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古城遗迹
古城位于罗布泊西北附近,距罗布泊岸边约28千米。其地理坐标是东经89毅55忆22义,北纬40毅29忆55义。古城的四周大多是风蚀的“雅丹”地貌。遗址在两条古河道的中间,古河道是西向流入罗布泊的河流,古城中间有一条水渠与这两条古河道相连,从西北向东南斜穿古城遗址。
楼兰古城的平面略呈长方形。若以复原的城墙计算,东城墙长约333.5米,南城墙长约329米,西墙和北墙均长约327米。面积10余万平方米。南墙和北墙因顺东北风势,保存较长。南城墙近西南角处,残长约4.5米,残宽约6米,残高约2.3米。中部西边一段,残长约9.5米,残宽约5米,残高约3米。东边一段残长约60.5米,残宽约8米,残高3.5~4米。东西相距约13米,中间的缺口似乎是城门遗址。
北墙中部西边一段,残长11米,残宽约5.5米,残高3.5~4米。东边的一段残长约35米,残宽约8.5米,残高约3.2米。两段之间的缺口宽22米,并与南墙中间的缺口相对,或许也是城门的遗址。
东墙和西墙因受东北风与西南风的强烈风蚀,保存很差。东城墙中部偏南一段,残长约20米,残宽约5米,残高约3.3米。近城东南角一段,残长约1.5米,残宽约2.5米,残高约3米。西城墙中部偏南一段,残长约13米,残宽约5米,残高约1米。中部之北在城墙复原线西约16.5米处,有一残土墩。南、北残长约7.5米,残宽约5.5米,残高约6米。在该土墩之东北约4米,又有另一个残土墩,其南北残长约6米,残宽约5米,残高约2.4米。这两个残土墩遗迹,可能是瓮城遗址。
楼兰城的城墙用黏土与红柳枝或芦苇间杂修筑,红柳枝层厚20~30厘米,黏土层则厚薄不一,薄者仅12~15厘米,厚者可达1米。
楼兰城内的建筑遗迹,若以斜穿城址的水渠为界,可以大致分成东、西两部分。东部从北向南,主要残存四座建筑遗迹:佛塔与三处房址。佛塔在楼兰城东部中间偏北,残高10.4米。塔基方形,共3层,采用夯筑的方法,夯土内可见有陶片,外缘用土坯包边。塔身呈八角形,残高约2.1米。塔顶圆形,径约6.3米,残高约2.1米。塔身和塔顶用土坯砌筑,每层土坯之间加10~20厘米厚的红柳枝。塔身内有椎木。在塔的南侧,塔基与塔身之间尚保留有供攀登用的土坯阶梯。
比较集中的房址有3处:在佛塔东南约60米的台地之上,有一处大房址,可以看见尚有3间房室残迹,地表周围还可见到许多散布的木框架构件,推测原建筑规模较大;另一处在佛塔之东约30米处的台地之上,地表也散见大量木框架构件,以及用红柳枝编织涂泥的残墙,在表层堆积之下,残存4个小室;在另一处偏南的房址遗迹中,则发现有印章、铜铁箭链和珠饰等。
城内渠道之西,遗迹较密集,在楼兰城中略偏西南处,建筑遗迹规模最大。
这是一座较大的院落,平面略呈现不规则长方形,坐北朝南,东西长57米,南北宽约30米。院内沿北墙和东墙各有一排建筑,北面的一排是主体建筑,残存6个房间,墙壁用红柳编织涂泥,有的房址前尚保存有三级阶梯。最大的一间面积为(10.5伊11.4)平方米。残存的木柱下有木雕圆形柱础,有的立柱还与梁相接。
在西城墙下,亦有一组较大的建筑,南北长20余米,东西宽约15米,是由许多房间组成的一组建筑,有的房屋建筑设在中央大厅,四周房间与大厅相通,房间的木门框犹存。此外,在城西侧的北部和南部,也有大量的建筑遗迹,可见在楼兰城被废弃之前,城内建筑是非常密集的。
