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一直未能入睡，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恍惚地在我的意念中不时地出现你的“第”的呼叫声。你终于舍了我，让我一个人孤单惨淡地在灰色的路上跋涉，一路呼喊着你的名字，我的你、我的姐姐！起初这声音又高又大，渐渐低微下去以致听不见了。那时，你的整个身体充满了我的血液，我默默地接受着。接受着你的一切。我忍受着性的饥渴和煎熬，你知道这需要多么大的奉献、多少精力和忠诚？自从我们结合以来，我再不去想别的女人，日夜盼望与你在一起，既使是在梦中。你成为我的精神领袖，我的信仰、我的寄托。我像一个无人照顾的天真的小孩，两手张开，飞快地伏进你的怀里。在你温柔的胸中，我愿在那永久歇息。槑，我爱你，这两句话是我吐出的最真诚激烈的话，来，来，在我的最深处，我对你最最温柔，你会怎样？你已无法改变他，与其终日以泪洗面，不如潇洒而去。你与他在一起，他给你的忧伤，远比快乐要多，何必自己受罪？不管你如何努力，要维持这种关系很难，情况会日趋恶化，分开的时间大概也就快到了。我凝视着你的照片，犹如魔术般，令我自觉不自觉全然改变着，我是在努力拼博、努力争取啊。无可讳言，如果你心中有爱，以至对人生有另一番体悟，这不是幸福吗？生命将因此更加璀烂，脸上的笑容更甜蜜。你或许没有体会或了解这真正的伟大力量，也许这是一个永远也不能解释的谜。多少人被它抛弃。真正的爱是不能用话语表达的，行为才是表达衷心的最好证明。真正的爱是专一的，爱的领域非常狭小，只能容纳你我二人。因此我妒嫉H，如果同时爱上两个或多个人，不能称做爱，它只能是感情上的游戏。爱是一种永久的信仰，一个人爱，就因为他爱，用不着多大理由。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我所吐出的所有诗句都是你给的，不过借我的口、我的笔罢了。我到底是什么，来自何方、向何处去？啊，这些我都不明白。我的槑姐，请你告诉我，你要我——要我与天上的神灵相结合，我要感谢你。我用的这个“我”，是你给的，不是吗？这两天我身体不适，头昏目眩，常常咳嗽，晚上睡不着觉，我想你呀，槑。我硬撑着身体，终于把这封信写完了，却还有半页纸的话没有说完，明天再说。正巧我翻阅方平译白朗宁夫人的诗，“我的相思围抱住了你”：
我想你，我的相思围抱住了你，
绕着你而繁荣，象葛藤卷缠着树木
遍发出肥大的叶瓣，除了那蔓延的
青翠把树身掩蔽，就什么都不见。可是我的棕榈树呀，你该明白，
我怎愿怀着我的思念而失却了
更亲更宝贵的你！我宁可你显现
你自己的存在，象一株坚强的树
沙沙地摇撼枝丫，挣出了赤裸的
躯干来，教这些重重垒垒的绿叶
都给摔下来狼藉满地。因为在
看着你，听着你，在你的荫影里吸着
清新的空气，洋溢着至深的喜悦时，
我再不想你，我是那么地贴近你。［68］
第54封 2月23日
你做了“性”的尝试，H却无动于衷。尽管他心情很好、兴致很高，又是“安全期”，他却没有欲望、毫不动情，你说怪也不怪？H的理由是：你不温柔、不性感，没有吸引力，激发不起性冲动。言外之意有比你对他更温柔、更性感的女人，而且是尝到了甜头的，不是吗？他说你性冷感、是女强人；即使是如此，他若真爱你，也不至如此不愿“给你”，甚至扬言，“现在要，已经晚了。”这是多么盛气凌人而羞辱你的话啊？如果不是为爱，也许不能把这话认为是羞耻的事情。但H若在“没晚之前”已另寻新欢，以示“报复”，却是一件极度羞耻的事。一个人经常尝到屈辱或失败的滋味，可不能被耻辱全然占据着。正如你说：那点不如别人吗？年龄大了，不是彼此彼此吗？为什么他会这么冷酷？如果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独立，而H的种种，不得不使你面对生活的种种。你必然感到很痛苦，心中有浓浓的羞耻感。如果你忍心如此地偷生一世、熟视无睹，含恨度过余生，耻辱将伴你走向坟墓。从另一个角度看，如果你真的有了这种耻辱感，你对你自己所作所为感到失望时，也正是你将自己开始变得更好，培养伟大情操之时。你可以有自己的新的抉择，迈向新的生活。然而H如此冷淡你，实在是不知羞耻之人，也是个没有良心的人，什么爱、夫妻、家庭、婚姻，他可以一概不管，任意妄为。如果不是这样，做了错事又没有悔改之心，更没有什么耻辱感，这种心理必将构成可怕的阴影。你说面对近日来的周围环境使你心绪不好、忧心忡忡、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你要看到这种忧虑对人的危害将有多大。忧虑将使人增添白发，脸上皱纹将成倍增加；忧虑使一个人的心智变得迟钝，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扼杀你本来的能力和才华，忧虑是一种不可救药的心理病，如不解决，会越来越重，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忧虑无助于解决问题，徒令自己变得神经质，对人对己失去信心。