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过来。”一个身穿上好粉色雪纱衣的八九岁小女孩,手持金鳞鞭,指着不远处正在采露水的小侍女:“对!就是你!”
小侍女身抖如筛,捧着白冰瓷,小跑着过来,一到粉裳女孩面前,便惨白着一张娇媚小脸直直得跪了下去,不停磕头:“九小姐饶命,九小姐饶命··”
粉裳女孩美眸细眯,一丝狠厉闪过,举起金鳞鞭便朝侍女身上抽去。
青冥大陆五国谁人不知,桃赤山庄九小姐出生时,天象异生。有百兽朝拜,又有九色彩霞浮于桃赤山庄上空,历三日不散。传闻九小姐落地之时,凤凰山上,紫粉凰花开遍。随恶之地居然连下了半个月大雨。随恶之地少雨水,常年不见雨水也是有的。
此乃百年不遇之吉兆。
九小姐一出生便体含内丹,身怀一甲子内功却未有内力爆体之象。而如今,那一鞭,一鞭,一鞭,竟是用了十分力气抽在了小侍女身上,不过三下,那侍女便没了气息,九小姐似不解气,又抽了一鞭。
旁边有身形敏捷纤细有致的侍女目不斜视地继续采摘露水。九小姐收回金鳞鞭,瞧也未瞧地上断了气的侍女,甜软的童音有着上位者的贵娇:“再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靠近银倾哥哥百米之内,可再不会有她这般好下场了!”女孩笑得肆意张扬,她微昂着头,白皙的小脸便完完整整露在了清晨的阳光下:极其美艳的眼,小巧挺直的鼻,吹弹可破的皮肤。虽未长开,竟是有着让人心惊的绝色容颜!
“不!”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
多少年了,我却从未忘记过这一幕,总会时不时地做噩梦,梦中自己还是那般凶残,欲要阻止却如何也不能,身不由己的感觉,还是那般清晰。
我的身子有些发软,雪兽被我惊醒,半支起身体望着我,它清澈的蓝眸倒映着我惊慌的模样,我勉强一笑,拖着半软的身子起来。天已大亮,许是被我吓到,自起来后,雪兽便一直跟着我,我到哪里它便也跟到哪里,让我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又呆了两日,大雪稍歇,我唤来雪兽让它驮着美人,两人一兽,便往山上去了。雪兽跑的快,若不是顾忌背上还有个人,怕是用不了一刻钟便能到竹屋。又因为我这个拖油瓶,速度是减了又减,我心中暗地庆幸,亏得把美人裹了个严实,不然总是会受寒的。
一路无言。
山上有三间由雪竹搭建而成的屋子,主屋是姥姥住着,西屋放着杂物,东屋还空着,偶尔我不睡在洞里时就是睡在东屋的。
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峰顶,大老远便看见姥姥坐在院子里磨捻着什么。雪兽驮着美人径直进了院子,将短腿的我落在后头,我气急,冲姥姥高喊“姥姥!姥姥!”短腿又是快了几分。姥姥放下手中事物,招呼着雪兽进了东屋,竟是看也未看落在后头跑得快要断气的我!留下流泪咬小手帕的我在风中凌乱。
几日不见,姥姥似乎活得更滋润了,那两边脸颊居然又是红润了几分,连吼我的声音也有力了不少。
姥姥看到我对我没好气地说道:“鬼丫头!你是不是和他有仇?”
姥姥一边替已经昏迷过去的美人除去他身上那被冻得发硬的兽皮和被衾,一边把短手短脚碍事的我扒弄到一旁“我可是怎么教你的?要么不救,要救就必须救活了,瞧你把这俊少郎给折腾的,就剩一口气了!”
雪兽在一旁一脸认同地点头。
我没好气地朝雪兽的大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回你的山洞守你的山关去,在这瞎凑什么热闹!”说完便爬上床,去除绑在美人脚上的兽皮,对着姥姥不依地反驳:“那我好歹还救回了半口气呢!”
姥姥白了我一眼,不说话,去床边的柜子里取来一床雪山狐毛制成的被子盖在美人身上,又从腰间的灰色布袋里掏出一节紫竹筒来,打开,倒出一枚药丸,粗鲁地塞进美人的嘴里,完事后又将紫竹筒收进布袋。
我的裤管早已被雪水打湿了一大半,冬日穿得多,一层一层的紧贴着我的皮肤,极为不适。我吐了吐舌,朝姥姥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回洞换衣服。”说着便跳下床往外面去,雪兽跟着我出了门,又自己往山关去了。
我望着它背影,有种说不出滋味:雪兽,等我做珑主了,我就不要你守山关了!
雪又开始下,直到雪兽的身影隐约不可见,我方才转身往自己住的石洞去了。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