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正在看昨晚未看完的抗战剧重播,示意性地敲了敲门,黄阿姨也是扯着我往她身旁一坐,并说:“干儿子,你看这些小日本鬼子不照样被我们给打回了老家吗?”黄阿姨特别兴奋,电视屏幕左角位置显示着三个近乎透明的字体——“全剧终”。
喝着黄阿姨亲手泡的芝麻茶,一股股暖和的气流随着口腔直接滑入胃部,嘴巴也是不停地朝着茶杯吹着气,有点烫。
“好吧,你们寝室那几个人都已经是老油条了,校方也不会去管他们,我也懒得去碰一鼻子灰。”黄阿姨将电视机关掉后,便从我裤兜里面掏出手机,边按边说:“干儿子,你之前的事我不管,但这个你和方可的事必须得成。你这手机里面也有她的电话,你怎么不和她说说话?”
“噢,这个我也没太注意,干妈,以后的事就让以后去琢磨吧。”手中的芝麻茶也是喝完了一半,“对了,干妈,你知不知道学校有一个叫李玟的女学生?”黄阿姨也是将手机塞回了我的裤兜,仰头沉默了片刻,神色立马变得凝重起来,朝着我问:“干儿子,你和这个李玟有什么关系?”
“噢,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见着这个女孩有些奇怪。”黄阿姨眼神当中多了些许担忧之色,“没关系就好,听说这个李玟从上中学开始起就不受人待见,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对她嗤之以鼻,退避三舍。反正,这个李玟在别人口中都是人见人怕的怪物。”黄阿姨也是有点不相信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我觉得她和我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特别爱买一些地摊货。”黄阿姨拍着我的脑袋,笑呵呵地说:“你这个孩子,还真是节俭到家了,现在不早了,不去上课啊?”经过黄阿姨这番提醒,我差点就忘了正事。
“到!到!到!到!”老教授带着老花镜自顾自地拿着学生名单念叨着,他从未发觉陆杨帆他们几个人一旦翘课,我必将替他们几个人以“到”回应老教授点名。老教授可真是老教授,活像是一块化石,老教授在可以上下滑动的两张黑板上孜孜不倦地写着,他的嘴也是没有闲着,从隋朝的隋炀帝开始起,那些曾经当过皇帝的,那些曾经当过太监的,一一批判。当然,这只是老教授为我们这些学生准备的开胃菜,而正餐却是没几个学生敢吃。
“梁同学,你来说说隋炀帝是被谁给害死的?”老教授似乎带上了老花镜也看不清我究竟是长成啥样。或许,我就只是那花名册上的两字——“梁席”。
“妲己。”学没有到家,我不知道。看没看电视剧,我知道。
“梁同学请坐下,这个问题由班长来回答。”老教授已然是对于我这个学生绝望,但这个隋炀帝和妲己的勾当不是被后人加以诟病了N多次吗?也不差我这一次。何况,隋炀帝和妲己早就不在人世,世上没鬼,只要不做亏心事儿就行了,而且我也没打算将这事纳入亏心事的范畴。
这天有些阴沉,深秋之际即将结束,按照古人所制的日历来看,还过上几天日子就得入冬了。
想着那些在大冬天还穿着丝袜的姑娘,一种几乎病态的爱美之心充斥着繁华之地,赤裸裸的东西,往往最能体现出皮囊所包裹着的灵魂是否空荡,是否荒凉,绵延数里,一如常态。
男生就不必为了那些所谓的漂亮而往自己身上浓妆艳抹,邋里邋遢的,日子照样过,靠脸皮捧着手中的饭碗,这也只是一种权宜之计。没有人能够时时刻刻的捧着自己的饭碗,而不会担心自己的饭碗会不会被自己摔坏。
刘洁自从是将兼职工作干得风生水起,我也是受到了他的照顾,但我丝毫没有想要在外做兼职的念头。
趁着夜色,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从寝室溜出,大胖子保安和瘦子保安也是嘱咐我们俩晚点回来,这嘱咐正中我们俩的下怀。
“梁哥,今天发工资了,五千多块,我今天请你吃顿好的。”刘洁肆意地笑着,我从未见着过这种猖狂地不加以节制的笑容,不夸张,不做作。何况,我眼前的刘洁都快成国宝了,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马马虎虎吃一点就行了,何况这学校周围的食物也不太怎么好吃。”
夜宵街一如既往地火爆,夏季为了寻求刺激,吃!冬季为了寻求温暖,吃!
“梁哥,今天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刘洁也是垂涎于夜宵摊师傅那番手艺,毕竟之前我也曾破天荒地请刘洁在这儿吃过烤肉串。“刘洁,大学生活怎样?”瓶装啤酒的铁盖有些难弄开,狠狠地拿着啤酒瓶在椅子上磕着,当瓶盖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飞出时,我才看到那些白色的泡沫溢出瓶嘴。
“还不错吧,总感觉身边的人有些不太正经。”刘洁不抽烟,但好酒。
“怎么个不正经法?”
“没见着有人正经过。”说这废话的刘洁依旧是笑呵呵地。
“来咯!十八串!”夜宵摊老板叫唤的声音有着异乡的味道,浓重的口音却听起来十分地道,“老板,再来几瓶啤酒。”
“好叻。”看着夜宵摊老板忙碌的模样,今晚的生意一定很不错。
“梁哥,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喝这么多?平常你可是喝酒不过三的。”秋日的夜,有些平静终归于死寂。那些表面上繁华热闹的背后,俗世的落寞淡然地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着,让人落泪,让人无可奈何,而更多则是掏心窝子地感到心酸,“没什么,只是今天有些冷而已,升升体温,壮壮胆。”
夜宵摊如同一个城市夜生活当中的缩影,它集聚着黑夜降临时的人气,它也挫败了那些不甘于坠落世俗的人的心,不外乎在它的怀抱下,每一个曾在深夜痛哭的孩子都会找到另外一种情感的宣泄口。引导着我们走向那不堪入目的黑,难以承受的伤,以醉之名,吐生之槽。
“你知道吗?梁哥,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别人都不喜欢她,而我喜欢她。梁哥,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狗血的剧情叫做你在那头,而她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画面。”刘洁刚刚喝完几瓶啤酒,就已经进入了无所不吐槽的状态,“梁哥,我中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一个女孩,但我却总是暗恋着她,连TMD狗屁告白的事儿都没干过!我真是窝囊!窝囊!窝囊!”看着刘洁渐渐地成了醉猫的模样,我也开始收敛起喝酒的速度,“刘同学少喝点,常常喝成醉醺醺的模样,你以为你自己是酒仙啊!”
“老板,结账!”刘洁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呵斥而打消自己宣泄情绪的念头,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指不定会出些幺蛾子。“三百八十五。”夜宵摊老板热情地拿着手中的账单清算着,“老板,三百八,行不行?”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刚好这个数,“行,你们俩是这儿的常客,两位路上慢走。”
搀扶刘洁踉踉跄跄地朝着学校校门所处的方向走着,刘洁死死地拽着手中的酒瓶不肯放手,尽管酒瓶已空,但刘洁似乎将这酒瓶当成自己的命根子,护犊子一样,生怕被我给撞着了。
对于感情的事,我比刘洁更为窝囊,窝囊到一种谈情色变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