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风去不可置信的看向高中生,只有一刹那,后者却微妙的躲避了她质疑的目光。
“你坚持一下。”他说着,低头找些什么。
而这边,爬着走的植物人已经率先踩进了风去的安全范围,由于四肢共用,它的速度比后边的都要快,不过水平线低,风去胎脚就可以把踩他个狗啃屎。
可是这并不能彻底阻止植物人的攻击。
刚刚电风扇下绞碎的恶劣事件只是一时之策,尸体早就被大卸八块,如果每一次杀死植物人都需要这般大成本的手段,那风去得拥有手撕鬼子的强大技能才能在末日里存活,所以肯定,在植物人身上的某个地方,有它致命的弱点。
就比如——隐藏在这些尸体身上的植物。
在扫地阿姨变成植物人攻击风去的时候,她就在思考,那嘴里吐出来的木头是从哪儿来的?还记得父亲手机里的那条新闻里显示过,被抛弃在大马路上的尸体都是被数根枝干刺穿,嘴里还会留下一株完好的枝丫,那么眼前这些人被变异植物攻击后,钻入体内的树枝、藤条都去了哪里?
眼下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转眼间,植物人已经爬到了风去脚下,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她现在干脆发起了狠,竭力抬高大腿,对着植物人的头颅垂直向下一踩,结果‘咔’的一声,植物人的额头磕进了地面里。
风去没考虑到这植物人腐烂程度之高,头骨见到空气就会变得脆弱,这一脚稳稳的陷进植物人的‘脑海’里,血水脑浆渗透袜子,粘嗒嗒的感觉即时让风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拔出来时脚底像是踩到了红色泡泡糖,与地面拉出了一条条粘稠的血丝,落地还会发出‘扑哧’的声音,就是可惜了那双白色胶底的耐克。
高中生从门后看了此举,想象到那脚底的既视感,恶心的向下撇了撇嘴角,自从见识过电风扇碎尸后,他就觉得这女的表面上看似漠然,但打心里还是个有想法的人,没想到现在还能脚底碎头颅,丫可真够生猛的啊!
打了一颤,高中生又开始四处找着。
他需要找到一根铁丝,只需要一根铁丝,他就能撬开这把破锁。
可是这地上除了野草就是水泥地,哪有什么铁丝啊,小区里外干净的跟公园似的,隔了一个马路后面就是施工场地,可是赶过来赶过去少说也要一分钟开外,这足够让这女的死好几回的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咬着牙狠狠拍了自己的头一下,MD,他是吓傻了吗?这铁门上的刺绳不就是现成的铁丝吗?刚才翻过门时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这里,但看到那么多像丧尸一样的家伙追杀过来确是慌了,脑袋一空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高中生再次爬到铁门上,撇了眼底下即将被植物人包围却还一边护着父亲一边踩尸的女孩,心中自辱道:可恶,什么时候自己还不如一个女的镇定了。
被踩烂脑袋的植物人间歇了两秒后欲撑起身子,这时风去对着它的后背又是一脚,它再次以大字型跌在地上。
这只植物人十分瘦小,裸漏的脊背下骨节清晰可见,几乎到了皮包骨的程度,她这一脚踩下去竟然被脊椎骨搁到了,正疑惑头颅为何不是最坚硬的骨头时,突然脚心泛起一阵有力的波形起伏,寻找着这股力量的源头,风去眼尖的捕捉植物人后背上的异样。
自颈椎向腰椎而去,有一条像是虫子一样蠕动的东西,快速盘旋在这24块椎骨间,达到尾骨时,植物人的两条腿改变了动作。
风去惊讶中带着兴奋,顺着那凹凸有致的脊柱一路瞄到最大椎骨,也就是隆锥处,在这里冒出了一朵无比妖娆的月季花,由于满头的鲜血染红了花瓣,她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这里。
没错了!她果真没有想错,植物人不是病毒产物,而是一种寄生体!
可是她怎么又没想到,既然寄生侵袭的部位头脑不是,心脏不是,那就只有脊柱了啊,脊柱上端承托颅骨,下方连接盆骨,中间夹着胸骨,是支撑身体和支持运动的最重要的部位啊!这才会演变出形态各异的走路姿势的植物人啊!
