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或许我会尝试和他做朋友。
6数学课上,蔡小雯大惊失色:“你们和解了?”我点点头。“我觉得不是他。”我说。“悬案啊悬案!”蔡小雯仰天长叹。
几天后的下午,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发现忘了东西,于是折回教室去拿。“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在走廊上,我听见教室里有人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叫我去拿她日记本的可是你啊,谁叫你喜欢她。”另一个男生开口了。“但我没叫你们写信去捉弄她……”又是那个声音。我的呼吸差点停止,但强忍着继续听下去。“我们不也是想帮你试试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就是!谁知道她会去怀疑何旭!”“好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又说话了。“等下就把日记本放回她抽屉里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偌大的世界上,一场属于青春的、小小的悬疑事件就这么落下帷幕。尽管这个真相叫人唏嘘。可是妈妈早就说过,人生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事情,有些人,永远不是你想的那样。偏执地喜欢一个你并不了解的人,偏执地凭直觉做一些你认为对的推理,都会使青春变成一个谜团,你困在其中没有出路。
而在这个不时发生“生长痛”的年纪里,我和我的个子都飞速地旋转着成长,一天一个模样。所以只能这样吧,只能抛弃。
再见,粉红色Hello Kitty 日记本。再见,我旧了短了的牛仔裤。再见,文宇。我知道我失去一些,必然得到更多。
17岁的礼物
我快17岁的时候,有了一个男友,他的名字叫泰德。泰德高大、英俊、潇洒,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我们经常秘密约会。除了我妈妈,我没有向任何人谈起我们之间的恋情。妈妈是开明的人,没有像大多数当妈妈的那样,把我的爱情说成是早恋而横加干涉。
17岁生日那一天,妈妈送给我一件礼物。我打开一看,是一个挂在项链上的金属小盒。这个金属小盒我看着非常眼熟,因为我以前不止一次见到过它。它放在妈妈用来存放纪念品的箱子里,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爸爸认识妈妈以来送给她的首饰、信件和卡片。妈妈说:“我早就决定在你17岁的时候将它送给你了。”
“为什么是在17岁呢?”
“因为我就是在17岁得到这个礼物的。”妈妈说着,眼神里透出某种遥远的遐思。
我并不完全明白妈妈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金属小盒。不过,它小巧漂亮,我猜一定是亲爱的爸爸送给妈妈的,所以我很喜欢。除了妈妈的这个金属小盒,我还收到了一个更让我怦然心动的礼物——是泰德送给我的一条镶着金边的蓝色围巾。
我和泰德相处得非常好,直到有一天,他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大学。一开始,我们频繁书信往来,然而,渐渐地,书信越来越少。分别近一年后,我们终于见面,虽然他还是那么高大、英俊、潇洒,但是我总觉得他有了某种说不清的变化。
终于,有一天,他给我来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女友,是他的同班同学。他说他对不起我,但是希望我能理解。我看完信犹如五雷轰顶,彻底绝望了。
“除了泰德,天下还有好多优秀的男孩。”妈妈对我说。
“也许如此,”我说,“但是泰德只有一个!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妈妈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身上还戴着我送给你的17岁的礼物吗?”
“那只金属小盒?是的,我戴着呢。”“这个项链挂件,”妈妈抚摸着金属小盒缓缓地说,“是他送给我的定情物。”我看着金属小盒,想到了爸爸妈妈美满的婚姻。
我也曾梦想,将来如果我和泰德成为夫妻,我们也要像爸爸妈妈一样相亲相爱。
“他高大、英俊、潇洒。”妈妈继续说,“我感到我这辈子只能爱他一个人,决不会爱上别人。可是,他出车祸死了,就在他送给我这个定情物三周之后。”“等一等!”我叫道,“你说的不是我爸爸?你是说在你爱上爸爸之前还爱过别人?”
