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二十年(1283年)初,元世祖忽必烈昭告天下,赵国大长公主月烈,即赵武襄王爱不花的王后因病逝世,举国服丧三日。期间,不准迎娶出嫁、经营开张等一切与喜庆有关的事宜,更不准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吃喝嫖赌等一切与热闹有关的活动;大街小巷、城市乡村,所有物品一应用白色的东西覆盖住。
朝廷三令五申,若有人胆敢违反上述诏令中的任何一条,全当谋杀罪论处。于是,三天之中,全国之域,尽是一片安静,尽是一眼白色。
那情那景,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像毛主席笔下那冬天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纵使天网恢恢,有时候难免也会有疏漏。杭州西湖边上的忘梦居可算是唯一的“漏网之鱼”了。
此时已近黄昏,斜阳渐落,风却渐渐大了起来。黄昏,本该是熄风的时候,今日怎么就变了呢?也不知道,是风变了,还是人变了。
这正是秋天,风自然也是秋风。秋风扫落叶,片片碎人心。那些发黄的叶子,有的静静地挂在树上,有的默默地躺在地中,但是它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被风儿无情地吹走,或者是落在另一棵树上,或者是落在哪个人的身上。
风,越来越大了,水面上的荷叶欲罢不能,门前的风铃也在空中摇摆不停,玲玲作响,那声音竟不像往日的那般曼妙和谐。
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是要下雨了吗?
一个人站在门前的风铃下,缦立远视,好像是在赏景,又像是在等人。她的头发和衣服早已耐不住寂寞,随着风儿漫天飞舞,草色烟光里,整个人也更加妩媚动人了。
只可惜,没有人来欣赏这样的美丽。
一个人,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欣赏自己了,那还会有谁来欣赏她呢?个中道理是如此简单,想要让别人来欣赏你,首先就要懂得自己欣赏自己。
那么,此间又是谁如此的不解风情呢?荷花池畔,忘梦居中,除了这里的主人——月烈,还会有谁?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月烈看似平常的念着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只是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公主,起风了,小心着凉啊。”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双手捧着一件黄色的披风,从屋里走了出来。
“星辰……”月烈微微侧过脸。
星辰把披风轻轻地披在了月烈的身上,“公主,这么大的风,咱们还是进屋去吧。”
“星辰,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以后,也莫要再叫我公主。”
“是,星辰知道了,小姐。”
不知道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的月烈,终于由星辰扶进屋去了。
外面风吹叶舞,屋内却温暖如春,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好像是菊花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除了那股淡淡的菊花香,屋内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值得人流连忘返了,其他一切都悉如常物,并无一处特别,更无一处华丽,但是这里却是异常的干净,似乎没有一粒灰尘,即使每时每刻都有人打扫,也不见得会这样。
难道她曾经真的是公主?即便是失势的公主,也不该住在这种地方啊!
屋中,左边是两张床,右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的“文房四宝”等物一样不少,而且每样都精致得很,即便是一个凡夫俗子,也知道它们是价值连城。但却和这里极不相称。
除了桌边的“文房四宝”,桌子的正中间还平铺着一幅画,画轴光鲜亮丽,画纸干净柔软,画面赏心悦目——那是一个女人,可爱中略带一些豪气,奔放中隐含一点温柔。论美丽,她比不上西施、昭君,却比沉鱼、落雁更千娇百媚;论端庄,她比不上貂蝉、玉环,却比闭月、羞花更仪态万方。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可是到了此处,却全无用武之地了,没有人能准确地找到一个形容词来描述画中之人。如果非要说的话,恐怕也只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了吧!
乍眼一看,画中人与月烈倒是有几分相似——可能都是因美吧,但是仔细看来却大相径庭。
月烈已经盯了那副画很久了,一直在旁边侍候着的星辰看在眼里,她本不该打扰月烈的,但是她却怕画中人将月烈的灵魂给吸了去。
“小姐……”
月烈的魂魄好像真的被星辰给叫回来了,只见她摘下一杆精巧的羊毫笔,在画的右下角写下了三个字,文妃笑。
字美,名字更美。
“星辰,将它拿下去烧了吧。”月烈将笔挂回了原处。
“小姐,这可是秋公子留给你的,更何况,这画上的人可是小姐……”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画上的人是我吗?”月烈那原本看似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愤怒的涟漪。
那幅画,星辰只看过一次,这时她又看了一眼,“若说这画上的人不是小姐,那还会是谁?小姐离开之后,秋公子便画了这幅画,以慰相思之苦。多年以来,从不离左右分毫,这小姐你也是知道的呀!为何如今……”
“我只问你,这画中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是……是啊。”
“你再仔细瞧瞧,还是我吗?”
