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两边,车马轱辘圆滚。
赶着马车的正是铁扇书生,他问道,“少主,那翡翠楼遇见的一胖一瘦你认识吗?”
阮星竹从马车内撩开门帘,说道,“他们是齐王府鹰门人,胖子叫宋大宝,绰号座佛,瘦矮个叫全冢,绰号暴跳猴,宋大宝腕力惊人,破坏力强,至于那个全冢嘛,武功平平,算不上一流高手,要不是两人形影不离,鹰门应该不会留下全冢。”
阮心竹突然想到某处,表情拧巴,道,“糟了,我的长生牌丢了,应该落在翡翠楼了。”
铁扇书生唏嘘道,“我还以为是故意丢下的信物,您说完有缘相见之后长生牌就落到她脚下了,所以我误以为这是抛砖引玉。”
阮心竹马车内一个酿跄,气道,“你居然看见不提醒我一声,我有必要拿“长生牌”引玉吗?高兴的话,我可以拿块玉石,锦缎,字画什么的,“长生牌”就是我的脸啊,她以我的身份去做任何事情,最终都会算到我的头上来。”
铁扇书生道,“长生牌如果在她手上,李保王和齐王府肯定也会找她,到时候收到风我们再去把东西收回来也不迟。”
阮心竹点点头,“就这么办吧。”随后又说道,“再者说,世人应该都知道我阮心竹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她一介女流怎么会是阮心竹?对吧,阿琥。”
阿琥就是铁扇书生的昵称,阿琥笑道,“不知道,少主甚少出门,名字又起的比较秀气。”
阮心竹不解道,“你什么意思,你笑什么,难道我阮心竹名声在外这么多年,世人竟错以为我是女人?”
画风一转,市井之中,人来人往,有无数双眼睛,无数双大小不一的眼睛,这些眼睛东看西看,眼神飘走不定,暗地里,也有一些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姑娘看,具体来说是盯着某个姑娘的下半身看,再具体来说是盯着某个姑娘下半身挂着的牌子来看。
这个牌子,正面字“长生”反面字“秦”,正是长生牌,那姑娘,姓白,名千寻,白千寻乃千年狐种,山海经言青丘一狐,生九尾,属同系。
白千寻途中只要入住任何一家旅店,吃喝任何一家酒楼,那家店当天定是座无虚席,生意异常兴隆。
白千寻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尾随她,不过有一点好处,之后她吃喝住都不用买单,店家不仅免单而且还敬奉如神。
她走进一家名为“西风瘦”的驿站,照常点了菜,她一点菜,身后七八桌客人面面相觑,跟着叫菜,白千寻突然说,“那些菜我又不想了吃了。”起身就走,那些古怪客人纷纷起身就走,驿站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不管她是哪路菩萨,这家小店都得罪不起,眼看这笔大生意也是落了空,甚为无奈。
几日后,来到空旷绿林,几波人避无可避,这才亮了身份,白千寻正乏无趣,平常吃饱喝饱后,他们只是远远跟着,也不曾与她交谈。
头一波人,红袍加身,个个秃顶,周身硬朗,孔武有力,第二波人,为首的骨瘦如柴,面目消瘦,柳树腰,体长如柱,还有一波三教九流。
秃顶几人抱拳道,“想必阁下就是阮心竹,阮姑娘吗?我们是李保王旗下的“金刚铜人”,共十二人,今天到场的有八人,我家主子甚慕雅名,希望姑娘能够到府上雅叙一聚。”
骨瘦如柴的高个子不悦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蔡不苟可是足足跟着阮姑娘三天三夜啊,此等诚意,独一无二,所以阮姑娘无论如何也应该赴我家主子的宴席。”
秃顶人一笑而过,说道,“你就是江湖人称吊死鬼的蔡不苟,人说你性格不苟,处处不羁,没想到居然投靠了齐王府,做了鹰爪。”
蔡不苟,不苟道,“金刚铜人十二本是阵法,本为明光寺护持,明光寺翻修时塌陷,金刚铜人十二就流落民间,现在是十二条家犬,鹰爪犬牙互有千秋而已。”
秃顶甲不怒反笑,“好一个鹰爪犬牙,互有千秋!传言蔡不苟的无常鞭耍的出神入化,今日我倒想领教领教,若是我们不幸命丧于此,阮心竹自然由尔等请走,倘若我们略胜一筹,希望尔等知难而退。”
蔡不苟“呸”道,“闲话少说,出手啊!”
