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回头，这才发现是自己带来出手的那副字掉在了地上。
只见老大爷捡起地上的字，展开看了一眼，一双老眸瞬间露出了惊喜之色，面容徐徐展开，激动而兴奋。
老大爷：“小伙子啊，这副字是你的？”
梁安：“对，是我的，谢谢您啊。”
当梁安要去接字的时候，老头却没给，反道：“能借我看一看吗？”
“请便。”
那老头横开纸张，神情严肃，开始细细品察，每一个字都要瞅上好几眼，好在这副字只有二三十个字，不然他可能要看上一段时间。
原地站了几分钟了，梁安见那老头一张老脸就埋在字里，时不时点头摇头的，没玩没了，于是没了耐性，问道：“这位老先生，您看好了没？”
那老头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道：“啊，不好意思啊，看得有些入神了，不知道小伙子你这副字从哪里来的？”
梁安接过字，回道：“朋友送的。”
那老头又问：“秦明？”
“啊？”梁安不明所以，这名字他从来没听过。
老头笑笑，指了指他手中的字，解释道：“这副字的落款人，我以为他是你的朋友。”
“哦，不是的。”梁安卷好字后向老头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那老头又叫住了他，问道：“小伙子，我想问下这副字你是要拿去装裱吗？如果是的话，我认识不错的装裱师傅，可以介绍给你。”
梁安摇摇头：“不是。”
老头顿了一下，略带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这副字是拿来鉴赏的，还是拿来要卖的？”
看来这老头还真是对自己手上的字感兴趣，梁安想了想也没必要骗他，就说：“是拿来卖的。”
老头眼睛一亮，说道：“小兄弟，你这字想怎么卖？”
梁安：“看来您是对这字有兴趣吧，我想问下，您又觉得这字值多少钱？”
老头笑笑：“呵呵，说实话，行情方面我不是太懂，不过，这字虽然写得很好，但写字的人并没有什么名气，以现代书画家的买卖标准来看，我看能值8000吧。”
现代书画家？我靠，蒙我呢吧，这可是古代书画，是古董啊，你让我当现代艺术品卖给你，想坑我想疯了吧？
又打量了那老头两眼，穿着朴实老旧，和街边地摊主气质一样一样的，于是直接给他定位了一个骗子的身份，然后随便打发道：“呵呵，老先生，我开玩笑的，这字我不卖。”
说罢，梁安挥挥手，走人了。
来到了“九成真”，发现老三已经热好了一壶茶在等他，见他来了就道：“我就说小弟你今天一定会来，可是小老弟啊，你为啥每次都是周三，还这么准时来啊？”
废话，时空门周三9点打开10点关闭，我可不就准时了吗？和老三算是熟络了，梁安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品茶吃点心。
由于这次带来的东西太过显眼，老三看到后便道：“哟，老弟啊，你还真是什么玩意都有啊，这次开始搞书画啦？”
“嗯”梁安抿一口茶后，将字递给老三，“来，你和老柳拿去看看，顺便帮我估个价。”
老三一听眉开眼笑的就接过字画，心中还在琢磨，这到底会是哪位名家大师的遗迹呢？要知道，现在名人字画可比一般古董要值好些钱了！
老三慢慢展开字，心中还在嘀咕，可别是老王家，老苏家，老黄家的那几位大爷，不然这辈子生意就可以到头了，哈哈。
然而落款一露，老三月牙般的嘴角瞬间抹平，秦明？秦明是谁？从来没听过这么个人！兴意大减，加之自己在字画方面又不太懂行，于是老三叫来了老柳，让他给瞅瞅。
老柳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抬头望天，似乎在记忆什么，但很快又放弃了，再次观摩那副字，半天后说道：“这字画方面，我虽不算太懂，但秦明这个人，我看应当不是古时候的名人吧。”
老三面色已经冷了下来：“然后呢？”
老柳又道：“尽管我算不上大内行，但这字我认为，写得是十分不错的，字体俊逸，结构奇特，颇有，颇有……”
老三见老柳结巴住了，不由着急问道：“颇有什么？”
老柳：“颇有黄庭坚的神韵，是了，是了，真的是很像呢，但是又能看出这人的笔法风格别具特色，功力之深，恐怕不比古代那些名家低多少。”
评价很高嘛，但估价又如何呢？于梁安内心，这才是最重要的，他问道：“那老柳，你说这字能卖多少钱？”
老柳：“若这人有些名气的话，能买个10000？”
老三：“才这么点？”
梁安也不高兴了：“你怎么和那个老头一样不识货，喂喂，这可是古董啊！”
老柳：“那个老头？”
梁安：“哎，就是我刚才路上碰见个老头，他说我这字能值8000！”
老柳老眼一沉，想了想又问道：“你说的那个老头是不是六十来岁，穿个暗红色的旧衬衫？”
“是啊，你怎么知道，怎么，你认识？”
老柳：“我刚才在路上见过他，要说他，玩字画的应该都认识他！”
这一听，老三也好奇起来，问道：“什么人这么NB？”
老柳说道：“咱们省书画协会的会长，赵常新，赵老爷子。”
老三一惊：“他！？就是那个一副字卖出100万，刷新咱们省现代字画作品交易记录的赵老头？”
老柳：“没错，就是他！他是当今一副字能卖出百万还能喘气的为数不多的现代书法家之一，而且，他的字能值这么多钱是因为真本事。”
“不会吧，那老头？”梁安满脸质疑，突然脸色变差，“如果说那老头是行家的话，那岂不是说我这副字真不值钱了？”
老柳这会儿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道：“要是这样的话，你这字反而值钱了！”
老三激动了：“怎么说？”
“赵老爷子在写字作画上面的道行确实高，但在字画经营方面他就外行了，就拿上次来说，别人在拍卖他的一副字前采访他，问他觉得他自己这副字能卖多少？他倒是谦虚‘一万吧’，结果那副字10万被买走了。”
老三：“会不会是他自己他谦虚了，所以故意这么说？”
老柳：“不，不是这样，曾有不少人拿过其他名家的字画找他估价，他给出的价格都不高，甚至很低，而结果这些字画最终都以不错的价格被买走，后来就有人问他为什么估价这么低，他的答案是‘我只是觉得，如果让我买的话，这是我所能接受的价格！’”
这一段话，梁安算听出个道理来：“原来如此，这老头是舍不得花钱的主儿！”
老三：……（这领悟！）
老柳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现在的字画这么值钱？”
老三抢答：“炒作，哄抬，欺骗手段！”
梁安：……（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思想）
不过老三这答案也不无道理，艺术的衡量本是没有标准的，如今字画价格之所以能够这么高额，不是因为大家伙的精神层面都提高了，而是因为一些精明人加强了对艺术售卖的策略，制造出了“价格越高，艺术水平越高”的这么一种怪论！
老柳又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他估价过的字画都卖得很好呢？”
梁安和老三都摇摇头。
老柳一笑：“赵老爷虽然是一个对钱和对现代艺术市场价值没有概念的老书法家，但是，他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他对字画的评价完全是出自的对艺术的欣赏，所以，一副字他给出的评价往往最为本质，最具参考性。”
梁安一点头懂了：“啊，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是听了他的评价后，才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收藏的是吧？也就是说，他被当成了高价作品的风向标！”
老柳点头：“没错！按这个情况来看，他说你这副字能卖8000，意思就是他本人愿意出8000买你的字，这个数字要传到其他买家耳朵里，你这副字的价值恐怕就不止8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