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女孩
一场特殊的追悼会在山东省嘉祥县后申庄举行。死者申春玲是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但她享受了这个村最高规格的葬礼:她的三个哥哥穿上了为父母送葬才能穿的孝衣。在灵柩前长跪不起,全村老少自发地佩戴黑纱哭着为她送行。
这位早逝的姑娘与这个家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只是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继女。在继父瘫痪、亲生母亲离家出走后,她勇敢地留了下来,用柔弱的双肩托起了四个大学生哥哥!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一九九四年六月,失去丈夫的母亲带着申春玲姐弟从自己的家乡来到嘉祥县后申庄。春玲的继父申树平是一个木匠,为人忠厚老实,上有七十多岁的二老,下有四个正在读书的儿子。爷爷、奶奶、继父都对小春玲疼爱有加,哥哥们更是亲热地叫她小铃铛。
小春玲到继父家时,早已过了上学的年龄,由于父亲去世,这之前她只能失学在家。继父知道后二话没说,拿钱供她上了学。
小春玲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第一学期就考了个全年级第三名,学习之余,她还抢着干家务活。帮几个哥哥洗脏衣服,帮继父抬木头、拉锯。继父逢人就夸:我这辈子有福气,天上掉下个好女儿!
快乐的时光转眼即逝,一九九五年初夏,继父在一次施工中从三楼摔了下来,瘫痪在床,整个家庭的经济来源断绝了,为了给继父治病,家里背上了沉重的债务。看着瘫在床上的父亲,二哥申建军率先提出辍学,父亲坚决不同意,因为成绩在全校名列前茅的他和老三马上就要高考了。老三、老四也要求辍学。
正在哥哥们相争不让、继父左右为难之时,小春玲提出自己辍学,帮妈妈支撑这个家。
然而,刚刚走出磨难的春玲的母亲承受不住灾难再一次的打击,三个月后,她带着小儿离开了危难的家。小春玲把哥哥们叫到继父床前,保证道:“爹,娘走了,是娘没良心;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陪你们共渡难关,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一年,申春玲十二岁。
只要哥哥们出息了,就是小妹有出息了小春玲说到做到,她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农活和家务,和真正的家庭妇女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小春玲知道,这个家要想好起来,首先得让继父好起来,所以,在繁忙的农活之余,她一刻也没有停止为继父治病。一九九六年夏,由于天气炎热,继父的病情加重,小春玲决定带他去济宁市住院治疗。安顿好家里的事,她拉着板车上路了,八十多公里的路程她足足走了两天一夜。继父的病情稳定了,她又拉着继父回乡。刚回到家就赶上了麦收。七亩多地的麦子只能靠春玲一个人。为了抢收,她连续几天都睡在地里,累得实在支撑不住了,就趴在麦垛上睡一会儿,醒来后再接着割。
这次麦收换来了全家的粮食,二哥在高考中也以优异的成绩被上海同济大学录取。手捧着二哥的录取通知书,小春玲忘记了劳累,高兴地跳着、喊着。望着又黑又瘦的小妹,落榜的三哥自责道:“我对不起小妹,她为我们受了这么多苦,可我却……”说着就痛哭起来。小春玲慌了,忙拉住三哥的手劝道:“哥,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你别灰心!我受点累不就是让你们好好上学吗?哥哥们有出息了,就是我有出息了,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三哥听从了妹妹的劝说,决定复读。
接下来,二哥去上海读书的三千元学杂费压得全家喘不过气来。无奈之际,小春玲想到了卖血。第一次去血站,因年龄太小,医生不给抽,第二次去时,她虚报了年龄才被允许抽二百毫升血。当她拿到四百元“营养费”时,脸上的愁容仍没有散去。这四百元钱对于三千元学费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于是,她第三天又来到血站。这一次,医生说什么都不给抽了。小春玲无奈,只好跪下向医生讲述了卖血的原因。这位医生叹了一口气。象征性地给她抽了少量的血,自己凑了七百元给了小春玲。
回到家,春玲如数把钱交给了继父,撒谎说是借的。细心的二哥从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明白了一切。他抓住小妹的手看了又看,又从她兜里掏出了两张卖血的收据,全家人都惊呆了……为了让二哥申建军体面地去上大学,小春玲连续几个晚上没休息,给他缝制了新棉被和新布鞋。
你们可以忘了我,但不能忘了你们的妹妹
