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抱着孩子四处寻找其他逃出练府的人,几经周折找到宣童,宣童抱着孩子痛哭不止。宣童决意南下,妙锦便辞别宣童,一个人继续上路。
本来妙锦想进宫寻找朱棣,可是刚走到街上,却听闻朱棣下令诛杀黄子橙宗族,而齐泰家也被灭门。妙锦忽然心中咯噔一跳,双腿发软,靠着墙边倒下。
刹那间妙锦心里在想,这是那个英武的朱棣么?怎么忽然变得既残暴又陌生。
正当妙锦在墙角难受之时,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从旁经过,看到难受的妙锦,便伸手扶住。
妙锦抬头望了一眼,觉得此人剑气逼人。
妙锦颤声说道:“谢谢公子。”
那带着斗笠的人冷冷答道:“不客气。”那公子说完便又冷冷的走了。
妙锦遂也独自游荡在大街上,天下之大,只是此时却不知去哪里,妙锦恍恍惚惚的沿着一条路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
忽然,前面一女子急急的跑过,妙锦转身时俩人撞上均跌倒在地。
妙锦起身扶起那女子,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是小女子无意间冒犯了小姐。”
那女子起身倒也没多责怪,只是打听到:“姑娘可否见到一个戴斗笠,提着剑,看起来冷冷的男子?”
妙锦一想,这不是说的刚才扶自己的那个冷面男子么,于是点点头:“好像不久前见过。”
那女子激动道:“在哪里?有多久了?”
妙锦便说了刚才之事。
那女子激动的握着妙锦的手道:“谢谢姑娘。”说完也不顾擦伤,便径直去追那冷面男子。
到了一家茶楼,那女子见到那带着斗笠的男子,那男子诧异道:“阿沁,你怎么追来了?”
阿沁一把抱住那冷面男子道:“我知道景大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阿沁还有话没有对景大哥说。在景大哥做那件事情之前,还请景大哥答应给阿沁三天时间。”那男子犹豫片刻,便点点头默许。
忽然,天下起了大雨,妙锦独自在雨中走着走着也走到了景凌天和阿沁落脚的客栈,妙锦在雨中吟唱着练子宁的玉山谣,“我所思兮玉山之岧峣,粲芙蓉兮凌丹霄。谪仙一去已千载,至今谁续《庐山谣》?熊侯家住剑江侧,惯扫秋山之黛色。闻余此兴为写之,仿佛梅仙旧时宅。梅仙兮何在?邈清风兮沧海。蹇夷犹兮孤舟,吊遗迹于千载。舟中所载非凡流,羌故人兮李与周。按玉笙兮明月,下黄鹄兮清秋。洞天兮石扇,苍崖兮路转。横余剑兮视八荒,访蓬莱兮几清浅。张侯兮昂藏,骖白鹤兮青霓裳。窥玉梁之宝笈,醉石髓之琼浆。千岩万转路莫测,酒酣一笑三山窄。待得君王赐鉴湖,锦袍重访山中客。”
妙锦在客栈门外,浑身湿透,唱完便伤心地蹲在地上泪流不止。
这一幕,恰巧被客栈楼上的冷面男子和方才那女子看到。
两人同时诧异:“是她?”
阿沁便拿着伞来到妙锦身旁:“姑娘,别着凉了。”
妙锦抬头看到阿沁苦笑着说道:“没事。”
阿沁拉着妙锦到屋内,妙锦忍不住抱着阿沁哭起来。哭过之后,心情似乎好些了。
这时,景凌天问道:“姑娘可是练府之人?”
妙锦摇摇头。
景凌天道:“姑娘别怕,如今这天下易主,时世****,多少人都迫不得已隐匿。”
随后三人相互认识,相聊片刻。
景凌天与阿沁收留了妙锦,三人便一同在这客栈住下。
次日清早,景凌天早早就出去了,很晚还未回来。阿沁在客栈里心神不宁,妙锦遂问阿沁,阿沁始终没有松口,妙锦便也不便多问。
晚些时候,景凌天回来了。
阿沁拉着景凌天的手说道:“景大哥,情况怎么样?”
景凌天深沉的望着阿沁说道:“成败在此一举,过两日朱棣出城游巡,那时便趁机动手。”
阿沁伏在景凌天怀里流着泪道:“景大哥既然心意已决,阿沁便不再多劝,只希望景大哥跟阿沁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是快乐的就好。”
景凌天深深搂着阿沁道:“若上天成人之美,待我一举成事,那时我便回来娶你,然后我们归隐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就好。如若天意难测,我不幸失手,那时阿沁就把我埋在我们相遇的地方。”
阿沁赶紧伸手捂着景凌天的嘴说道:“景大哥,我相信你,我一定会好好等你回来。”
次日,妙锦上街时听闻不日朱棣要巡游,心中忐忑,遂坐在桥边痴痴望着远处发呆。
阿沁经过拍了拍妙锦的肩膀:“在看什么?”
妙锦回过神道:“阿沁小姐在做什么?”
