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和谁?那个小伙子吗?”江小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风去反应了一下‘小伙子’是谁,想到那一套蓝灿灿的校服后,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我自己。”
“你疯了!”江小晴拍醒了一旁瞌睡的风阳,“孩子他爸你快醒醒,小去她要出去!”
风去一脸黑线,她真是作死,干嘛要告诉江小晴事实。
“妈!你小点声,我就围着医院转一圈,外面这么多军人,实在不行我把植物人引到他们那儿,到时候他们就算不想帮也得帮我了。”
“太危险了小去,”江小晴把饼干全都摊了出来,塞给风去,“来,你要是饿了就把这些先吃了,爸妈可以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找别人要,这里这么多人,肯定有好心人。”
风去无奈下,蹲到江小晴面前,用下巴指了指一直之前她聊天的‘难友’,“你问问她,如果现在你跟她要吃的,她会给你吗?”
那‘难友’也是一名妇女,看起来比江小晴年长几岁,当旁边这一家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她早就回避到自己的圈里,直到风去点名指姓的问到她,她才迫不得已跟那双水火不容的黑瞳对视了一下。
难友尴尬的咧了咧嘴,摇头点头都不是,一时语塞,她转了转眼珠子,想起了什么,“对了,每隔两天的中午,这门诊部的一些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就会组团去外头找东西,你如果需要帮忙,找他们就好了。”
风去挑了挑秀眉,表示愿意听下去。
难友掐指一算,道:“这么说来,明天刚好是他们出去的日子。”话间,她瞥到面前那双睡眼罕见得亮了起来,便甚是得意,打算打击报复一下,“不过,你别奢望他们会给你带东西回来,上次我找一个男的帮忙带几包吃的,结果给他洗了好几天的内裤,到现在都不依不饶呢~”
风去压根没听难友后半段的话,只知道自己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些了,她现在才明白‘你不是一个人’这句话有多么重要,在末日下最可怕的就是独自战斗,前几次的脱险中,若没有人帮助她,她怎么可能安全到现在?
难友见风去'不领情',也不自找没趣,她离开这个角落,再也没有出现过。
……
第二天
六月底,伏天下,风去的双手紧张得冰冷,她蜷腿坐在地上,反复搓捺,悄悄观察着人群中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待听到其中一名男子用大不大小的声音喊出“走吧”二字,她也算得到命令,快速起身。
“小去,”江小晴突然拉住了女儿,看得出她在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还,还是我跟你…”
“你让她去吧!”未曾开口的风阳突然打断了江小晴,这一声也让后者登时放开了手。
“就算没人跟着,我也相信风去她能安全回来,她可是我的女儿,命没那么软!”
中年男人的声音浑厚而坚定,这让风去想要退缩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但是你一定要记得我刚刚说的话,”风阳严肃道,“你要接受能力,而不是依靠能力!”
风去微愣,脑子里回顾了一边风阳之前所述。
今天早上,风阳如实自己所承诺的,在休息片刻后跟风去讲述了他在重症区所了解的事情:
首先,变异果实的能力并非同一。
当时风阳进急诊部不久后就看到了几个能力各异的果实者,有的似乎眼力好,有的似乎腿脚好,像风去所说的‘控制人’的能力或许也是其中一种。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相应强化的部位都会有青黑色的血管出现,这也印证了昨日风去在屋顶时的所想其一,青黑色血管果然是能力的标志,只是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这让她有些小小的期待。
其次,是控制能力的方法。
在离开急诊部之后,风阳又被推到了化验室,从其手肘内侧抽取了许多管血液进行检测,检测无效后,再无任何的实验就被送了出来,所以果实的能力定与植物人的寄生同化大不相同,在被人吃进肚子里后像是某种药液一样,融入血液,而且只能融入血液。
但青黑色的血管会消失,大概是汇聚和消散的作用,这表示能力并不是永久的强化,而是可操控性的强化,这里风去提出了一个问题——她在没有青黑色血管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某方面提升了很多,这是为什么呢。
理由很简单,浑浊着果实的血液流通全身,肯定会提升一定的身体素质,只不过能力集中在某一点时就印证了风去所想其二,一旦有事物谈及‘控制’二字,也就是指精神力的操控了。
最后综上所述,有一个风去怀着期待但是风阳却因此担忧的问题出现了。
风去的能力不仅仅在眼睛上显现过,甚至胳膊和大腿也有,这很可能是在某种全身性的功能上强化了,比如力量、体力、爆发力等,器官上应该就会是细胞、淋巴、肌肉这类的。如此,没有专业的检测下,她的能力就变成了未知和不稳定,这就意味着当风去面对危险的时候,稍有控制不当,就可能无法施展能力。
这也是风阳最后嘱咐的‘接受能力,不依靠能力’的原因,他强调风去要顺从自己本身的能力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强求身体上的强化,能躲避的尽量不去回手,她所在的世界目前为止还不是以格斗为基础的,小小年纪很容易意气用事,遇事想要爆发小宇宙的中二念头,他风阳可不是不知道。
回忆完毕后,风去对着父亲最后的态度感到有意思,掩饰住自己的笑容,她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也正是话刚落,大厅终于不在熙熙攘攘,从人群各处站起来七八个高大的身影,开始往门口集合。不由分说,风去在脑中大概组织了一下初次见面的语言,也大步走向他们。
这几个人各有各的特点,其中也不乏女子。但为首的风去一眼便能认出,是刚刚那名打出发信号的男子,三十岁左右,高个子,黑色油头,脸庞棱角分明,两腮和唇周留有稀疏的胡茬,只背了一个包,除了出门后点上的一根烟,手里什么也没拿。
风去摸了摸自己别在裤腰带上的两把斧头,眯起了眼睛,这男的什么武器也不拿,难道用脑袋打怪吗?
