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东方茱萸见红豆走远,见了独孤仪龙盛怒的面容,心中倒也不再害怕了,生亦何哀,死亦何惧?为了孩子,为了替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她是什么都无所畏惧了!独孤仪龙狠狠攫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道:“说,为什么背着我的旨意,出了宫!告诉我,你这是要往哪里去?莫不成,真的是要去偷偷地找北安王?你们果真是鹣鲽情深啊!”东方茱萸听了,冷冷闭上眼,狠命扯开独孤仪龙拉住的手,大声说道:“独孤仪龙,自我失去孩子起,咱们就是真正的仇人了,与公如此,与私也是如此!你若是想一刀杀了我,那么请便罢!反正我活着剩下的日子里,便是报仇二字!”
独孤仪龙听了,心儿隐隐地在发抖。看着她决绝的神情,心中忽地闪过一阵犹疑!可是,这副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便就变得冷漠无情了!他独孤仪龙对自己的判断,从来不会有错!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背叛了她,和北安王有了私情,以至珠胎暗结!他独孤仪龙没有取了她的性命,难道她还不在他面前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独孤仪龙看了她憔悴的眸子,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莫非北安王死了,你还要替他戴孝不成?”东方茱萸愤愤道:“独孤仪龙,我不知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既然你一点不相信我,那么我也懒得解释!我以我的生命发誓,那个孩子是你的!不错,我是和北安王有情意,但是我们始终是清清白白的!请你不要再亵渎了他!”
独孤仪龙听了这话,反而笑道:“是么?我还冤枉了你不成?那日,明明是北安王亲口告诉了朕的!还会有假?你不来红,便是不贞!现在少说这些废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独孤仪龙长长叹口气道:“是我轻信,是我轻心,我明明就该知道东方重嘉的女儿怎会这样善良无辜?”东方茱萸听了这话,气愤之极,她默了半响,呆呆说道:“既然你不信,那么我多说无益!总之,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你等着!”说完,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莫非你要杀了我不成?”独孤仪龙在她身后淡淡道。“不错,我要杀了你!或许我现在没有这样的力量,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做到!”“好……若有那一天,我便等着!”独孤仪龙道。东方茱萸已经没有任何的气力和他较量,她失血过多,又劳心伤神,身心俱痛,走两步便歇三步。
看着她倔强的身影,独孤仪龙不由怒道:“你要去哪里?没有我的旨令,你哪儿也不许去!”东方茱萸悲哀道:“我要去救入画!她不是真正的下药之人,幕后主使自不是她!”独孤仪龙道:“那是谁?”东方茱萸道:“我要先去了那里!怎么,你也要去么?”
独孤仪龙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子,幽幽道:“你的心肠倒是真好!明明是你的丫头,想要谋害与你!你倒还装模作样的关心她!依我说,你这样的人,死了倒是好的!”东方茱萸激动道:“好!难么你赐我死罢!反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独孤仪龙道:“对我而言,你活着,比你死了更有利用价值!”东方茱萸道:“独孤仪龙,我受过的苦,终有一天,我也要让你亲尝一遍!”她因为激动,不由又觉得一阵激动。
独孤仪龙嘲笑道:“自己都不能自保,还谈什么去救别人!”他摇着头又道:“这件事,朕已经交给了俭妃审理!你不用插手!”东方茱萸激动道:“我的宫女,我为什么不能审问?”独孤仪龙道:“朕将这丫头给关了起来,难道不是在保护你?难道这样的人还能在风吟宫里么?”东方茱萸便朝独孤仪龙悲哀地浅笑道:“不必审问,那主使她下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独孤仪龙听了这话,惊诧不已!他沉沉道:“你要对你的话负责!你倒说说,你为什么要吩咐她对你自己下毒?为何不自己了结,反而痛快呢?”东方茱萸道:“那是因为我自己缺乏死的勇气,所以就请她代劳了!”“无稽之谈!荒谬之极!”独孤仪龙冷哼道。
东方茱萸这一路激动,已是力气耗尽,只怕没到那刑室,自己就要又昏倒了。独孤仪龙见她体力不支,心知此次,依她的个性,是定要去见入画的,他在心中深深叹息了一声,明明眼前的这个女人,辜负了自己,背叛了自己,可是自己却依旧对她这般的上心!独孤仪龙无法,只得上前,狠狠将她拦腰一抱,茱萸自是吃惊不已,她喃喃道:“你这是何意?”如今,她对于独孤仪龙的这番亲密举动,自是内心说不出的反感,她沉沉道:“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独孤仪龙嘲笑道:“我是好让你快点去!只怕俭妃听说是你,可也不信!我是去看看你如何收场!”