在城中还有一处范围近100平方米的垃圾堆,厚为3.6~4.5米,在此处清理出大量汉文简牍和少量的怯卢文简牍,以及陶、铜、木器、漆器、丝、毛织品等。
从出土的汉文简牍分析,城中西南的大院落为长史衙署遗址,其附近为长史衙署的附属建筑。建筑形式一部分具有内地建筑的特点,一部分则保持了当地的建筑形式。城内渠道之东的一组房屋建筑,规模宏伟,是高级官吏邸宅和客馆。散布在城内的其他建筑,可能是当地土著与汉族的杂居区,而南城似乎为军事驻地。
现在楼兰城内遗留下来的主要遗迹,其年代大多在魏晋时期,公元376年前后,西域长史机构撤离了楼兰城后,该城就逐渐荒弃了。
扑朔迷离的楼兰文字
不仅楼兰文化的发祥问题扑朔迷离,而且楼兰人使用的文字也颇令人费解。
从考古发现看,我们知道楼兰人使用的官方文字是怯卢文。据乔治·布勒等人的研究,怯卢文属于腓尼基字母体系的拼音文字,是从阿拉美文演变而来的。
目前所知道的最早的怯卢文是公元前3世纪古印度阿育王颁布的摩崖法敕。公元1世纪前后,中亚贵霜王朝曾将其作为官方文字之一。公元2世纪以后,贵霜碑铭逐渐采用波罗谜文,以后,随着王朝的灭亡而被废弃了。当怯卢文在阿富汗等地趋于没落之时,却在我国古代于阗、鄯善、疏勒、龟兹等王国里被沿用下来。就目前发现的怯卢文简牍数量而言,在我国新疆发现的材料最多、最系统和完整。为什么楼兰王朝使用这种在中亚已经绝迹的文字,难道“楼兰民族”是从中亚迁入本地的“外族人”?那么,他们经过了怎样的迁徙路线?在他们迁入之前该地是否居住着本地土著?他们与土著的关系如何?由于解读怯卢文有一定的难度,并非所有的资料都能得到释读,已释读的内容也有争议。
可以肯定,要完全了解楼兰文化的内涵,全面解读怯卢文资料是一个关键。
当然,楼兰发现的怯卢文只是一种宗教和官方用语,并不是生活语言。本族人讲的语言是吐火罗语,这也是一种印欧语系的语言,早已成为“死语言”。吐火罗语在塔里木盆地有广泛的分布,有若干方言区。楼兰人讲的是“欧洲语言”,难道他们是从更远的欧洲经中亚迁入的最早欧洲移民?研究者仍然十分慎重。虽然楼兰人使用印欧语系的语言,但单有语言证据并不能肯定其为欧洲的后裔。
楼兰女尸
1979年,新疆考古研究所组织了楼兰考古队,开始对楼兰古城古道进行调查、考察。在通向楼兰道路的孔雀河下游,考古队发现了大批古墓。其中几座墓葬外表奇特而壮观:围绕墓穴是一层套一层共七层由细而粗的圆木,圈外又有呈放射状四面展开的列木。整个外形像一个大太阳,不由得让人产生种种神秘的联想。它的含义究竟如何,目前还是一个未解之谜。木棺中还保存了几具较为完好的楼兰女尸。这些“楼兰美女”脸庞不大,下颏尖圆,鼻梁高、眼睛大,双眸微闭,体态安详,她们的头发浓密微卷,散披肩后,充满了青春气息。头上戴有素色小毡帽,帽缘缀红色毛线,帽边插几支色彩斑斓的雉翎。女尸裸体,周身裹毛织布毯,以骨针或木针连缀为扣,双脚着短统皮靴。墓中出土木器、骨器、角器、石器,草编器等器物。木器有盆、碗、杯和锯齿形刻木。有5件木雕半身人像,其中4件具有明显的女性形象,双乳丰隆,臂部肥大。这批墓葬标本,经碳—14测定其年代距今约4000年,相当于中原夏商时期,这是目前所知最早的楼兰人墓地。
突然消失的绿洲文明
现在,由探险和考古发现所揭示出来的楼兰文明越来越清楚地展示在人们面前。这个处于东西交通要道的走廊,汇集了东西方文明的精华,从已发掘的遗址范围所出土的文物内涵看,当时的城市文明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就建筑而言,明显具有东西方建筑两种特色,故被称为东西方建筑的分水岭。城市的形制有方城和圆城,以方城多见,可知在城市建设上受中原文化的影响更多一些。这里的民居非常有特点,采用地跗式结构,只要地跗存在,房柱则不易倾塌。遗址内的居民区可见排排房柱丛立,宛若被风沙侵蚀过的树林。