“不好意思,嗯…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多加一个人?”风去淡淡的望着那络腮胡,原本打算解释一下自己的处境,不过想到说多了容易误事,还是直奔主题实际。
对方并不是刚刚注意到她,简单的扫了一眼,腾出只手把烟掐了,另一只手礼貌的伸过去相握:“你好妹妹,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相握的手掌厚实且温热,但皮肤细嫩,不像是这是会锻炼的手。
风去回应了他的大手掌,很好的表达出自己单纯的态度——她只是就个伴而已:“嗯,我跟着你们就行。”
络腮胡嘴角总是噙着满不在乎的笑容,道:“行,别丢了。”
几句话结束,队长一招手,剩下的人都跑了起来,风去不慢不紧的跟在队伍中间,却不敢大意。
这个男人看起来接纳了自己,但从问话到结尾都没有确切的点过头,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和问对方名字。是不是,他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认为她能活着回来?
不,他的眼睛除了艰深,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杂念,刚刚风去所想‘用脑袋打怪’实际并不是无稽之谈,这个络腮胡或许真的用脑子在生存,这也正是让风去一眼从普通人里辨出他的原因。
想来,他应该是对自己这样一个随时会脱队的、毫无相关的人,多余的话不必也不愿说吧,不过他既然没拒绝也没认同,最起码也说明他肯定了自己不会给队伍拖后腿就对了。
风去把目光从络腮胡的身上移开,慢慢昂首去望日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若早在一个多星期前,中午的太阳应该被那些肮脏的粉尘颗粒所掩盖,现在雾霾散去,这火球却一个劲儿的普照大地,风去依旧不习惯,刺眼的阳光让她有种昏眩的感觉。
正当她开始有些喘息时,这一队人默契的停了下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那辆五彩斑斓的涂鸦货车。
“这是……”风去疑惑了。
“这是我老大的车,昨天他们刚刚找到我们,今天刚好能用,是吧哥?”从风去身后钻出来一位存在感很低的小痞子,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细皮嫩肉的,是个理着男生发型的女孩。
老大是指东城吗?这痞子女跟他们是一伙的?
“嗯,大家先上车吧,前几天我们去的超市已经被袭空了,今天得往远处走走。”络腮胡招呼众人上车,刚走到货车跟前,那铁门子就自己打开了,里面隐隐约约探出来一个寸头脑袋,友好的笑着。
“哈哈,钳子哥!”痞子女一头扑了进去,笑声磁性担当,一点也不如一般女生的咯咯声晶莹透亮,她毫不吝啬的拍了拍车身,就像拍自己胸脯一样豪言壮志,“大家放心,这车结实的狠,就算内些木头怪物砸在车上都不会瘪一块的!”
果然是一伙儿的!
这痞子女说话跟社会哥一样爽朗,让一队人安全感爆升,连犹豫的念头都没有,齐刷刷跳进了集装箱,当然,风去也混在了其中,她用余光扫了一圈熟悉的车厢,心中悠然而生一种失落感。
嗯……少了个人。
社会哥显然第一眼就先注意到了几个自己熟悉的人,他好像遇到令自己忍俊不禁的事情,竟开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还以为昨天是我见到姑娘的最后一次,正失落呢,没想到缘分来得这么快。”
风去双目微合,安静的靠在一旁,心想的却是,更快的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