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回府之后,便派人搜集了些贾府平日做的恶事来,次日上朝,当着众人的面奏了一本,将贾府那些比较严重的罪名一一说给皇上听。
皇上原也知道,这些王孙贵胄之家,不免有些不守法的事情,只要还过得去,平日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今听萧逸说起贾赦在外无恶不作,为了把名贵的扇子便将人害得家破人亡,若是为了其他,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一时间又想起王夫人歹毒,害死了无辜的萧妃,只觉得贾府一家都是极可恶的,便大发雷霆,怒道:“给我细细查了再报。若是他们真的这样为非作歹,我必定不轻饶。”
朝上众人见忠顺王府同贾家过不去,便是从前与贾府交好的北静王府,也似是站在忠顺王府这边,皇上又震怒不已,当下便各自与贾府撇开干系,有些趁机想要取巧的人,却又悄悄寻了萧逸,将他们知道的事情告诉萧逸。不过两日,萧逸便查到了许多实据,一股脑全部交给了皇上。
皇上见不止贾家,便是与他们结亲的王家、史家、薛家,都做了许多恶事,心中更加恼怒了起来,只是他们情节较轻,皇上便只罢了王家、史家诸人的官,又取缔了薛家的皇商资格,没收了这三家的所有家财、地契等等。
至于贾府,皇上当即便判了贾赦斩首,余者贾珍、贾琏之流虽有欺善惹事的案子在身,只是罪不至死,便将他们罢了官,发去边疆充军,又见贾政没什么大错,只将他罢了官押在牢里,同宝玉、贾兰这些男丁关在一处,贾府女眷另行关押,下人们则一一变卖。
水溶见皇上处置得公正,心中倒也放了心,便私下去见了皇上,大着胆子说道:“贾府等人在外作恶多端,皇上这样处罚,果然是公正的。只是贾府中的人原也都不全是坏人,有些妇孺孩子,整日待在府里,从没有作过恶,如今将他们也关押起来,只怕有些不妥。”
皇上想起黛玉和贾府的关系,便明白水溶的意思。他知道水溶素日正直,说的有道理,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多疑,委屈了北静王府,如今不免对他们格外厚爱些,因此点头道:“你这话也对。你素日同那府里比较熟,想来对他们的事情也是清楚的。如今你只挑那些确实无辜受累的,将他们带了出去。”
水溶回来跟黛玉说了皇上的心思,黛玉冲着水溶道:“你知道我放心不下,全心为我考虑,我真不知道如何谢你了。”
水溶便笑道:“玉儿,你如何又跟我说这样客套的话?自我认识你以来,你的心事便是我的心事,况且如今你我已有婚约,能帮你分些忧,自然也是我分内的事情。”
他们二人商量已定,便将李纨、宝钗、惜春、巧姐几个人接了出来,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凤姐的缀锦楼里。至于宝玉、贾兰两个,水溶虽然知道他们未曾做过什么恶事,只是他们毕竟是男丁,水溶要向皇上细细禀报了才行。
凤姐见到巧姐,喜出望外,知道是水溶和黛玉将她带了出来,心中感激不尽,便是让她立时为他们死了,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只冲着他们再三道谢。况且凤姐同宝钗她们素日交好,见她们来了,便将她们好生安置了一番。宝钗去缀锦楼里帮忙,李纨忙于照看巧姐,惜春仍要出家,诸人无可奈何,凤姐便又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修行。
宝钗等人安置妥当,但是各人心中仍有些担忧,凤姐看在眼里,便劝道:“我常听人说起,往日种什么因,将来便得怎样的果。我在府上的时候,原也是个嚣张霸道的人,手中也有些案子,幸亏我离开得早,不然自己也不敢想象是怎样的光景。咱们现在只觉得大老爷他们可怜,孰不知他们害了多少可怜的人,如今恶有恶报,原也是应该的。至于宝玉和兰儿两个,他们年纪尚小,又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待到细细查清楚了,自然是不妨事的。”
宝钗、李纨见凤姐说的有理,又知道水溶等人定会尽心尽力,倒也一时放下心来。
萧逸见水溶为宝玉和贾兰两个人烦恼,便知道这是黛玉的心事,况且他也细细查了,知道他们两个人倒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因此便又向皇上求了情。皇上一时间想起元妃来,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因此便允了将他们放了。
凤姐见宝玉和贾兰被放了出来,便立刻叫人去接了他们到缀锦楼来。宝钗、宝玉见了,只觉得心中无限感慨。
黛玉见宝玉夫妻、李纨母子、惜春、巧姐儿几个都没事了,因此倒也放下心来,只是怕他们一时心中难过,便常来缀锦楼同他们一处说说话,也觉得十分自在。
这日他们正在缀锦楼里闲聊,突然听到水心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说道:“姑娘,我刚刚瞧见菜市口那里十分热闹,一时好奇便去问了,原来竟是在拍卖贾府的下人们。”
凤姐感念小红照顾巧姐儿,因此便要去看,宝钗也放心不下莺儿,要跟着一起去,一时间众人都去了。
黛玉见被拍卖的不止贾府中的下人,还有邢夫人、赵姨娘之流,一时间便觉得贾府甚是凄惨,心中不免有些感伤。凤姐知道她的心思,便悄悄说道:“宝玉几个被放了出来,只是她们却仍然被拘着,想来必定身上也背了些事情,如今这样,倒是自作自受。你又何苦为她们伤惨?若依我的主意,只有那些丫头们才是无辜的。她们平日里在府上,被呼来喝去惯了,如今又无辜受累。”
黛玉见她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耳边听见凤姐又说:“我也知道自己身上犯了不少事情,如今安然站在这里,原也是一时侥幸。只是眼下我见了她们的结果,从此自然要引以为戒才是。”
拍卖开始,先被拍卖的便是贾府旧日的主子,黛玉本来想要买了她们去的,只是又想:“如今咱们这些人刚得了些安生,大家好好的在一处,又自在又随意,也没有人会想着害人,若是我招了她们回去,只怕给大家惹了麻烦。”因此作罢了。官府的人见没有人来买,便叫人将她们带了下去,只说日后叫她们待在牢中做些苦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