我劝你不要为未来或即将发生的事情过分忧虑。要发生的事情总要发生，凡事既来之则安之，问题的解决总比你想象得容易。你牵挂得太多、实在是自寻烦恼而人家却心情特佳，高高兴兴。你这样忧虑不是自己残害自己吗？我相信恶运永远不会落在你头上，幸与不幸在于我们如何去认定，而忧虑却是造成不幸的主要元素。你说你会作出最后的决断，这是可能的。一方面可以自然而然、顺其自然天理的解决。另一方面H也可能正在着手处理这个问题。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刺激你，寻求主动。你若先发难、先提出，他会有一百句话、一百个责难等着你。你说他“狡猾”，我看是对的，他当然不像我这么“傻”。无论如何都要去分析。我为你那位H的奇怪想法、做法，直观感觉是莫明其妙。若认真分析，他还会有什么超常的病态吗？也无非是社会上的通常现象，有“外遇”，并不可怕，只须认真对待就是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有足够的耐性，培养信心，不要杞人忧天。他会比你过得更好；当然，如果你相信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会比他过得更好。你还记得这句话吗？世上很多事是无法掌握的，当你发现时却已失落，当你不在意时才是真正的拥有，也许这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Just tell me that you love me， / This all I want to hear， / And as for you， my darling， / So very near and dear.I love you with my whole heart， / （as if you didn’t know） / But when it’s time for valentines / I like to tell you so.You really are the purpose / For living， and my dear. / I’m finding as the years go by / You’re all my hope and cheer.Just tell me that you love me / And in return I’ll say.... / My love for you grows sweeter / With every passing day！ ［69］（George B. Adams Just Tell Me That You Love Me）
［69］我爱你：告诉我你爱我，我只要听这一句话，你；亲爱的！你就在我身边，你多亲热。
我全心全意爱着你！也许你不知道，可是在这情人节的时候，我得告诉你。你是我生活的目标，亲爱的！尽管岁月逝去，你是我的希望，我的欢愉。只要告诉我你爱我，我会回答你；“一天又一天过去！我对你的爱更深！”
第55封 2月24日
约定的这一天，我把它看做是我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事件，应该是最甜蜜的时光。可我这两天发烧、咳嗽、常常出虚汗，重感冒未好转。为了约定了的今天，我从昨晚上即多服了药、早早休息。可是今晨仍觉得周身发热、咳嗽不止。我盼望了多久啊，思想了多少啊！我在病中，怎么能啊！爱和欲望令我不能失掉这次幸福甜蜜的时刻。于是，我又吃了几片药，拖着发热的身子来到你的房间。我想象中的你、站在我面前的你的姿容，摄人魂魄的魅力，在我的心中产生的激悦无法用语言表达。你待我从来就是充满热情、体贴、关怀、直率。我曾多次用一种美妙的梦幻迷惑自己，现在你不是在梦中，而是实实在在就在眼前。你的目光越来越燃起我心中的欲望，我多么急切地把你紧紧抱在怀里。看见了，我看见了。那是完整的，那是全部一个闪光的胴体。我的渴望，我的神圣的理想实现了，我越是兴奋，身子越发热、越出汗，最后竟然大汗淋漓。你的美发漆黑发亮，宛若波浪，前额上是一络络、一缕缕，曲曲弯弯的小卷发；柔软、轻盈，线条优美的朱唇；笔直、雅致，纤细翘起的鼻子。透过眼镜是黑色的柳眉，柔纹般的睫毛下面镶嵌着一双明眸，这样一张脸呈现在我面前，栩栩生机。你那美丽的皮肤，呈乳白色，明晰、滑润，有一种透明的光泽，映衬着你的脸上的红晕增添了一层柔和的光亮。那一身苗条的腰肢，双乳微起，实现出晶莹透亮的红色。下身是闪烁中浮现的丰润的女体，有相当强的力感，也显得无比明晰。那柔纤的美和几乎可以触摸的肉体肌肤，顿时引起一种强烈刺激和性的欲望。为何H却无动于衷呢？那美妙的一点，宛如一潭清澈、深沉的湖水，明亮却不刺眼；像宝石那样夹在乳白色的双腿中间，发出柔和的光辉。一双纤细的臂膀，腋窝是一从深褐色的纤毛。那晶莹的胴体弥漫着一种欲求，那是令人销魂的魅力，我的全部心灵的感觉，如决了堤的洪水放纵奔腾。我紧紧地拥抱啊，低咽着我的幸福。