哥哥们上学走了,小春玲开始盘算着怎么赚钱给继父治病,为哥哥们缴来年的学费。农闲时,她听人说苹果便宜,就跟着村里的大伯去贩水果。每天晚饭后她拉着排车上路,天亮时赶到苹果园,装上车就往回赶。壮年男子拉一排车,她也拉一排车。在路上,别人都吃苹果解渴,她却一个也舍不得吃。四哥申建华看到年仅十四岁的妹妹如此艰辛,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决定退学参军。
四哥去部队那天,小春玲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皱巴巴的零钱塞到哥哥手里:“哥哥,这是八十多元钱,是俺省下来的,你留着零用……”
一九九七年春节,是小春玲最快乐的一个春节。除了四哥在部队外,三个哥哥都回来了,并且三个哥哥都为小妹准备了新年礼物。继父把儿子们叫到床前,说:“你们三个哥哥做得对!玲玲太辛苦了,以后你们有了本事,可以忘了我,但不能忘了你们的小妹。”
我们永远爱着你——亲情小妹
在繁忙的农活中,春玲始终不忘给继父治病。苍天不负有心人,继父的病有了很大的好转。大哥申建国在完成本科学业后又考取了硕士研究生,四哥申建华在部队入了党,并被提拔为班长。一九九七年九月,三哥申建文高考顺利过关,被山东中医学院录取。
一九九八年三月,奶奶突然病重,临终前,老人抓住小春玲的手说:“玲儿,奶奶这辈子不亏,有你这么个好孙女,奶奶真舍不得走呀!”说着,老人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玉手镯递给春玲,春玲没接。爷爷说:“玲儿,这原本是奶奶留给你长嫂的,可奶奶想,这个手镯最该给你,你就满足奶奶的心愿吧!”春玲含泪接过了手镯,老人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四哥来信了,说他原准备考军校,可知道奶奶去世后,家里又用了不少钱,他决定放弃。春玲看了信,急了,马上去信劝说,并寄去了两百元钱,让哥哥买学习资料。
为了给四哥多筹点钱买学习资料,一九九八年八月的一天,小春玲又一次想到了卖血。在她的再三请求下,医生一次为她抽了三百毫升血,原本就身体虚弱、营养不良的她,此时更加虚弱。她强打精神去邮局汇钱,没想到,过马路时一恍惚,她被一辆满载着钢筋的大卡车挂倒,沉重的车轮从她身上轧过……噩耗传来,爷爷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继父四度昏厥过去。三哥申建文是第一个知道消息赶到家的,他扑倒在妹妹遗体前,哭昏了过去。二哥申建军接到电报后,在火车上两天没吃没喝,哭着从上海站着回到家乡。远在西安读研究生的大哥申建国闻讯后失声痛哭,抽不出空回家奔丧的他,流着泪为小妹发来唁电:亲情小妹,你用母亲般的胸怀挑起一个沉重的家,至爱小妹,你用脆弱的双肩撑起一片希望,我们永远爱着你——亲情小妹。
刚刚收到桂林陆军学院录取通知书的申建华同时听到了妹妹的噩耗,当场晕倒在训练场上。他也匆忙赶回了家乡。
按当地的风俗,未成年的人死后不仅不能举行葬礼,就连祖宗的“老林”也不能入。小春玲到继父家四年,除了改姓,连户口也没来得及报,所以,她连村里的人都还算不上。可是,村里的长辈们被这个“亲情义女”的大仁大义感动了,不仅破例为她举行了最高规格的葬礼,还在祖宗的“老林”为她选择了一块坟地。老人们流着泪说:“这么好的闺女,死后再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不是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化妆品,也许小春玲一生都没见过也没触摸过!但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孩。
朋友从陌生人开始
在我周围,一群冬季运动爱好者在冬日的阳光下闲散地游荡,他们都裹在鲜亮的围巾里,身材细长的雪橇跳滑者吸着棕红色的烟斗,乘着连橇滑行的人们竞相投掷雪球,被风吹皱了大衣的人在躺椅上晒太阳。锐利的北风夹着冷霜和快乐嘎嘎作响。每个人都在享受好时光——只除了我。
我身边的躺椅依然空着,没有人坐。多年来,几乎没有人主动坐在我身旁。我向来缺乏那种把别人吸引来沟通心曲的能力——我不知道为什么。
然而,当大卫·吉萨出现在这个晴好的雪天时,整个画面全然改观了。
大卫·吉萨坐在了我身旁的躺椅上。
我曾经仔细地观察过此人:看见他主动亲近陌生人简直是一种乐趣。他的主动示好几乎能让所有人身上裹着的那一层寒冰融化——对于陌生人,每个人身上都裹着这层寒冰。他那么容易亲近别人,真令我感到嫉妒。不过,若让我打破僵局首先对陌生人开口说话,我宁可去死。
但我这种清高的态度并没有吓退吉萨,他将那双灰色而友好的眼睛转向我,很自然地微笑着。他并没有说出关于天气好坏这类无用的套话,也没有用自我介绍作开场白。他说话时毫不紧张或者尴尬,似乎他是在把一个有趣的消息传达给一个老朋友那样,他说道:“我发现你在观察那位古铜色的家伙修理冰鞋,他是来自纽约的学者。去年他当过‘珂尼尔’号的尾桨手,同时还充当辩论俱乐部的主席,你不认为他是美国年轻一代在牛津最杰出的代表吗?”