这些民居一般由3~5间组成一套单元房屋,有的甚至多达8间。1959年,新疆博物馆清理的第10号房址,大厅南北长7米,东西宽5.5米,面积达38.5平方米。大厅的规模如此之大,为中原所未见。值得注意的是,有的大厅一侧设炕,有的两侧设炕,有的三面设炕。有的大厅还发现了火塘遗迹,可见,大厅也用于居住或宴飨。
生活遗迹就更见精细了,如烤馕坑、木制餐具(有木桶、盆、碗、豆、勺、筷子、瓢、案、酒杯、木叉、搅拌杆等)、小铁刀、陶甑、陶釜等,无不透出生活中的智慧。筷、叉共用的现象,恐怕是最早的实例。
艺术上也带有东西交流的特点。西域是音乐和舞蹈的王国,在考古发现的壁画图像上有明确的反映。所见乐器有琵琶、竖箜篌、筚篥、排箫、铜角等,舞蹈的场面更为常见。绘画和雕刻艺术也都非常精美,如各种木雕、石雕及金属雕刻等均不乏巧工之作。
楼兰考古最为精彩的一点恰恰是其具有多元民族、多元文化相结合的特点。
宗教信仰和物质习俗也均表现出这种特点。如1997年新疆文物考古所在尉犁县营盘古城附近发掘的一座汉晋墓地,出土文物包括汉晋的绢、绮、缣、丝绣、织金锦、汉代铁镜等中原风格的东西,以及中亚风格的麻织面具、黄金冠饰、金耳环和金戒指等,还有来自波斯安息王朝的玻璃器皿和古希腊罗马风格的毛纺织物等。可谓收尽了当时天下的宝物。
这种多元文化的格局正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文明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从地域位置看,它处于各主要文明的边缘,似乎是一个“文化边缘地带”,而实际上却是各民族文化交流与展现的舞台。
楼兰古城出土的汉文木简和文书的纪年多数集中在公元270年前后,这些文书主要是当地行政机构和驻军的各项公文及公私往来信件,内容比较丰富,从中可以看出楼兰城的驻军概况和各屯区农业生产、水利与生活的一些情况,可以了解到楼兰城内生活的有关情形,如城内设有仓库、客馆和医院,有制造铁工具和兵器的手工业,有以谷物丝帛作价的商业活动。此外,文书还记录了一些有关城内居民与户口、法律等方面的情况。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绿树环绕、水流清澈的可人绿洲,一个丝路商旅翘首以望、寄托情思的贸易中继站,一个楼兰人世代眷恋的家园,却在公元4世纪以后,突然人去“楼”空,成了黄沙覆埋的废墟。究竟是什么造物力量让昔日盛极一时的古国突然幻灭了呢?从楼兰古城遗址得到的汉文简牍中可知,楼兰士兵的口粮呈渐次减少的趋势,甚至有“宜渐节省使相周接”之语。导致粮食紧张的主要原因是环境恶化,生态失衡,水源日益不足。
在出土文书中还有不少关于用水紧张、不能下种,要求配水和水源严格控制的记录。这些都表明公元4世纪罗布地区的自然环境已发生了较大变化。虽然楼兰人曾经顽强地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过斗争,但最终仍不得不放弃他们心爱的家园。漫漫黄沙遮盖了昔日绿洲上的城市,一个辉煌了很久的文明就这样永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