可这时，不知是过分激动，还是幸福的刺激难以忍受，我浑身越来越热，汗流浃背，头昏目眩、四肢痛疼，无力奋起。我岂能放弃这盼望已久的时机，尽管我滚转床上不肯罢休，大概是天意，我又一次带着耻辱感败下来。自己的耻辱感不说，却没能令你感到愉快、满足，这，这是无法原谅我自己的。这是我又觉得周身发冷、披上大衣还觉颤抖。这就是我一切希望和恐惧的结果吗？如果真是这样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我看出了你的渴望（当然没有失望的感觉），也深觉心中怒火难以遏制。你没有任何责备、拉着我的手，热烈的恳求，要忘掉这些，就当什么事情也未发生。话虽这么说、可那生动的一幕，已深深地印在心底、怎么能抹掉呢？我在绝望中呻吟，心在疼胜过身在发冷，头在发痛难以忍受。后来我的心绪平静了些，我再次拥抱你，亲吻你。你忍受着热烈的女性冲动安慰我，可我却满肚子的怒愤，不得不接受这近乎绝望的痛苦。你的细语令我的声音微弱而带有哽咽。我真想在你面前把心头郁积的一切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我分分秒秒都在思念你，可当我来到你身边时，却突然如此令你伤心。来不及分析、来不及思索、一切念头涌上心头，我突然觉得人生变得如此空虚乏味。我几乎全部身体都瘫软在你的身上，是你掌握着我的命运。多么令人沮丧啊，一个钟头前和现在的你会怎么想？在这个所谓人生的若干岁月和未来岁月里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意义。你是否感觉到：热烈希望的目标成为可憎可厌的东西，一刹那间可以把我们的志趣、感情和努力转换一个方向，使整个人生目标改变一个样子。的确，你的言行揭示了你的内心，你不得不承认对我的爱和这份感情超过了一切人和一切东西。也许因为这段插曲，让我更敬重你、更爱你，更不能让我离开你和让你离开我。虽然，在这个时候我无权表达我内心的激情，更多的是痛苦。我的话失去了往日的火热，感情吞到肚子里，羞辱感束缚着我。在你去厨房做饭时，我径直地面对前方，似乎什么也没看见，痴呆呆。这也许是最小而偶然的事件，可确实对我来说变得极其宝贵了。后来，在沙发上我用一双臂膀紧紧地搂着你，长时间的亲吻你，我们相拥在一起。我心里不住地赞赏你，等待着你的反应；久久地品味着你那抑扬婉转的话语，从那里我寻找你内心的思想和你正在寻找的东西。……一种无级的欲望，令我突然激发起来，我只觉得我的体力不支，但那不停的勃起，令我无法稳定下来。不说是“验明正身”也是为了挽回这段不快的“插曲”。我十分感激的是，你毫不犹豫的支持我、配合我。在那个沙发上我们完成了天经地义的结合。尽管匆忙，却是我从来未感觉过的。我在浑身发热的情况下，还是陷入了陶醉、幸福之中，我今天真正获得了你的爱。可是，我不知道你会怎样，我觉得还不够和谐，也许你还未能感到满足。不过我总算有一点经验，我们应该共同寻觅。为了你，我们又在一起拥抱了好长时间，我从你的几句耳语里理解到：女人除了爱就是恨。“感情全部给你了，背叛我让你死！”“为什么我们爱得这么深？”“如果H背叛我，我现在这样做，彼此谁也无语可说。”我希望你的话也是我的话，我们共同信守诺言。当我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那个房间时，身子在发颤。我知道我内心稍觉一点安慰，却不觉十分快慰。回到家里，匆匆服了药，蒙上大被便睡，只觉得天昏地转。清醒时，我似乎悟出了一个道理，如果两人萍水相逢、邂逅钟情；如果我们都忘了自己，一心想着对方，那么生命之谜确可变得不那么难以理解、不那么令人绝望了。The violet loves a sunny bank， / The cowslip loves the lea. / The scarlet creeper loves the elm； / But I love-thee.The sunshine kisses mount and vale. / The stars， they kiss the sea， / The west winds kiss the clover bloom， / But I kiss-theeThe oriole weds his mottled mate， / The llly’s bride O’the bee， / Heaven’s marriage ring is round the earth- / shall I wed thee？［70］（James Bayard Taylor Proposal）
［70］我爱的是你：紫罗兰恋着阳光照耀的河岸，野樱花恋着辽阔的草原，腥红的藤花恋着榆树！可是我，我爱的是你！阳光吻着山巅和深谷， 星星呢，他们吻着海，西风吻着，可是我，我吻着你！黄鸟要和长着花斑的情侣成对，百合花是蜜蜂的新娘，彩虹——那天国的婚戒正围绕着我，我怎能不和你配成对？ （J. B. 泰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