宿舍楼下,何奈搀扶着肖雪下车,妈妈抱着宝宝跟在后面。
宿舍楼前,一把藤制的靠背椅,前后都绑上了木杆,像一台简易的轿子似地。林小军,李卫国,还有其他几位精壮的小伙子笑眯眯地等候在那儿。
何奈说:“楼太高,产妇不能爬楼,免得以后膝盖疼。我们今天抬你上去”
肖雪吓一跳,赶紧地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上去。”
何奈强行将肖雪抱上“轿子”:“保卫母亲,是军人的天职!”
小伙子们齐声起哄:“请伟大的母亲坐好了!”
何奈蹲到前面的“轿杆”下,一声:“起。”
大家稳步向七楼进军。
在爸爸妈妈爽朗的笑声中,肖雪心想:“还真坐上大花轿了,真是母凭女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