“是这样的。如果我和那个人结婚,我想我们也会很幸福。但是,三年后,我和你父亲结了婚。我们的婚姻美满无比。世界上能让我们幸福的人不会只有一个。对你来说,泰德只是其中一个。”接着,妈妈轻柔地说,“以后,还会有一个同样能给你带来幸福的人。他会在恰当的时候,走进你的生活。”抚摸着那个金属小盒,我对生活和爱情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许这才是妈妈真正想给我的17岁礼物。
隔墙花影动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映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是的,去年此时,当我第一眼看到杜旭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这首诗。
那年的中考让我活活褪了一层皮,无论如何,我终于考入了本市最好的高中。入学报到那天,父母亲自把我送到班里,然后在教室门口拉着班主任热烈讨论。三人言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我在一旁干站着无聊得要死,只好打量着楼前花园里的景致解闷。
学校的花园很漂亮。虽然很小,却有青青修竹,淙淙流水,以及很多我叫不上名字来的颜色素雅的花卉。但那一架从花廊顶上瀑布似的垂下来的蔷薇我还是认得的。
就在我看到那架蔷薇的时候,杜旭走进了我的视线。杜旭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男生,吸引我的,是他那种温和、宁静的气质。像这样额头光洁、目光平静的男生,我还是第一次见。特别是他那种温和的神态,如同一杯绿茶那样滋味鲜凉而气色清香。总之,当杜旭从一架蔷薇后面走出来时,我觉得他与这个典雅的小花园那么贴切地融合在一起,简直有古诗的意境。
杜旭是本届中考的榜眼,名人,而且是我们隔壁班的,所以没几天我就知道了他的名字。我从小就特别崇拜学习特好的男生,仿佛学习好人就很强大似的。于是杜旭当之无愧地成了我的偶像。后来又听说他的书法也很棒,一笔圆润的隶书,连书法协会的老先生们都称赞有加。我不禁想,他那种温润的气质,肯定得了三分隶书的魂魄。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跟杜旭没有任何接触。我们学校的校风非常严谨,每个人都以学习为第一要务,以考大学为终极目标,个个目不窥园、心无旁骛。而且,在我们小城里男女之防还是很受重视的,彼此多说一句话都怕遭人非议;早恋的最高形式也就是递递条儿。
我当时还没有花痴到给杜旭递条子的程度,我有其他的方法接近他,女孩儿都有这种小心思。我的一个初中同学(也是女的)跟杜旭分到一个班,而且恰好坐在他前面,每天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我都会去找那个同学聊天。聊天的时候,我会趁机瞟上杜旭几眼。真的,只要看到他,就觉得这一天好充实、没白过;如果没看着,到了下午,一定再找机会过去。
就这么着,几个月过去了,我们居然有了接触。其实也就是大家在一起讨论英语语法、化学方程式什么的,纯洁得很。那段日子,因为有机会跟他说话,我觉得世界每天都是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高中的第一年很快过去了。夏天蔷薇花开的时候,我们升入了高二。高二开学后一周就要文理分班,这可是让我跟他在一个班里读书的大好机会。可是,我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我的物理成绩惨不忍睹,只能读文科了;可他呢?他的成绩那么好,读文科理科都可以。万一他读理科怎么办?我仍然每天跑去假装聊天?万一我们被调换了教室,不再是前后相连一墙之隔怎么办?我每天从走廊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去聊天?别人会怎么看?这一连串的问题整个暑假都困扰着我。我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去找他谈一谈。如果他选择文科,那最好;如果他选择理科,那我也选择理科,争取跟他分到同一个班里去。
可怎么跟他谈呢?当着别人的面问这个问题太露骨了,那就只有单独谈了。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设计这次浪漫的谈话,又花了一整天来积聚勇气。第三天的大课间,我走到他面前说,这本英语题你上次跟我借来着,你拿去看吧。说完,就把书塞给他,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钱钟书老先生说过,男女之间借书是件很微妙的事情,因为借的必定要还,一借一还就可有两次接触。不过我可等不到杜旭还书的时候,我直接在书里夹了一张小条儿(我还是给男生递条儿了),上面写着:日落西山头,人约蔷薇后。
接下来的两节课,我的脑子完全空了。我揣测着杜旭的反应,脸色阴晴不定,同桌还以为我身体不舒服。中午放学时问题就解决了。我在走廊里碰到他,他对我报以羞赧的一笑。这肯定是他答应赴约的表示。我一步三蹦地回家吃午饭去了。那个下午的自习课好长啊。我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习题,背完了所有该背的例句,甚至还写了一篇作文来练笔,可还是没到放学时间。我的心都快焦了。终于,放学的铃声响起。我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便贼一样悄悄地溜到花园里,躲在蔷薇架后面。
那架蔷薇种得真是好。柔嫩的枝条瀑布一样直垂到地上,层层叠叠开满了粉色的花儿,仿佛一张精美厚实的波斯挂毯。我一直喜欢躲在蔷薇架的阴凉中读书。而今天的心情更不寻常。我甚至轻声曼吟: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映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是的,去年此时,当我第一眼看到杜旭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这首诗。闲适、清凉、优雅,就像杜旭给我的感觉。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朝这边移了过来,到了花架前便停住了,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一定是他。我猫着腰溜出去,准备吓他一下。
迎接我的,却是班主任两道冷森森的目光。我浑身僵硬。班主任什么都知道了,从他看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一定是杜旭告发了我。完了!死定了!“怎么还不回家?”班主任说。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愣愣的,一动不动。“快回家去!”他大喝一声。“啊!”我被惊醒了,以丧家之犬的速度冲出了学校,冲回了家里,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扑在床上号啕大哭。我哭了一整晚。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男生,第一次给男生递条儿,第一次跟男生约会,就这么被毁了,就这么被出卖了。杜旭,我决不饶恕你!
