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桥段有些老套,黄阿姨年轻的时候全国正疯行于“重男轻女”的思想。那些刚刚从娘肚子里蹦跶出来的女娃娃,有不少都被那些迫于长辈压力的年轻父母给抛弃,而那时的黄阿姨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厂女员工。
一天早上,黄阿姨早早地提前去工厂上班,风夹杂雪,肆意地飘舞着。被积雪所覆盖的小道上泥土都被冻成了硬邦邦的模样,走在小道上的时候,路冰因重物突然出现而导致崩塌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明明这条通往工厂的小道只有黄阿姨一个人正走着,但这声音的不对劲也是引起黄阿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黄阿姨环顾着四周,周围一片漆黑。黄阿姨站在原地确定脚步声渐渐地消失后,便继续朝前行走着。
当黄阿姨见着一个安睡在长条菜篮当中的婴儿时,她也是慌张了起来,四处张望着,迫切地想要找到这婴儿的父母,但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当黄阿姨将婴儿从长条菜篮子里面抱出来的时候,一张略显发黄的纸片儿也是飘落于雪地,黄阿姨小心地将刚刚抱在怀中的婴儿重新放回了长条菜篮当中,黄阿姨拾起纸片儿一看。
上面的字迹有些难以辨识,但左右颠倒着的字也是让干妈明白了这是一个弃婴。借着工厂大门旁边的路灯光,黄阿姨还是看清楚了这纸片儿上的字迹。
纸片儿上写着:希望好心人能够收养她,她叫方可。
这种事发生在一个未婚的女子身上,无异于给自己带上了一个绿帽子,而且当时的社会风气还未摆脱守旧的思想。
黄阿姨几次弃婴而打道回家,但善良的黄阿姨,还是压制不住母性的冲动。
黄阿姨的父母在看到干妈一个人抱着一个女娃娃回到家,他们两口子也是大惊失色,不过,当他们两口子在见着黄阿姨手中的小纸片儿的时候,他们也是理解了黄阿姨所做的。
“爸妈,我想把她给抚养长大,你们觉得怎样?”黄阿姨轻轻地摇晃手中的正在哇哇大哭着的女娃娃。
黄阿姨的父母也是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最终,黄阿姨还是向自己的父母做出妥协了。世俗的压力难免会让现实显露出极为真实的面目,黄阿姨将这个女娃娃送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孤儿院,那里有着国家公职人员对于孤儿的照料,但黄阿姨也是有些不放心。每隔一段时间,黄阿姨一定会带着一些自己亲手缝制的毛线衣往孤儿院里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黄阿姨也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黄阿姨的父母也是替黄阿姨找了一户好人家,黄阿姨在第二年的时候就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
第三年,这个大胖小子死于自家的水井,黄阿姨和她的丈夫也是整天沉浸在悲伤自责的氛围当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四年,黄阿姨的丈夫也是因为过劳而死。
那个曾经被黄阿姨所救下的女娃娃也是知道感恩,有空闲的时候,就独自一人乐呵呵地来黄阿姨家找干妈聊天。黄阿姨也是因为方可的关系,神志也是慢慢地正常起来,黄阿姨的娘家人也是花了一笔钱,找关系找了当地的镇长,当时的镇长在小镇上的人口中几乎是能够只手遮天的地主。
镇长从黄阿姨那获得了一些想要的东西,最终,他还是履行了他的承诺。
黄阿姨来到了辰南大学成了一个男生寝室楼的管理者,干妈干这事一干就是十几年,黄阿姨年轻时的面容早就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得苍老起来。
某天,黄阿姨从家乡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据称当地的镇长被以前的土匪后裔给除掉了。黄阿姨原本以为这事就只是谣言,而令黄阿姨没想到的事还是发生了。镇长果真被人给除掉了,此事据说还惊动了党中央对于土匪打击的力度。生活在小镇上的居民也是将这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在黄阿姨心中的那道疤痕也是自然而然地脱落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曾经的伤口还会隐隐作痛,让人难以入眠。
黄阿姨身为辰大的男生寝室楼的管理者,难免会时不时地接触那些与学校有关系的管理者,黄阿姨将年轻时所要犯的错都犯了,到了中年的时候,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游刃有余,丝毫没有拖拉累赘感。
到了我来到这所大学的时候,黄阿姨一眼就觉得我十分眼熟,冥冥中,有些事儿没法说得清,就像黄阿姨的儿子在那么小的年纪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则是成为黄阿姨眼中第三年那个死于自家水井当中的大胖小子的代替品。
“她啊!我就想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婆家,她也年纪不小了。干儿子,我觉得你和方可挺搭配的,女大三抱金砖,对不对?”看着黄阿姨这郑重其事的模样,我哭笑不得,“干妈,好好,就照你说的办,反正这事儿到时候成不了的话,您可别怪我。吃饭吧,吃饭吧,干妈,你要是再不吃饭的话,那我就把这话给收回。”忙活了一上午,黄阿姨早就如同我一样,饥肠辘辘的模样,只不过,黄阿姨被心事儿弄得没了进食的欲望。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干儿子。”看着黄阿姨的笑容,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至于我为什么要说出这话,也是因为我儿时的一个玩伴有关。
童真的年代似乎离每一个步入社会的人愈发地遥远,童年只是成了记忆。
小光,一个曾经和我相互交换过内裤穿的小伙伴,他的笑容定格在那年夏季的下午。
那天下午,原本打算和小光一同去看看沟外的世界。结果,走到小道上,一辆失控的摩托车朝着我和小光袭来,来不及多想,早就被吓住的我和小光,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正驾驶着摩托车的男子强行将摩托车的方向扭到向左的山沟。
我和小光吓得蹲坐在原地哇哇大哭,而那台摩托车以及男子一同栽进了山沟当中。
或许是老天多长了几颗眼珠,上沟里捡拾柴火的老人也是见着了我和小光。
事后,我才从我父母口中得知那个驾驶着摩托车的男子正是小光的父亲,而小光的母亲在得知小光父亲因抢救不及时离开人世的消息后,小光母亲也是疯了似的,整天趴在那条葬送了小光父亲性命的山沟呆呆地傻望着。
小光也是突然因为这件事而永远地退出了我的生活。
小孩子最容易忘掉那些不美好又不太刻骨的事儿,但那时的我却是与此相驳。
父亲说,小光的母亲因为精神失常而跳入那条葬送了小光父亲性命的山沟,便死于山沟,小光也是被他的爷爷奶奶送到了镇上的孤儿院,年迈的老人做出这种选择也是得到了生活在梁家沟里面的老人的理解,小光成了孤儿。
回想着关于小光的事,双眸中的泪水也是止不住地哗啦啦地流淌了下来,我像小孩子一样趴在黄阿姨的腿上不停地抽泣着,黄阿姨完全没有料到我会成为这番模样。
“好孩子,不开心的事情哭出来就没事了,没事了。”和黄阿姨说了小光的事对于我的影响,黄阿姨也是默默地听着不说话。有时候,找到了一个能够耐心地倾听自己心声的人,这便是人这一辈子莫大的幸运。
黄阿姨,于我而言,像母亲,像朋友,像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