听了月烈的话,星辰果然细细的端详起那幅画来,甚至连月烈的问题也忘记回答了。
“这根本就不是我,是她。”
“是她?”星辰的疑惑并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她确实疑惑得很,果然是她,怎么会是她?
“他画的就是她。”
“可是……那个时候,秋公子还没有见过她呀,更别说画她了。而且,又画的如此逼真……”星辰无意之中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掩口否认,“不对,不对,秋公子画的肯定是小姐,只不过……只不过秋公子的画工还不到火候,所以……所以画中的人才不那么像小姐。”
月烈微微一笑,但是这笑里却藏了东西,不过不是刀,而是无限的忧伤,“如果他的画工还不到火候,恐怕这个世上就没有人会画画了。”
“也许……也许……”星辰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支持自己本来就不赞成的观点了,“那这件事岂不是太说不通了吗?”
“前世有缘,今生相见,没有什么说不通的,不过是‘缘分’二字罢了。”
“缘分?”星辰在心中暗暗地把月烈的话细细地推敲了几遍,却始终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星辰,将它拿下去烧了吧。”相同的话,月烈又说了一遍。
“是,小姐。”星辰很不情愿的将那幅画卷起,渐渐地,人和画都远离了月烈的视线。
“永别了……”月烈的丹唇不知不觉的动了一下,“秋梦客……”
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听见,不知道星辰有没有听见,不知道那幅画上的人有没有听见。
月烈是星辰的主人,所以月烈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她已经在生火了,准备结束那幅画的生命。却不料,那幅画就像是通了人性似的,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星辰的手,乘风而去。
“喂……喂……”暗香追了那幅画跑了几步,最后,她不得不停下来。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乘风,一个凭足,根本就是追不上的。
“算了,只要不让小姐再看见,被火烧毁了,被风吹走了,都是一样的。”星辰轻轻的叹息着。
其实在星辰的心中,她也是不愿意烧毁那幅画的,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她却懂得欣赏美,只因那幅画实在是太美了。
风还在吹,画还在飞……
星辰独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屋去。
“画烧了吗?”月烈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正望着窗外。
“烧……烧了。”星辰低着头,不敢看月烈的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星辰见月烈依旧愁眉不展,分外担心。
“既然如此,小姐你为何还要折磨自己呢?若是这样下去,可就辜负皇上的良苦用心了。”
“是啊。”月烈的脸上又多了一丝愧疚之色,“父皇为了让我得到自由,不惜欺骗了全天下的人,我要是再不快活,可真是大不孝了。”
“小姐你这么想就对了。”
月烈瞄了一眼星辰,“星辰,你有心事?”
