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宝魁君将他的书画集样稿拿来给我看,并嘱我作一篇小序,想来我是没有理由推辞,现在也只以朋友的资格讲几句要说的话。
任君与我因书画之缘结识于少年时代,如今记得清楚的是他家门前那棵大槐树。其龄七百余年,其大几可蔽天,故称槐阴堂。俗话说:“门前有槐,世世有财(才)。”正应了这句话,大树密荫,此境地确实可享用。同样因了这样的心理因素,在我的印象和意识中宝魁君和那棵大槐是叠加在一起的。
任君在我一干朋友中留下的印象是义气。近年来因工作关系我们联系、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偶有书画活动面晤之际还是倍感亲切。古人说得好:“相见亦无事,不来忽忆君。”根据我的经验,真正的朋友用不着频繁相聚,他们之间的长久友谊是建立在相互由衷的欣赏和尊重,所有这些又都是顺其自然的形成,不是刻意求得。
任宝魁君在书画创作道路上走的是一条宽广大道。其书四体皆精,其画山水、人物、花鸟无所不能,篆刻也是能事。这些都得益于他少年时打下的坚实基础以及在县文化馆工作的特殊经历。因为文化馆的美术工作是需要全能型的人才。他当时的素描、色彩及所具备的造型能力也是令人刮目相看。有了一定的造型能力的把握,举一反三,做起书法来也是得心应手。他的书法正脉当是唐法柳楷,承启晋唐衣钵、渗以北碑气息,用笔方圆兼之。看上去生动雄伟、显明婉通,写来恍惚荡漾、沉着痛快,尤是用笔昂藏郁拔。客观地说,在传统技法的演练中,他称得上训练有素,在技法上达到了驾轻就熟的程度。这些“法度”没有成为其精神桎梏和障碍,反而会成为他跨越技术迈向心灵自由的渡船。这一点,对每一个青年书家都有现实的启示意义。在其行草、隶书的创作中也不难看出他对时代气息的吸纳和运用,这同样是一位优秀书法家所应具备的胆识。应该说关键是如何对传统、当代丰富的书画资源加以整合后又能将“我”而“化合”一相,此是摆在每一位善于思考的书法家面前的重要课题。对此,我想只有在时间的依赖中不断调整方向才能靠近目标。
任君的国画作品同样以高超扎实的笔墨为根基,以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为基点。他的画充满着勃勃生机。其劲健的线条从艺术追求来说,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两者都是中国文化的艺术表现,有着同样的工具,采用类似的笔墨技巧;从艺术效果来看,二者都是一种“心象”,是精神的表露、心灵的表达、生命的状态,表现出对于高尚境界的无限向往和执着追求。任君且能从各家各派中汲取精华,以丰富自己的笔墨语言,看似源于某家某派,而又不同于某家某派。其画不论山水、人物、花鸟都贯通表现出一种“闲静”之境。正如欧阳修所云:“意浅之物易见,而闲和严静趣远之心难形。”任君早有这样的生活状态和人生境界。他为人恬淡谦和、淡泊名利、慷慨大度。总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胸怀,其人格魅力自然外化于他的作品之中。
当然,出于对朋友的真诚,还是想提一点建议。宝魁君多能之技是其优势,将优势转化为成果当在一专之上用力。
同时,应把握取舍,只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做到有所舍才能有所得,最终找到“真我”,修得正果,不知然否。
有感于斯文,总惦记着那棵古槐,请君代为问候,找时间同君一起再去拜谒她。
丙戌深秋之夜于耕香堂南窗灯下(原文为《任宝魁书画作品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