东方茱萸无法,心中虽恨他至极,可是也只得由他抱着,好不容易过了一个甬路,一处静静的园子,在一处深僻之地,便是囚着入画的刑室了。东方茱萸再次说道:“将我放下!”她整理思绪,走到那处刑室中去。她进去瞧着,只见这间屋子,俱是用沉沉的铁条做成的,中间横了一道长长的铁门,隔着这长长的铁门,她看到了入画正被绑在一个大柱子上!她的手脚全被铁链子铐着!身上衣衫褴褛,自是左一道有一道深深浅浅大声伤痕!茱萸进了来,看的触目惊心!她隔着铁门对着入画叫道:“入画,你可怎么样?”入画听到有人叫她,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此前,俭妃为了从她嘴里咬出真凶,已经用皮鞭狠抽过数次了)她看到自己眼前的人,竟是湘贵妃,心中激动:“娘娘,你没死!你还活的好好儿的!”东方茱萸道:“我还活着!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的伤痕,这都是谁下的毒手!”茱萸心里剧痛阵阵。
入画心中想起了自己被俭妃带到这刑室之时,俭妃似那般的发怒,她狠狠对着入画道:“你这丫头,看起来忠厚老实,却原来是给别人卖命!我倒还当你真是忠心呢!辛亏不曾托了你做事,否则,还有我的活路么!”说着,便命宫里的太监们狠狠地抽打。入画疼的简直要晕过去,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藤儿在求情:“娘娘,想必入画是有苦衷的罢!咱们托她的事儿,倒是都完成了的!并不曾辜负了娘娘!”入画被一阵冷水给泼醒了,藤儿见了,自是心疼,也是物伤其类的,她上前劝着入画道:“好姐姐,你就招了罢!不但救了你,还给俭妃娘娘立一大功呢!反正那湘贵妃的孩子也没了!虽然不曾疯癫,可也算是如了咱们娘娘的愿了!在不招,横竖倒是被人打死了!”
入画想起了贤妃之言,心想:总算贤妃救过她一命,既然事已至此,且自己又对了贤妃发了誓,横竖自己就死守着罢!自是,贤妃这样狡诈冷漠,这倒是她未曾想到的!看清了她的嘴脸,入画倒觉得心中坦然了!只是,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对不住湘贵妃!如是真有人要她死,恐怕头一个便是贤妃罢!
入画心中回过神来,便惨笑着摇摇头道:“娘娘,这都是奴婢我,咎由自取,辜负了娘娘对奴婢的一番深情!奴婢是罪有应得!”此话还未说完,从刑室后面,忽然出来了二人,自是俭妃和藤儿。俭妃已经看到独孤仪龙进了来,忙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独孤仪龙从外间已经闻到了这屋子里浓烈的血腥气,他看了看被绑在柱子上的入画,皱了皱眉儿,俭妃已经抢先说道:“皇上,这样小的事儿,还劳您过来!皇上不如回了去罢!”俭妃见了独孤仪龙对她的话,似是无动于衷,看了一旁的湘贵妃道:“你这贱人怎么来了!横竖我还在帮你找着真凶呢!你倒疼你凶手来了!可也是矫情!”
东方茱萸身子虽憔悴,可是经历了这些,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味委屈求和的湘贵妃了,她尽力大声道:“俭妃,你这是在叫谁?”俭妃得意道:“我自是在说你!”东方茱萸大声道:“俭妃,你再说一遍!”说着,已经走到俭妃的面前,将愤怒的目光逼视着她!俭妃没料到东方茱萸都这副落魄样了,还敢还击,她不禁扬起手来,也顾不得独孤仪龙在跟前,就要朝着茱萸脸上打去,可是东方茱萸已经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在郦国素习舞蹈,手腕这点力道还是有的)俭妃的手被握住,丝毫动弹不得,她便对着独孤仪龙道“皇上,你看看,这贱人……可是一点儿不将我放在眼里!”藤儿也欲上前,帮着自家主子,可是看了湘贵妃那愤怒的眼神,又不敢上前儿!
东方茱萸道:“俭妃,我告诉你,我忍了你很久了!你可知,入画投毒之事,是我授意她这样做的!那是因为我不想活了,所以求她将毒药放进去的!”一旁的入画听了,大声哭泣道:“娘娘,娘娘!入画对不住你!其实,那药入画本想自己喝下去的!”俭妃听了,哈哈大笑道:“贱人,满嘴的鬼话!还有人自己求人给自己下毒的!除非你是疯子!”东方茱萸怒道:“俭妃,你现在就放了入画,她是我的丫头,自是跟了我回去!真正的凶手便是我自己!”说着,将遏着俭妃的手儿放下,贤妃没有料到她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不由心中吃痛。
俭妃对了独孤仪龙,委屈说道:“皇上,你也看见了!当初可是皇上您要臣妾审理这个案子的!臣妾为了尽责,自是极为重视!现在这贱……这湘贵妃这样说与,皇上说说,该怎么给臣妾个公道!”独孤仪龙看了看东方茱萸,又瞧了瞧俭妃,漫不经心道:“既是这样,俭妃你就回去罢!反正这天下有人要自认为凶手!你就撂下手罢!”可是俭妃听了,依旧觉得忿忿,她还想再欲说什么,可是独孤仪龙已经制止道:“好了,你就回去罢!”俭妃听了,不由问道:“臣妾只问皇上一句话,如今这湘贵妃犯了这样大的错,本就该赶出宫门,杀了头去了,不知皇上为何还要留她一条性命!还不夺了她的妃位!臣妾是大大的不解!”俭妃终于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