风去就像发现了新品种的花朵,满眼释放光芒,死盯着那碎颅下的那片嫣红不弃,掏出小刀,忍不住想去把它割下来。
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植物人奋力挣扎,四肢抽搐般疯狂的摸索着,好像竭力要去抓住风去的身体,可惜这具身体的确太瘦小,或许生前只是个孩子,身高仅仅一米五几的样子,风去脚下使劲一撵就让它立不起身子。
风去已经准备好了小刀,刚想下手,大椎骨上那朵月季却猛地退回成尖头花骨朵,一个缩头,藏在了皮肉之下。
此时其他植物人再龟速也已经挪进了攻击范围,风去忽地一愣,眸子里的光芒逐渐黯淡回去,紧接着换上斧头,高抬大臂几次,全力砍向脚下植物人的脊柱。
这下,几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成功奏响,却也震得风去小臂发麻,她这才想起自己这只手腕上还有被爬墙虎腐蚀的伤口,感觉到刚刚才黏上的皮肉再次崩开,绷带下晕开一圈血色。
脚下的植物人抽出了几下再也不动了,不知道是原本人类的脊椎就这么坚硬,还是变成植物人后有所增益,没想到就砍断个后腰就要这么费劲,看着逐渐逼近的植物人们,风去一边挥动着斧头,一边向后倒退。
就在第二只植物人被风去划破了脸颊时,她感到有人从身后扽走了父亲,随后耳边响起了高中生的声音。
“门开了我们走!”
话罢,几乎是同时,风去转身迈出铁门的动作和所有植物人扑向风去的动作一齐开始,前者有个习惯,就是无时无刻都要在离开前带上门,再次扣上那把刚刚被高中生撬开的老式铁锁;而后者也有个习惯,就是在门锁上的时候不甘心的从镂空的地方挤出胳膊,拼命地伸向远方。
“呃啊——”“呃啊——”
风去身后传来一片低沉的、嘶哑的吼声,却没再回头。
这是这几天后她第一次出了这小区,大马路上植被非常少,除了随处可见的空中飘凌的塑料袋,街上近乎看不到移动的活物了。
高中生带着风去没跑两步就缓下速度,停在了一辆大货车跟前。
这辆大货车风去以前也几次见过,集装箱被画上了十分夸张炫酷的涂鸦,听说是附近的某个破旧工厂里一批玩跑酷的小混混的车,前几个月工厂被推了,盖成了售楼处,这辆涂鸦货车就一直被停放在这里。
现在她对照了一下高中生的影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男子身手如此之好,是会跑酷的缘故,而这辆一直被认为孤弃的货车,也是有主人的。
高中生轻轻且有节奏的敲了敲集装箱后门,几秒后,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东哥,你终于回来了……呃,这是?”
从车上走出来的是个平头壮汉,块很大很结实,上着黑色跨栏背心,下着黑色西服裤,很像刚去局子里逃出来的罪犯,典型的社会我大哥的样子,其人看到高中生时是春风满面,当知道身后的风去时却变成了一脸横肉。
风去往车里偷偷瞥了一眼,发现除了社会哥,车里就没人了。
高中生什么也没说,把肩上人粗鲁的扔给社会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车上。
虽然社会哥稳稳的接住了风阳,但他的头撞击到社会哥胸膛上时还是明显的反弹了一下。
“你!”风去握紧了手里的斧子恨不得一刀砍过去,若不是父亲在他们手里,植物人都杀过了她自然不怕这小子,但是高中生人多势众,她说不得。只好咽下这口气,等跟他的事情一结束,以后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你快回家,我说不定等不及就把这老头扔在半路。”高中生的确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帮了这女的这么多帮,已经很烦躁了。
风去强压自己的青筋爆出,忍耐的捏了捏鼻梁,脑子里转动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既然你等不及,那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吗?”
“什么?”高中生正欲开启饮料罐的手定住了,疑惑地抬起头。
“我不确定我这一路还能不能安全的回来,所以……”
“那让大钳跟你去。”他以为风去是在害怕一个人回去,便随意的指了下社会哥。
“不行,必须是你跟我一起去,我信不过你。”风去拒绝的态度很坚定。
饮料罐‘叮’的一声被打开,高中生的脸色变得阴沉,心想,开始的一瞬间还认为这女的是说错了话,应该把‘信不过你’改成‘信不过他’,这样就是指信不过大钳的能力了,可是过后想了想她说这话若另有它意,那就是指自己会不信守承诺抛弃大钳和她咯?
呵呵,洞察力极好的女人,没错,如果遇到危机事件,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不过这话搬到大庭广众就是在挑拨他跟大钳之间的羁绊了,明摆着拿人性威胁他去,可惜这丫头似乎低估了大钳对自己的忠诚,他就算当众捅了大钳一刀,大钳也不会说什么。
高中生心中讥笑,表面上却故作压抑的愤怒,“你别太过分了。”
风去眉头微皱,她当然知道大钳对高中生这般恭敬,定是有着为他做牛做马在所不惜的忠心,只不过正因为这忠诚不二的社会哥和高中生自我的心理状态,后者更应该答应了风去的要求,如今外面丧尸横荡,不再是定居安全了,这样留下社会哥看家,高中生直接抢走她手里的东西,然后二人在汇合就是happyending啊……
为什么他拒绝了,难道说他就算不跟着自己去,他也开不走这辆车?
的确有这个可能,涂鸦货车停放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开过的痕迹,很有可能已经报废了。
或者说……
风去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定,把手伸到书包里摸索着,她打算再赌一把。
于是掏出了那颗有着血管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