“我?没……没有啊。”
“星辰,我们一起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快说吧。”
“星辰不敢说,星辰怕勾起小姐的伤心事。”
“‘往事已成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去想了。”
“不是的,小姐,我……”星辰终于开口了,“不知道……秋公子和文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月烈又把头转向窗外,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说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中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其历史何止五千年!在此期间,改朝换代如同家常便饭,分合之势更是风云变幻。影响所及,几乎每个城市的名称、规模、官职、地位等,也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就拿大都来说吧,从古至元,它就有过很多个称呼:西周时称燕,或称燕京、燕都;秦朝时称蓟县;东汉、西汉时有所变动,但是都未跳出秦朝旧制;西晋时称燕国;北朝后赵时称燕郡,前燕、前秦、后燕和北魏皆沿用此称;隋朝时称涿郡;唐朝时称幽州,安史之乱时,安禄山曾在此登基称帝,称“大燕”;五代时刘仁恭在此地称燕王;辽国时先称南京幽都府,后称析津府;金国时称中都。
大都,是元朝的都城。大都之所以为都城,便是因为皇帝在这里,而皇帝住的地方——皇宫也在这里。
皇城在大都南部,被位于中央的、狭长的太液池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面是皇宫和御苑,皇宫在南,御苑在北。西面是太子宫、隆福宫和兴圣宫以及前苑、后苑,太子宫在最西侧,东侧是隆福宫和前苑——隆福宫在北,前苑在南;太子宫、隆福宫和前苑的北面就是兴圣宫和后苑——后苑在北,兴圣宫在南。皇城的四周都是红色的围墙,常被称为“萧墙”,再外围就是漕运河道了,可谓是“逐水而居”。
皇宫,又称大内,坐北朝南,东西南北均有大门。它的南门也就是正门叫崇天门,崇天门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小门,即星拱门和云从门;西门、东门和北门则分别为西华门、东华门和厚载门。皇宫也可以分为两部分:大明殿和延春阁。位于南面的是大明殿,又称前朝,是皇上朝会文武百官、处理国家大事以及居住的地方,位于它东西两边的宫殿叫文思殿和紫檀殿,后边还有宝云殿,正门叫大明门;位于北面的是延春阁,又称后宫,是正宫皇后的居所,东侧是皇后斡耳朵,西侧是玉德殿,此外还有其他大小不等的宫殿,为妃嫔、公主等人所居,正门叫延春门。
皇后斡耳朵的意思相当于皇后的宫殿。元代的后宫封制比较特别,皇后常常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多个人,但是其间仍有长幼尊卑之别,以数字一(大)、二、三、四区分。忽必烈的皇后有很多,而正宫皇后察必皇后则住在大斡耳朵,即延春阁中;其他的皇后、嫔妃、公主等人,则住在皇后斡耳朵、玉德殿以及兴圣宫等宫殿中。太子宫,又称东宫,是太子的居所;隆福宫,则是太后的居所。
崇天门前还有一条河,名叫金水河;河上还有一座沟通两岸的桥,名叫周桥,因为形似断虹,所以又称断虹桥。
前人有诗赞曰:皇宫金瓦红墙悠,国珍瑰宝护千秋。古城春貌寻高望,唯登香山揽景收。紫禁粼粼南北海,白塔涟波绕云头。金銮宝殿锦绣在,百姓荡桨笑扬舟。
四年前……
这一年是宋怀宗祥兴二年,即元世祖至元十七年(1279年)。五月,一个不特别、很平常的月份。
深夜,微风习习,吹来一阵阵暮春的凉意;明月弯弯,却不是很弯,因为马上就要到十五了。
延春阁后,有一个黑影从厚载门外飞了进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这是一个人,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左右察看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人之后,不敢多做停留,小心翼翼地向前快步走去。那脚步极轻,又极快,颇有“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样子。那一夜静极了,所以当黑衣人有足够的自信,当听到周围有什么动静的时候,能有足够的时间躲藏起来而不被发现。
这里是皇宫大内,凡是不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人,要不就是小偷,盗窃金银、玉器、珠宝;要不就是采花贼,垂涎后宫妃嫔的美貌;要不就是刺客,杀人放火,报仇雪恨。今夜之人,既不像小偷,也不像采花贼,更不像刺客,看黑衣人的样子,好像是什么东西丢在这里了,前来找寻。
反正黑衣人轻功极高,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且说黑衣人左顾右看,不料前方又走来一队巡逻的侍卫。自从从宫墙上下来,黑衣人已经遇到数十队像这样的侍卫了,可见皇宫大内的防卫之严密。对此,黑衣人不禁感叹了一番。但是此次与往次不同,当黑衣人发现有敌情的时候,这队侍卫已经迫在眉睫了。一时之间,黑衣人无法找到好的藏身之处,便随便找了一个隐蔽之处躲藏了起来。
那队侍卫终于过去了,黑衣人也随之舒了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黑衣人才发现,自己躲藏的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一个会躲藏的人躲藏的地方:那是一个走廊的拐角,也是一扇窗户下面,屋子里还亮着灯。