可是,杜旭为什么会告发我呢?一定是因为我不漂亮。我望着镜子中泪水滂沱的自己,蒲公英似的头发,可笑的宽边眼镜。多普通的女生啊,那么优秀的男生怎么会看上你呢?说不定他会认为接到你的条子对他也是一种侮辱,你的成绩也不配他啊。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终于使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我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决定反击。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面对父母的追问与老师的责难,同时决心努力学习证明我的优秀。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父母并没有追问这件事(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很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儿)。我来到学校,毅然决然地在分班表上填下“文科”二字。一旁的班主任什么都没说,看我的目光里却带着几分嘉许。
分班的结果很快出来了,我读文科而杜旭读理科。我们都换了教室,再也不是一墙之隔。我们很少能碰到,我也没有去讨还那本英语题。每天,我认真听讲、认真记笔记、认真做习题,努力地把成绩提上去。
高考放榜的时候,我小小地吃了一惊。我不知道自己跟杜旭报的竟是同一所学校,而且都被录取了。他读本硕连读的医科,而我是外语系。北上首都的火车上,我们竟然坐在同一节车厢里。我不想跟他说话。他到我的铺位来了几次,想要挑起话头,都被我用眼睛瞪了回去。再后来,进了大学,我换上隐形眼镜,留起长发,居然也有男生对我表示好感。有人送花,有人打水,还有人递条子写“月上柳梢头,人约未名湖”。
大二的寒假,我们一群高中同学跑去拜望恩师。我们在室中围炉而坐,言谈甚欢。忽然,班主任开始拿我打趣,说那么老实的女孩子也会给男生递条儿。这些年我的脸皮早就磨厚了,哂笑着说谁让人家优秀嘛。班主任满脸鄙夷,说刘济成那小子除了长得好还有哪一点好。我愕然:刘济成是谁?一个女同学插话道,就是跟杜旭坐同桌的帅哥,我也暗恋他好久呢。班主任继续道:那天语文课上他看英语题,被我没收了,谁知书里还夹着张条儿。我一看就是你的字。日落西山头,人约蔷薇后。还挺浪漫。
大家哄堂大笑,而我如遭五雷轰顶。我无比悲伤地喊了一句:“那张条儿,我是写给杜旭的!”
然后,每个人都愣住了。又是北上的火车,我坐在窗口看外面明灭的灯火,想着自己那些年的自作多情庸人自扰,忍不住花痴似的笑。一旁的好友支支吾吾地说,听说杜旭现在已经有女友了,又赶紧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到处都是吗。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地笑出声来。我告诉她自己在这个假期里最大的发现。原来,年少的时光无论当时多么难堪,回首时却都是如此美好。
少女的心事
娜莹是个14岁的韩国女孩,刚刚跟我学汉语。小丫头雪白干净,水灵得如剔透的水晶。看到她我便不再怀疑韩国电视剧里怎么那么多俊男美女了。她就那么往你面前一站,你就能感受到“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魅力。眼睛像卡通片里的女主角般一下一下忽闪,还带着探究的好奇,嘴角总微微向上翘着,两个非常甜美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如她的名字般带着盈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