阿沁紧紧握着手里的包袱,然后揣到怀里,妙锦看到露出一角的红喜帕,笑着说道:“阿沁姑娘是要办喜事么?”
阿沁满脸通红,转身要走,妙锦起身追上,一起回到客栈。
妙锦帮阿沁换了喜服,妙锦觉得还缺少什么,便起身出去买了两根又粗又大的红蜡烛回来。两根红烛一左一右,放在房内顿时有了洞房花烛夜的感觉。
妙锦忙完关上门出去,阿沁独自在屋内等景凌天回来。
景凌天回来推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定在那里许久未动,俩人就这么互相呆呆地望着,阿沁先打破眼前的沉默:“景大哥,回来了。”
景凌天回过神,关上门,默默走到阿沁身边。
阿沁拉着景凌天的手,什么话也没说,静静伏在他怀里。
景凌天紧紧搂着阿沁,却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阿沁抬起头,望着景凌天慎重的说道:“景大哥,今晚就让阿沁成为你的妻子好吗?”
景凌天犹豫,阿沁紧紧握着景凌天的手道:“不管景大哥的大事如何,只是阿沁现在就想成为你的妻子,请景大哥成全阿沁。”景凌天感动的紧紧搂住阿沁。
于是,阿沁拿出为景凌天准备的喜服为景凌天换上。
两人对月而跪,互相盟誓道:“今日,我阿沁,景凌天在此结为夫妻,不论死生若何,永结同心,彼此珍爱。”
说完,双双对月扣了两下,又面对面扣头行礼。
礼成,景凌天紧紧抱起阿沁,两人相依相偎共度良宵。
此时,窗外的月色明朗,床前的两只红烛也燃烧的越发的旺,可谁也不知道明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清晨,阿沁还未醒来,景凌天早已醒了。
景凌天深深望着沉睡的阿沁,轻轻俯身轻吻了一下她额头,只是这个吻很长很长,阿沁似乎醒了,又似乎没有醒。
景凌天轻轻起身换好行装,然后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利剑,悄悄出去了。
景凌天关上房门的一刹那,阿沁睁开了眼睛,起身望着关上的门,眼角里都是泪水,一个人倚在床边小声抽泣道:“景大哥,不论结果怎样,阿沁始终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妙锦醒来。
想到今日朱棣巡游,于是换好行装,准备从人群中看一眼朱棣。
妙锦挤到人群中,看到坐在皇辇里的朱棣,竟是那么威武,心情复杂的立在原地,蓦然回头在人群中看到正在拨剑的景凌天。
妙锦大呼一声:“朱棣!”
这时景凌天已飞身过去,眼看刺杀朱棣就要得手,这时安宁及时挥剑挡下。
朱棣听到人群中的声音,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像妙锦,可是瞬间人群混乱,再抬眼一看,竟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看到安宁和景凌天厮打,朱棣立刻加派高手围攻景凌天。
最终,景凌天不敌朱棣手下高手的群攻,被活活擒住。
景凌天行刺朱棣失败。
妙锦本来想见朱棣,却又着急阿沁,遂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客栈找阿沁。
当阿沁得知此消息,不禁抱着妙锦痛哭不已。
妙锦劝阿沁千万别做傻事,先等等看,说不定此事还有一线生机。
阿沁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遂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打算。
妙锦想混进宫见朱棣,因为景凌天行刺之事,宫中守备严格,妙锦没能进去。
景凌天被擒住,朱棣连夜审讯,严刑拷打之后,景凌天也未吐露半句,只是一直骂朱棣是乱臣贼子。
朱棣见从他嘴里问不出所以然,遂下令斩立决,并让他的头颅悬于城楼,用来警告这些企图顽强抵抗的建文旧部。
第二日,大家都被叫往城门,妙锦和阿沁来到城门看到景凌天高悬的头颅,妙锦心里发憷,而阿沁静静看着泪流不止。
自从景凌天死后,阿沁每晚都来到城楼下,用自己手指间的血浸在红烛上,相守到天明。
数日后,城楼上不再挂景凌天的头颅,阿沁多方打听,才探知景凌天尸身所在之处。
于是,阿沁偷偷拿回景凌天的头颅,并一针一针的缝到身体上,亲自为他擦洗了身体,换上那日的喜服。
阿沁拉着车把景凌天运到两人曾经相遇的地方,阿沁挖好墓坑,留着泪把景凌天移到墓坑,自己遂也跳入墓坑中紧紧依偎着景凌天:“景大哥,如今再也没有人打扰我们了,阿沁终于可以和你静静地相守生生世世了。”
说完,阿沁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毒药,仰头一饮而尽。
妙锦赶来已晚,阿沁笑着口吐黑血,紧紧抱着景凌天双双倒在墓坑里。
妙锦看到眼前的一幕,心如刀绞,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许久,妙锦颤颤巍巍的起身,把阿沁和景凌天的墓地封好。
妙锦不知碑文如何写,便找了木板沾着手指间的血写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景氏夫妻之墓。”
妙锦忙完,遂满头大汗的坐在墓前歇息,妙锦想了许久,始终都没有勇气进宫找朱棣,于是妙锦决定南下去找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