黑衣人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便想着越快逃离这个地方越好。但是想归想,想法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而且有时候,两者之间的差距还不小。就在黑衣人抽身回退的时候,自己的左手边忽然比刚才更亮了——那扇窗户旁边的门被打开了。黑衣人迅速的转过脸,看到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她就是开门的那个人。惊讶之余,黑衣人便向前伸手,想捂住那女子的嘴,以免她大喊大叫,暴露自己。
且说那女子一开门便见到了一个蒙着面、身后还背着一把剑的黑衣人,虽说身材瘦小,却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叫人,“来人啊,有刺……”谁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黑衣人给捂住了嘴,
夜里巡逻的侍卫不仅不是聋子,相反,他们的听力异常地灵敏,刚才那女子的半句话,足以让他们迅速并且准确地找到事发地点。
虽然还没有看到人,但是黑衣人已经听到了无数的脚步声,正在马不停蹄地向自己这便汇聚。黑衣人怒视了一眼一直在自己臂弯里挣扎的女子之后,便把她扔回了她的房间,向黑暗处跑去。谁知道黑衣人刚跑出没几步,就被侍卫们团团围住了。黑衣人左冲右突了几次,都没能跑出那些侍卫围成的圈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子又从屋子里出来了,用手指着黑衣人,“他是刺客,你们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是,四公主。”那些侍卫齐声应道。
原来她是公主,早知道就不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了,黑衣人的心里后悔莫及。侍卫渐渐向中间的黑衣人逼近,圈子也越来越小。
“抓住他。”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那些侍卫都纷纷掏出弯刀,边跑边喊地向黑衣人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迅速地拔出身后的长剑,刹那间犹如晴天霹雳,长虹贯日,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条银河,那光芒比那轮弯月的还要刺眼、还要亮。就算是不懂剑的人也知道,这是一把好剑——那个公主便被这把剑给电了一下。
寒光到处,两人应声倒地,他们都背伤了大腿,虽说鲜血直流,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守卫皇宫的侍卫,必定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区区两人流血呻吟,并不足以吓倒他们,侍卫们仍然大声叫喊着向黑衣人砍去。
这个黑衣人显然不是杀人越货的行家,区区两人流血呻吟,便有些慌了。黑衣人本来还想“伤”一儆百,谁知道,这招倒起了相反的作用,侍卫不退反进。
没办法,黑衣人只好手持宝剑,沉着迎敌。一是冲上来的侍卫太多,二是宝剑太锋利,只一会儿工夫,便又有十数人倒地呻吟,血在月光下流出道道红痕。
“你们别再上前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虽然是黑夜,但是仍能看到黑衣人那双明亮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听罢,那些完好无损的侍卫,看了看那些受伤的侍卫,又看了看流躺在地上的血,有那么一瞬间,犹豫不决起来,刚才那股“奋勇上前”的精神虽然没有消失殆尽,却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对于一个轻功高手来说,这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黑衣人抓住了这个契机,右脚一抬,便飞到了宫墙之上,剑也同时回到了剑鞘之中。不料,就在黑衣人自以为脱离虎口之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黑衣人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摸样,更别说接招了,就被来人一脚踢回了原地。也就在黑衣人刚刚落地的那一霎那,脖子上便多了数十把弯刀。
黑衣人用右手捂着肚子,怒视着那个站在宫墙上的人飘然而下,昏暗之中,不清不楚,只见那人锦衣玉服,官人模样,身材修长,面貌清秀。也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轻功似乎不和自己差很多,甚至,犹在自己之上。一直对自己轻功自信满满的黑衣人不禁更气了。
“你是何人?”
黑衣人瞪了那个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你夜闯皇宫,意欲何为?”
黑衣人依旧没有说话。
就在那个人又要向下问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从远处跑过来,“秋大人,皇上诏您速去延春阁。”
“知道了。”“秋大人”便向站在黑衣人旁边的那些侍卫一挥手,“把他压下去,严加看管,若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
“是。”
就在那个“秋大人”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侍卫们把黑衣人拉扯着站了起来,慌乱之中,蒙在黑衣人脸上的那块儿黑布不知何时掉下去了,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黑衣人的脸露了出来。但是,那个“秋大人”没有看到。
还有一件事情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当那个“秋大人”从宫墙上下来的时候,那位原本站在门外面的公主,立刻转身回屋去了,并把门关得死死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应该说,好像她害怕那个“秋大人”的程度更甚于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