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驶到近处,大家才看清楚,挥手的人一副书生打扮。俊秀的脸庞一尘不染,整洁的长衫微微飘动。“几位小哥,在下有急事要到南京城,不知能否行个方便?”书生模样的人儒雅的说道。窦宝本不想载不相关的人,可放眼望去四周再无小船,看那书生的样子又是很急。本着助人为乐的情怀,窦宝答应了书生,把他让到本已很难容身的小船上。
大家本想挤挤,串出个位置来给那书生坐,可那书生却执意说站在船头的就好。船小而风紧,可无论船如何摇晃,书生的脚就像长在船上一样,一动不动。
“敢问兄台贵姓”待到书生站稳以后,窦宝客气的问道。“哦。在下侯方域”要是放在达官贵人的圈子,侯方域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的。复社四大才子之一,道德文章,诗词歌赋无不精通,还曾拜在亏残道人的门下练就一身武艺。更因为与秦淮名妓李香君的风流故事而广为人知。可是窦宝他们只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乡村小子,根本没听过侯方域的名号。却也学着江湖的模样拱手说道“久仰。久仰,铁柱跟侯相公报报我们的名号”
自从上次让窦宝劈头盖脸的骂了,铁柱就发誓再也不揽这个差事了。所以就像没听见一样只顾着把头扭过去。
窦宝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就小声对田千秋说“你报”。田千秋刚想站起了说话,恰逢船身一摇险些跌倒又忙坐回去。“这位是秦淮第一侠窦宝,在下是护花大侠田千秋,额。。那位是。。是铁伞侠,铁柱”花朵和招儿本来知道他们几个商量的名号,今天听说又要当着外人面报一遍,正笑嘻嘻的听着。猛的听见田千秋把三家村壮丁互保团总教习临时改成了铁伞侠,一口气憋不住双双的大笑起来。
铁柱更是羞的满脸通红,他越是生气越是说不出话来,索性把身子也转向河水,一路不再看大家。
侯方域本是名冠南京的人物,如果不是接到恩师张缚的严令让他务必于午时之前赶到南京,他定会找一艘宽大的船,听着小曲悠闲的进南京城。所以他本来就对眼前的几个少年没什么兴趣,又听见他们报出的名号,只觉得暗自好笑。不过自幼受的教育让他可以很好的自持,只是点头含笑道“久仰”。
船身吃水重了,行进也变的缓慢,接近晌午的时候才进了南京城里。由于知道今天晚上有大戏公演,远近的人们都早早的赶来。河道上两层楼高的巨大画舫,只能容两人对面而坐的小舟遍布整条秦淮河之上。窦宝他们的船穿插行其间颇费周折。眼看着日近中天,侯方域说道“几位小兄弟,在下就在此下船,盛情厚意容来日再报”说罢也不等招儿靠岸,在船头上下起伏的刹那,双脚轻轻一点,一跃飞身上岸。身姿飘逸轻灵,引来岸上一片喝彩。窦宝几个人都呆呆的看傻了,等到回过神来,侯方域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好不容易来到戏台子附近,花朵和招儿各自拎着一揽子红蓝花上岸叫卖去了,窦宝正跟田千秋讨论着侯方域令人赞叹的轻功。铁柱也忘了刚才的尴尬,热烈的加入谈论中来。
当招儿熟练的撑着船划开古老秦淮河的水面的时候,阮南梁终于等到了二胖和猴子。二胖从新沙老家带来了平时五个要好的弟兄,猴子也请到了莽八。一行九人朝着三家村的方向去了。
“南梁大哥,其实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就是窦宝吗?我一个人去,管保叫他跪地求饶。”说话的是莽八,此人长得足足有一米九,健壮的身材,蜡黄的脸,说话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老话说神鬼怕恶人,这个莽八大约就属于这样的恶人。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毕竟去人家的地界,还是有备无患的好。”阮南梁答道。
“反正他敢惹南梁大哥,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到时候你看我的。”由于平时阮南梁对莽八多有照顾,吃喝玩乐多是阮南梁供应着,所以莽八今天急于表忠心。
阮南梁觉得窦宝那几个毛头小子已然是瓮中之鳖了,所以也没急着赶路,提出走一走乡间的小路,还可以感受一下沿途水乡的惬意与闲适。大家有说有笑,看上去不像寻仇打架,倒像是观光旅游的。
突然,阮南梁听到零星的马蹄声和嘈杂声。一会沿着小路出现了一对人马,为首两人骑着马,后面跟着二三十人,一个个手持刀枪,凶神恶煞的样子。
为首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土黄色衣服,秃顶,手里拎着一杆银色大枪,枪尖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女的则一身黑衣,左边脸带着一个面具,面具上雕刻着花。阮南梁看着那花并没有柔美之意,反而是花瓣如刀,花蕊似枪,透着一股冷冷的寒意。
二胖在阮南梁耳边轻声说道“大.大哥,这个。。女。。女的好像.见过”没错,阮南梁也觉得女人漏出的右半边脸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听见那秃顶男人大笑着说道“哈哈,今天可是一箭双雕啊,钱弄到手了,连壮丁都逮到了。”
阮南梁急忙拱手道“各位兄弟,在下新沙阮南梁,今日因事巧遇,烦劳各位赐教贵山名号,我定差人送去厚礼。来呀,大家给各位英雄让路”说罢带头走到田埂里。
那光头男人哈哈大笑道“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宗主让咱们抓几个壮丁,你们碰上了,就是运气。”说罢吩咐手下“把他们统统捆起来”十多个大汉拿着绳子朝阮南梁他们走去。
莽八知道附近确有不少山匪,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于绑票的,他还真猜不出是谁。但是眼看就要吃亏了,他冲出队伍,扑通的跪在马前。“两位当家的,小人们都是些贫苦的贱命,英雄们有所驱使本该效力的,可是,一旦我们走了,家里老人、小孩恐怕都要饿死的。还望当家的体谅我们,让我们暂且回家安排一下.”光头似乎动了些恻隐之心,面露难色。
就在大家以为要出现转机的时候,面具女从腰间抽出一条金丝缠绕的长鞭,顺手一甩,一条血痕顿时出现在莽八的脸上,一瞬间就皮开肉绽了。“废话真多”面具女说了一句,策马走了,留下莽八疼的在地上打滚。
不一会光头男就压着捆绑好的一行人朝东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