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们到来,哈焦索本是早就欲将你们抢了,却苦于无处下手。后来我想了这个法子,哈焦索这才觉着好。我是早早就服了缩身丸在那待着了,却不料先来的竟是个华衣锦服的小公子,也就是这位贵人了。”说罢,花角看了一眼苏诀。“我本不欲招惹他的,我只想着抢了你门的马车好在哈焦索那里立个功,让他对我放松警惕,最好是能慢慢地相信我。这位小公子见我,却是不走了,我见如此,只好先向他下手,他对我没有怀疑,我自是很容易就得手了,我本就没想伤他性命,只留下了他的身外之物便将他放走。”说到这里,花角顿了顿,似苦笑了一番。
“却不料正是一念之差步步差。如果不是因了他,我现在定是将你们诱到别处,合众人之力,得手了。如何会有后来这么多事呢。”
我听到这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哪里关苏诀半点关系,没有他,你们也从我这捞不着什么好处!若真被你们这群山匪得手了,我看我也无需去说什么济天下于太平了,还是收拾收拾回定雪山罢!
“你可知道那些人被他关在哪里?”我皱着眉头看着已经昏死回过去的哈焦索,转头问花角。
花角满眼凄切:“哈焦索向来谨慎,怎会让我知道。若我知道了,怕也同我表哥一般早就被抓了。”说着说着,那眼泪又不要钱似得往下掉。我看得心烦。我正欲叫她别哭了,没想到大胡子首先不耐出声了。
“我说你这娘们怎就那么娇气!有话好好说!哭啥哭啥!哭得大爷心烦!”大胡子恐是早就忍着了,这一通话出来,带着深深的烦躁不耐。
苏诀在旁边也是连连点头,我瞧着只觉得一脸黑线:小世子你这真是卖的一手好狗腿!好吧,我初见的那朵娇贵不可沾染的美人花,现在算是毁得彻底了。
我瞧向那被小喽喽们护得紧实的哈焦索,叹了口气:“大胡子!你能不能把那些小鱼小虾们先弄开?他们这般守着,我也不好接近,再这样下去,那哈焦索都要被痛醒了!”
苏诀:“···”
花角:“···”
大胡子:“!!!”
我扫了扫紧张得身子都抖得不成样子却还紧紧护着哈焦索的小喽喽们,笑得一脸慈祥。
有个守在最外头的未着上衣的汉子,趁着我没有瞧他,抓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就直直朝我砍来,待我反应过来时,那大刀已经近在我眼前了,我只直直地站在那,未曾躲藏半分,大刀刀尖堪堪指到我的鼻尖便停住了。
待大汉倒下,身后站着的是一脸紧张的大胡子,大胡子见我无碍才松了口气,我瞧见大胡子那湛蓝的眸里尽是深深的后怕。这次他没有再说话,直接走到那群小喽喽面前,出手狠厉,不过几下便将那些人都捆了个严实。
耳边突然传来苏诀的惊叹:’哇!幕君你真是好胆量!”
我默默地低下头去,心脏这才剧烈地收缩起来,看着脚底下死不瞑目的大汉,如身置寒冰之中。我将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收进袍子里,只做一副风轻云淡模样走到大胡子身边,看到除了哈焦索其余的山匪皆被捆绑起来了。双手握拳,几息平复,这才出声对着大胡子道:“将这些人都吊到树上去。”大胡子许是听见了我声音里的颤抖,扫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就将捆好的人都往旁边拖去了。
我蹲下身,用银针又往哈焦索身上扎了几下,不过片刻就看见哈焦索浑身抽搐了几下,便睁眼醒来。
“告诉我他们在哪?”我看着他,他似乎还有些不清醒,双眼无神地望着我,我毫不犹豫地伸手狠狠甩了他两个耳光,这时他方才清醒,看清是我,眼里躲过一丝恐惧。堂堂八尺男儿竟是吓得眼泪鼻涕齐流,不住地朝我磕头求饶。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带路吧!”
苏诀跺到我面前,也只是冷眼观着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哈焦索,嘴角是一抹不屑的笑容。
这时,恰好大胡子将其余的山匪都吊上了树,那些山匪便开始娘啊爹啊地骂起来了。又见自己头领在我们身前如此卑微求饶,于是骂的更是不堪入耳了,我也不理,只看着大胡子过来一把将瘫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的哈焦索提起来,恶狠狠地警示他往前带路。
哈焦索自是不敢敷衍,只老实在前面带路。
我见花角久久未有跟过来,于是转头去寻她,正巧看见她手持一根粗壮的木棍,正朝着最后一个正在怒骂的山贼的头部挥去,那力道极是未有半分保留,似恨到极处,直直砸了两三下,看到那山贼头部血流不止,方才停了手。这时我才发现所有被大胡子吊在树上的山贼头部都遭到了击打,鲜红的血将整个头部都模糊了,竟是看不出生死了。
花角弃了木棍,一脸平淡地朝我走来,一点也看不出这个小女孩是刚才那个冷酷的施暴者,她路过我身边,只恨声道:“这是他们应有的报应!”
我一挑眉,想来刚才花角都我们说的话,还有很多隐瞒啊。
我这头正想着,前面便传来苏诀的呼喊声:“幕君!快点!”
我索性什么也不想了,便跟上去了。
哈焦索带我们是往山上去的,山路越来越狭险,路上树枝打眼,我从未走过这般不好行的路,苏诀许是仗着武力,倒比我好些。又看花角,如得水的鱼,走得那叫一个顺坦。我是瞧着郁闷,又看见走在最前头的大胡子和哈焦索,两人也是如履平地,脚下生风般。
我边走边喘着气问走在我身边的苏诀:“等这事了了,你要去哪?首先申明我是不会送你回青城的!”
苏诀闷闷地往前走,良久才回我,道:“我也不知道。”
我一听,顿时气乐了,敢情你这苏小世子还真是到处游山玩水来了,我没好气地道:“劝你还是尽早回你的金银窝吧!你是有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但就是不确定这战乱时期容不容得你的玩耍了!”
苏诀听了,怒极而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还不是因为···因为逃婚了,才被我家老头子禁足了!”说到这里,苏诀的脸上又开始浮现一抹淡淡的嫣红,眼睛亮晶晶地,长长的睫毛也微微地颤抖着:“我家老头子说了,要我好好反省,等想明白了,去护国公府上赔罪,再行成亲之礼。”
我看着这个比女子还要好看的少年,问他:“你不愿?所以你逃出来了?”
“就她长孙珍文?”苏诀一声冷嗤:“当时要不是因我活不长久了,我才不会答应这婚事!从小到大,我是最厌她的!偏她又黏我黏得紧,说什么非我不嫁。又加之父王和护国公一向交情甚笃,她便就以为我是她的了,到处以世子妃身份自居,这等不识上下之人,我如何看得上。”
苏诀眼里快速闪过一抹阴霾,面上全是对他口中那个叫长孙珍文的女子的不屑和厌恶。我怔怔得看着他,忽然觉得好笑。
看罢,这就是女子与男子的不同,男子的心从来不会只在爱情上,他们厌一个人也不会因为那人有多喜欢他而减少半分。而女子又是最容易动情的,她们爱一个人便会不管不顾,从此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人,也从来不会因那人对自己有多厌恶而将满腔爱意减少半分。想来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只有女子的三从四德了,女子依附着男人,将自己所有心思皆牵系在男子身上,从来没有人觉着不对。
这是女子对爱人的自愿付出,是女子对爱人的忠贞。
何其可悲,又何其伟大。
可惜懂得的人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