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十五岁那年,家里穷,黄爷有几个兄弟姐妹,五六张嘴巴嗷嗷待哺着。黄爷的父母将身为众子女当中的老大黄爷送到了邻村的一家稍有田地的农户家中干活,因此黄爷也是告别了学校。
“老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的弟弟妹妹们也是需要吃饭。老大,你就到钱户家里打工吧,我和你爸也是没有办法。”黄母含泪说着,黄爷也特别地懂事,“妈,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黄母看着黄爷这瘦小的身躯,最终,她还是向眼前的现实妥协。
黄爷从早忙到晚帮着钱户人家锄地、播种、放牛以及各种农活。黄爷在做完活的第一天夜里,一个人躺在农田里面的稻草垛上面,夏日的夜,总免不了蝉的鸣叫以及漫天的星辰,黄爷似乎是看到了父母和弟弟妹妹们在吃饱喝足后的笑容,黄爷的肚子正不停地叫唤着。
“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挣够钱啊!”黄爷被饥饿冲昏了脑袋,随手扯了一根稻草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稻草没有味道,黄爷只是为了让自己感觉到自己在吃东西,蝉鸣依旧在继续,而黄爷则是在第二日清晨醒来后,又开始一天接着一天忙着农活。
直到黄爷二十五岁那年,黄爷的弟弟妹妹们都已离开了家。弟弟们出去打工,妹妹们嫁人持家,而黄爷则是一直没有想娶妻生子这个念头。
“老大啊!你看看你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在干嘛?而你又在干嘛?”黄母在黄爷十八岁那年就因病去世,而黄父则是以他那生硬的胸膛抵着整个家。现在的黄父早已是两鬓斑白,脸颊上的沟壑清晰可见,“老大啊!你也该为了自己着想了。”黄父叹了一口气。
黄爷在十五岁之后的十一年时间里,他学会了承担责任,他也学会了以多种方式挣钱养家糊口,但他还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爸,这么多年了,您也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按照弟弟妹妹们的生活轨迹去生活。我想,等到必要的时候,我会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的。您就好好地享福吧。”黄爷搀扶着黄父走到了天台上,黄父一个人看着不远处正在兴建的高楼,“老大啊,做房地产蹦跶不了几年,该收手的时候就该收手。”
黄爷在改革开放以后,立马就瞧见了发财的机会,黄爷靠着之前在各地累积下来的人脉,他开始慢慢地琢磨着上面对于城镇化建设的规定。黄爷不断地为建房子的事操心着,他无暇去打零工,黄父当初极力反对黄爷这个挣钱的法子,但黄爷最终还是将想法变成了行动。
“李局长,您看这事成吗?”黄爷也是知道官场上的一些潜规则,特意地请了一些市里面领导吃饭,“小黄啊!不是我不想帮你!这块香饽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上手的,上层可是很关注这件事啊!你这事啊!难办!难办!”坐在李局长旁边的小官员也是随身附和着,“这个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黄爷将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了李局长,李局长也是笑着朝着黄爷点头着。
过了几天,政府的审批文件也是发放了下来。
黄爷也开始大手大脚地操办着辰南市购物中心的建设,但黄爷每天都要面对以各种找他谈话的生意人,有不少的外国富翁打算将黄爷给包下的工程给买断,黄爷机智地带着李局长婉言拒绝了外国富翁们想要在辰南市捞金的想法。
“李局长,这事要是您不出面的话,那么我这活儿就干不成了,这是小意思,请您笑纳。”黄爷从外地特意买了一些不太值钱的古物送给了李局长,“辰南市的建设就需要你们这些为人民服务的公民!”