吉萨的这番话立刻诱导我们进入了一个问题的讨论——关于盎格鲁撒克逊人和美国人之间友谊的梦想。从这儿开始,我们的谈话涉及到共同感兴趣的各个领域和特殊的信息。一个钟头之后,当我们停止谈话时,我们已经成了好朋友。这几乎可以视为一个奇迹。
我干脆问吉萨,他如何能做到这一点。“你对陌生人谈话的秘诀是——我是说,就我个人而言,我总是局限于熟悉的几个朋友、同类的人。我一生都在希望能够与陌生人成为朋友以拓展我的视野,激发对生活的敏感,但我总是望而却步,害怕遭受拒绝。我要怎么做才能克服这种怕遭冷遇的畏惧感呢?”
吉萨用手将我们眼前的那群人画了一道圈子。“每当回忆起我最好的朋友当初都是陌生人时,我的畏惧就消失了。”他说,“所以,我看见一个女子在捆扎冬青树枝,或是一群男子在修理冰鞋,就想道:在我开口与他们谈话之前,他们都是陌生人,而一旦我跟他们说话,他们就将成为我的朋友甚至知己。而我,因为了解他们,将拥有新的朋友。”
我不依不饶地说:“那么,你就不怕被别人误解吗?”“如果怀着一颗真诚而同情的心,同时又有着对友谊的渴求,”吉萨说,“对方一般不会误解你的动机。我遇见过不少表面上自负、冷若冰霜的人,我发现他们并非麻木不仁,他们同我一样热切地需要友情。我极少遇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不欢迎。不,朋友,绝不能让畏惧成为规避的借口。遭遇新的、不平常的人物,并不比轻车熟路的老交情更危险——而它肯定更能催发激情。”随后的经历,证明了吉萨之言是多么正确。
无论到哪里,他总能轻易地与那些不同职业的人进行对话,并且得到新鲜撩人的信息。我们曾一同旅行到一座花岗岩的采石场,看到一群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还扛着红旗,像是朝着危险迈进。我们完全可以不加理会地走过去,但吉萨询问了一个扛着红旗的人。几分钟后,那个人告诉我们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原来许多年前,工程师们曾在这座采石场打了50个洞,在每个洞里装上炸药,然后点燃,结果有一些引线出了问题,只有一半的炸药爆炸了。120年以来,无论怎么劝,工人都不愿接近这块地方,眼看这地方要荒芜了,而今工人们接受了双倍的报酬,向这废弃的采石场宣战,所以它又重新开放了。
另一次,在国家公园美丽的湖畔,吉萨注意到了一个人在专心致志地画草图,吉萨很有技巧地引他交谈。吉萨发现他竟是有意思的海洋园艺家,这个人把他的想法称为“池塘构图”。他告诉我们,在环绕着古代阿兹台克首都的众多湖泊中,有不少漂流的岛屿,上面长满树和美丽的鲜花,“我相信我有了如何重建这些岛屿并使它们继续移动的方案,现在我就将我的想法画成草图,希望能引起公园管理委员会的兴趣。”
在回家的路上,我说:“这个人和这张草图,是我遇见的最有趣的事件之一。”
吉萨点头同意后又轻轻加上一句:“如果等待别人的介绍,再过一千年你也不会和他说话的,不是吗?”“请别取笑我,我知道我错失许多,只是不知道你是如何使他人开口说话的。”“与陌生人对话,”吉萨说,“一开始就要切入主题,那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和大惊小怪的问题只会惹人厌烦。你必须对陌生人正在进行的事情怀有衷心的关切,才能说出中肯的话来。然后你等待他的反应,他必定会作出反应,因为,他人的关切以及对他的工作表示兴趣,任何人都会感到无限快乐。譬如那个在公园画草图的人,假如他不是感到愉快,他就绝不会跟我们谈这么多话。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珍宝展示给无动于衷的人,但是一旦他看见我们从他的谈话中获得极大乐趣,他就会尽力满足我们,以延长我们的快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很简单,因为每个人都发现:他自己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够给人以快乐。”
我不会离开
一天傍晚,油罐车司机马什驾驶着一辆带拖斗的油罐车开往新西兰最大的商业区。这辆车重39吨,满载着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