白千寻静看这群人文斗武斗,时不时还嚷嚷道,“我叫白千寻,不是阮心竹!”,只怪红口白牙不敌“长生牌”有说服力,“长生牌”在谁身上,谁就是独一无二阮心竹,这就是古代的身份证。
秃顶人和蔡不苟相互厮打,斗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有理会白千寻。
白千寻席地而坐看着武斗,时不时地叫好,蔡不苟无常鞭声东击西虚虚实实,金刚铜人受到鞭笞,却毫发无伤,蔡不苟使出全力,金刚铜人连下三招罗汉攘月,众僧面佛,双龙出水,吭哧几声,迎着无常鞭而上,蔡不苟自知伤不了他,加上人数上的劣势,久战必然吃亏,便有意脱身,直指目标假的阮心竹,且料此时阮心竹已经不见了。
蔡不苟斜指,道,“她不见了。”
秃顶定睛一看,“她去哪了。”再回首,蔡不苟若干人也不见了,地上浓烟滚滚,“本来能将蔡不苟一干人就地正法,没想到让他们跑了,那姑娘应该没走多远,追!”
半柱香之前,白千寻被一个姑娘捂着嘴,“嘘,别说话,跟我走,他们都不是好人儿。”半柱香之后,她们来到一个村户家借宿,村户家两口人,一个猎户,一个老婆婆。
那姑娘双瞳剪水,笑靥如花,特别有亲和力,她与白千寻坐在红烛台下,道,“我叫林敏柔,海州人,你叫什么名字?”
白千寻毫无犹豫的答道,“白千寻。”
林敏柔愁望薄窗,月寒白露,烛光稀薄,她沉吟道,“白千寻,白千寻,月地千寻风里、万枝香,更有,众里寻他千百度,你这名字起的真好。”
白千寻微笑不语。
林敏柔瞧着她腰间系挂的长生牌,说道,“你认识阮心竹吗?”
白千寻心念翡翠楼一遇,算是认识了吧,便微微点头。
林敏柔接着道,“实不相瞒,我找了他一年,她躲了我一年,两年前我嫁给了他,成婚当日他悔婚逃走了,事后我才知道,他父亲得了不治之症,他想在父亲生前娶媳妇,好让他父亲高兴,岂料还没等到冲喜那天,他父亲就去世了,他立刻就对这门婚事反悔了,我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反正他在全父老乡亲的面娶了我,我的名节算是被他玷污了,我已经是默许了他,你明白吗?名节对我们女孩子来说很重要,对吧。”
白千寻似懂非懂,傻笑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林敏柔道,“本来就是,你这“长生牌”哪里得到的?”
白千寻拿出长生牌放在桌子上,道,“你说这个?这是我在翡翠楼捡到的?”
林敏柔扯着嗓子叫道,“什么?翡翠楼?妓院?你和他在妓院?不要脸!伤风败俗!”稍稍情绪冷静下来后,她又道,“他已经有妻子了,以后你不能再找他了,他是不会娶你的。”
心里却想,天下男人果然都是风流成性。
白千寻反问她,道,“我怎么不要脸了?”
林敏柔道,“正经女孩子才不会去妓院,只有那些风月女子才会沦落到那种地方,所以你和他是不是在妓院做了那种事?”此话一出,林敏柔就后悔了,这去妓院还能干别的吗?多于一问。
白千寻不解道,“什么事?”
林敏柔恼羞成怒道,“我说不出口,这件事就算了,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找他,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千寻忽然明白她说话那种事是什么了,“你是说交,配吗?其实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林敏柔愣住了,头一次听到这么称呼那种事,她道,“你说话还真直白。”
白千寻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追着我?”
林敏柔答道,“因为你身上有“长生牌”,他们错把姑娘你当成了阮心竹,阮心竹这个名字太秀气了,只有我见过本人所以知道,不知道的人自然而然会弄错。”
白千寻惊讶道,“阮心竹原来这么受欢迎?”
林敏柔笑道,“不是受欢迎,是特殊,传闻阮心竹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使很多人都有求于他,在秦朝末,秦王派徐福遍访仙人欲求长生不老药,高誓,羡门,还有阮絮三位均过百岁,住在岛上,阮心竹告诉我,前面两位食岛上百草,不被疾病所困,所以活着比较久,不足以和他祖宗阮絮相比,阮絮发明秘法书长生卷,记载了起死回生之法,不过阮心竹说都是胡说八道,要是能起死回生,他早就复活他妹妹阮茗了,你说如果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是不是很多人会不惜千金来找你挽救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