黄爷将那大块购物中心用地旁边的钉子户一一地遣散开来,而他自己在外面所欠下的债,越来越多,麻烦也是随之而来。
“黄爷,有十几个自称是黑社会的家伙来工地上打算收取保护费,大伙请您去看看。”黄爷的副手小八也是慌慌张张地进了办公室。
“走吧,让我也瞧瞧什么叫做黑社会!小八,你去把海哥他们几个叫来,你就只告诉他们,帮我干一次,一万块!”一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早已是尝尽了这个社会的世事。不谙世事,却处事极为圆滑。
黄爷看着那些手持着铁锹的建筑工人与十几个手臂上印有纹身的发型与服饰十分怪异的小伙子对峙着,黄爷叼着香烟朝着那些手持着铁锹的建筑工人挥手示意着,建筑工人们也是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手中的铁锹。
“你就是这里管事的吧?赶快交出保护费!不然的话,小心我们给你们这些人动刀子!”面容看起来十分嚣张的小伙子唬着黄爷。
“小伙子,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有些地方不是你们这些小混混们能够来的!”黄爷死盯着这个小伙子,黄爷一脸虎狼之色,“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干掉!”小伙子的脸上的肌肉正在发颤,有些心悸。
“你想干掉谁啊?!”小伙子感受到从脖子上传来的足以令人窒息的冰冷感,“海哥,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事后,你的钱我一定派人亲自送到府上。”黄爷将建筑工人们一一遣散开来后,一个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伴随着那些自称是黑社会的小伙子那痛苦的哀嚎声,黄爷也是仰天长舒了一口气。
现如今有些清冷街道,在不久后,便成为了辰南市晚上最为热闹的不夜城的地界。
“爸,现在您就别担心我的事,何况弟弟妹妹们早已经离开了家,而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黄爷靠在墙头吸着香烟,而这个十分破烂的屋子也是成了黄爷和他父亲的家,“老大啊,做事情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的话,到时候路走死了,也好重新开始。”
黄爷坐在墙头看着一旁的路灯光不断地闪烁着,路灯熄灭。
“不好了!不好了!黄爷!外面的那些人来工地惹事了!”小八摇醒了睡在墙头的黄爷,黄爷迷迷糊糊地挣开了眼,此时辰南市的清晨正迎来第一缕阳光,“小八!立马报警,随便和李局长说一下这事,让他注意点。”
日子就这么一天接着一天过去,整栋购物中心也是有了模样,“黄爷,看来,我们的苦日子快熬到头了。”小八仰头看着近乎不着顶的购物中心,他脸上满是喜悦之色。“是啊!这么多天,也该是熬到头了!”黄爷也是瘦了些许,头发和胡子也是长了一大截,“小八,剩下的事,李局长已经办我们办好了吧?”小八朝着黄爷点头着。
黄爷自从是挣着钱后,别墅和豪车也是出现在黄爷的生活当中,年近三十的年纪就有了如今这番成就。在别人看来,黄爷的生活是极其丰富的,但黄爷却只是继续拼搏着。
后来,随着黄爷的名气在辰南市越来越大,有不少人也是开始巴结着黄爷,权色利,纷至沓来,黄爷直接拒绝这些好事者的巴结。黄父曾经告诉他,一个人在得意的时候,千万要记住秉承原来的心。
小八去了国外,而黄爷则是在黄父去世后,将自己的所有财产捐给了本地的一家敬老院,身上只留下了一点点钱,他开始了一番新的生活。而他的弟弟妹妹们也是因此而远离了他,黄爷带着黄父的骨灰盒四处飘荡着。对于黄爷来说,父亲的离开,也就是预示着他自己没有了家,已然宣告着浪子人群当中新加入了一名新成员。
在后来的日子里,黄爷孑然一身独自一人带着黄父的骨灰盒四处飘荡着。
五十岁那年,黄爷回到了辰南市。他从国外回国探亲的小八口中得知李局长在不久后下了台,并锒铛入狱。黄爷也是为自己当初所做下的决定,感到无比的欣慰。
黄爷通过一些关系他来到了辰南市第十敬老院,这家敬老院有了如今的这般模样,全是因为黄爷那年捐助的关系才维持到了现在。
“一切都是先有因才有果啊!”黄爷悠然地吐着烟圈,而我则是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听完了黄爷近乎大半生的经历。
“黄爷,您当初为什么不去找老婆啊?您现在一个人生活难道不孤独吗?”我也是有些疑问,不过,这个问题我早已是寻问了黄爷N多遍。
“席伢子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我比较倒霉而已。”看着黄爷那僵硬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就联系到了这些住在敬老院里面的老人们的境遇。
“是啊!这个社会就需要每一个人好好活着!这才是生活嘛!”仰头看着蔚蓝的天,阳光也是温柔地到飘到了我和黄爷的脸颊上,稚嫩与成熟,一步之遥的距离,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生活的本义,也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黄爷做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境界,他是自由的,不孤独,不寂寞,本着初心活着,天大的幸福仅是如此。
跟着黄爷一同走进了敬老院的食堂,这面积不大的食堂里面到处都是正在吃午饭的老人。示意性地和几个曾经有过接触的老人微笑着,他们也是如此回应我。
同黄爷坐在食堂角落处,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桌面上没有任何被颜色渲染的痕迹,纯白而又略带斑黑。这张桌子其实是黄爷曾经在黑市上买来的古物,不知道黄爷为什么要将这张现如今价值可连城数百座的古桌放在这种只食人间烟火的地方,我没有问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