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属虚幻,不过黄粱一梦。
八月三日。宜祭祀,宜婚嫁,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碧蓝阔空,万里无云,夹带着盛夏的温热,迎着初秋的缀凉。我于今日成婚。
长公主府上的人,早早儿地起来忙里忙外,不胜劳碌。今儿便是府上栖桐公主我与刚刚继位的皇帝成亲的大好日子。
我端正地坐在鎏金桃花古铜镜前,呆滞望着镜中的自己。左眼旁一只血红的凤凰胎记映入眼帘。我不自觉地伸手去触碰它,左眼下眼袋的凤尾,眼角儿的凤头,无不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自生来便被人钦点为未来的皇后。只因眼角儿的血红凤凰。自儿小,我便认为我是怪胎,好好的容貌,偏的有了胎记,见人不得。可母亲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尊贵无比。
而我如今要嫁的便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表哥。当今的皇帝,皇甫燃。早有听闻,我这表哥是个痴情种,如是当年王爷时便极其宠爱当今的柳才人,柳慕烟。听闻二人情比金坚,天地可证,日月为鉴,若非柳慕烟出身卑微,有怎会落得个皇后之位在我头上?
头上的发饰越发的重了,硬生生拉回我的思绪。青丝均绾起,已是他人妻。头上带着十二金钗双色绕丝九尾凤凰步瑶,顶着赤金九尾凤冠,耳上坠着珠华流苏赤金环。柳叶弯眉,琥珀双眸,鹅脂翘鼻,玲珑樱唇。一身正红色穿金百鸟朝凤婚服,刚巧杍言欲于我披上红緞千层披风,我千千万止住她道:“莫再披上,这会子并未完全入秋,何苦要本宫穿上这些,止罢止罢。”
杍言微微蹙眉,苦口婆心道:“公主,这是规矩破不得,您这婚服可是万万沾不得灰的,不吉利。”
语音未了,便替我披上了那披风。我霎时觉得头晕眼花,闷闷发热,举步维艰。成婚,当真是受活罪。
忽地外头传话,说是吉时已到,请我入车。
我既出了门,便见母亲站在长公主府门旁,瞧着我这里望了又望。
我缓步移至母亲面前,见母亲眼周泛泪,不禁酸涩四起,便要行跪拜大礼,还母亲养育之恩。却叫母亲生生拦下。
母亲自知我要做甚,泪水顷刻而出,抑声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如今你已是皇后,怎可向我行如此大礼!?”
我握住母亲的手,情绪难控道:“女儿即便身为皇后,却也是母亲的女儿不是?母亲何苦如此生疏了我?”
母亲听闻,心中宽慰三分,看见婚嫁婆婆使眼色,决不能误了吉时,母亲又道:“这宫中不比家中,你可要事实小心处处留意,有什么不懂的便问英华姑姑,倘若真出了甚事,你便找你皇祖母。”
“女儿记下了。”我忍住不哭,说是新娘子哭了不吉利。婚嫁婆婆一而再的催促,我便只好上了车。车行渐远,母亲也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一路向东去。
周车前后百十多人,无不穿红带花,喜气洋洋,一路锣鼓喧天来至正神门。婚嫁婆婆接我下了车,便是一段路程。婚嫁婆婆递于我百鸟遮容羽扇,去下披风,我将羽扇遮于面前。我最想遮住的,还是那只血红凤凰。
走至高台下,便有一百零八级台阶。婚嫁婆婆一旁高喊:“面天承地。”
我转过身,面朝天地,将百鸟遮容羽扇递给婚嫁婆婆,杍言,梦言二人小碎步将我的裙摆带到身后,只听婚嫁婆婆又高呼:“拜。”
我缓缓跪下,周身一干宫人宫女姑姑婆子齐跪,我双手交叉于双膝前,深深拜了下去。
“起。”
我应声起身,含首,婚嫁婆婆伺候我盖上正红色绣赤金凤凰盖头。再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百零八级台阶。
一步一步,我渐渐透过盖头看见高台之上所站之人。想来便是皇甫燃的妃子们。
为首的应是娆美人凤子娆,正三品后妃,代掌后宫。正如封号“娆”一字,妖娆妩媚,引人注目。身着偏红色纱锦喜服,七尾凤钗步瑶,项上是一串碧绿通透的錾银翡翠珠。正笑脸盈盈着看着我。
她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如花的女子。左一人着秋香色红緞广袖裙,六尾凤钗步瑶,六尾便是才人,她那莫不是柳慕烟?闻言柳慕烟有些倾城倾国之姿,这人虽容颜姣好,仍是差了些许,想来是薛霞薛才人。
右一人着樱色水仙广袖裙,四尾凤钗步瑶,应是与我年纪相仿,叶容君叶良人是也。
“怎的只有三人?”心下念叨着,已走到了最后一级,想来这柳慕烟并没有来高台迎接。
为首的娆美人顺着眼,含首,跪拜道:“臣妾率后妃,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安。”
我玉手一挥,道:“平身。”
“谢皇后娘娘。”音了,娆美人众人才起身,退至一旁,请出路来直通大殿。
是了,大殿正中站着的男人便是我的夫君,皇甫燃。我一点点地靠近他,他同我一样面无表情,毫无新婚欣喜之意。
皇甫燃伸出手,我礼仪性地搭上,右拐几步见右边是太后,左边是皇太后。
婚嫁公公一旁细声道:“拜。”
我同皇甫燃拜了下去。
只听皇太后口口念念:“好,好。”我亦是起了身才看见皇祖母的容貌,怨不得母亲容颜无双,皇祖母虽年过半百,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的美,又岂是凡夫俗子可媲美的?
接着身旁来几人奉酒。
婚嫁公公又细声道:“礼。”
我与皇甫燃接过酒,成合卺之礼。
现下,我已不耐其烦。好在皇太后,太后嘱咐我几句。我便被带到了凤仪宫。等待皇上的临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