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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排调第二十五(3)

①范荣期:范启,字荣期。②称:荐举。③氃氋:羽毛松散的样子。④经:擅长。⑤文笔:韵文称文,散文称笔,文笔泛指文章。⑥谢居士:谢敷,字庆绪。⑦恒:持久,长期。任:负责任。⑧弘:扩大,光大。⑨举体:全身。饶纵:指肌肤丰满。掇皮:剥皮,去了皮。余润:膏腴,指皮下脂肪多。矜假:矜持造作。财贿:财物。西州:扬州的州府。触地:处处;到处。挂阂:钩挂。支策据梧:说明技艺、学识几乎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晚年仍旧孜孜不倦。游刃皆虚:指刀刃在骨节的间隙切割,以喻顺应环境,保全自己。啖名客:指好名之士。王光禄:王蕴,字叔仁。曲阿:城名,在今江苏丹阳县。王丞齿似不钝:此戏言,盖指王恭善啖名利。

[译文]

王文度、范荣期一起受到简文帝司马昱的邀请。范荣期年岁大而官位低,王文度年岁小而官位高。正要向前走时,两人相互推让很久之后,王文度走在了范荣期的后面。王文度便说道:“簸呀扬呀,谷糠秕粒在前面。”范荣期就说:“淘呀洗呀,沙石碜砾在后面。”

刘爰之年轻时得到殷浩的赏识,殷浩在庾亮面前荐举他。庾亮很高兴,就用他为僚属。见面后,庾亮让他坐在独榻上与他谈话。刘爰之这天的言谈与他的名声很不相符,庾亮感觉有点失望,便把他称作“羊公鹤”。从前羊祜有鹤善于跳舞,他曾向来客称赞它,来客试着让人把它赶过来,这只鹤蓬松着羽毛却不肯跳舞,所以庾亮用“羊公鹤”来比喻刘爰之。

魏长齐很有气度,不过才学非其所擅长。初次做官时,虞存嘲笑他说:“和你约法三章:高谈阔论的人处死,舞文弄墨的人判刑,品评人物的就治罪。”魏长齐听完不禁笑了,没有一点怪罪的意味。

郗嘉宾写信给袁虎,评价戴安道、谢居士二人道:“有恒心和负责这种作风,应该有所发扬啊。”由于袁虎没有恒心,所以用这样的话来激励他。

范启给郗嘉宾(郗超)的信写道:“子敬(王献之)全身不丰满,就算搓去表皮也没有多余的光彩。”郗嘉宾答复说:“全身没有肌肉和全身都是假的比较,哪一样更好呢?”范启本性矜持做作太多,故而嘲笑他。

郗愔和郗昙兄弟两人都信奉道教,何充和何准兄弟两人都信奉佛教。他们因此都用了很多财物。谢中郎评论:“二郗谄媚道教,二何巴结佛教。”

王文度在西州,和支道林法师一块讲论,韩康伯和孙兴公等人都在场。支道林每次要讲不过对方时,孙兴公就说:“法师今日像穿着破衣走入荆棘丛中,处处都被牵扯着。”

范荣期(范启)看见郗超的世俗情调不浅,讥笑他说:“伯夷、叔齐、巢父、许由一举成名,为什么必定要使得精神疲倦身体受苦还得拄着打鼓槌、对着梧桐琴(竞争不休)呢?”郗超还没有答复,韩康伯说:“为什么不使运动的刀刃都劈向缝隙处呢?”

简文帝在大殿上行走,右军将军王羲之和孙兴公跟在后头。王羲之指着简文帝对孙兴公说道:“这是啖石客。”简文帝转头说:“天下本来就有利齿儿。”后来光禄大夫王蕴担任会稽内史,车骑将军谢玄到曲阿为他送别。那时免去秘书丞职务的王孝伯也在场,谢玄谈起这件事,又看着王孝伯说:“王丞的牙齿似乎不钝。”王羲之说道:“不钝,也很有效。”

谢遏①夏月尝仰卧,谢公清晨卒②来,不暇著衣,跣③出屋外,方蹑履④问讯。公曰:“汝可谓前倨⑤而后恭。”

顾长康作殷荆州佐,请假还东⑥。尔时例不给布帆⑦,顾苦求之,乃得。发至破冢⑧,遭风大败。作笺与殷云:“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⑨。行人安稳,布帆无恙。”

苻朗初过江,王咨议大好事,问中国人物及风土所生,终无极已,朗大患之。次复问奴婢贵贱,朗云:“谨厚有识中者,乃至十万;无意为奴婢问者,止数千耳。”

东府客馆是版屋。谢景重诣太傅,时宾客满中,初不交言,直仰视云:“王乃复西戎其屋。”

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人问所以,云:“渐至佳境。”

[注释]

①谢遏:即谢玄。②卒(cù):同“猝”,突然。③跣(xiǎn):光着脚。④蹑履:穿鞋。⑤倨(jù):傲慢无礼。⑥还东:这里指回家。⑦布帆:即帆船。⑧破冢:地名,在今湖北江陵县。⑨破冢而出:比喻死里逃生。冢:坟墓。苻朗:字元达,苻坚的侄儿。王咨议:王肃之,字幼恭。王羲之的第四子。识中:见识。直:通“只”,只是,不过。王:会稽王,指司马道子。乃复:竟然。复为词缀,没有实义。西戎其屋:名词用作动词,使他的屋子西戎化。

[译文]

谢遏夏天时有一回仰卧在床上,谢安清晨忽然来到,谢遏来不及穿好衣服,赤着脚跑出屋外,正要穿鞋拜候谢安。谢安说:“你可以说是前倨而后恭。”

顾长康(顾恺之)担任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参军,请求休假回去东边。那时按规定不提供帆船。顾长康极力请求才得到。行至破冢洲时,遇到大风,帆船完全坏了。顾长康写信对殷仲堪说:“地点叫破冢,大风真的破家而出。出行的人安全,帆船没有事故。”

苻朗刚渡江南下,骠骑咨议王肃之十分喜爱打听闲事,询问中原地区的人物还有风土人情和物产,始终不停,苻朗对此十分厌烦。接着又问奴仆婢女的价钱高低,苻朗就说:“恭谨忠厚心中有才识的人买奴婢,可能要十万钱;没心买奴婢而只问价钱的人,只需几千钱而已。”

东府的客馆全都是木板房。谢景重去那里拜访太傅司马道子,那时客馆里坐满了客人,他不和别人说话,只是仰视说道:“会稽王竟然让客馆成了西戎人的房子。”

顾长康吃甘蔗,先吃甘蔗尾。有人询问他什么缘故,他说:“逐渐地进入美好的境界。”

孝武属王珣求女婿,曰:“王敦、桓温,磊砢①之流,既不可复得,且小如意,亦好豫人家事,酷非所须。正如真长、子敬比。最佳。”珣举谢混。后袁山松欲拟谢婚,王曰:“卿莫近禁脔②。”

桓南郡与殷荆州语次③,因共作了语④。顾恺之曰:“火烧平原无遗燎⑤。”桓曰:“白布缠棺竖旒旐⑥。”殷曰:“投鱼深渊放飞鸟。”次复作危语⑦。桓曰:“矛头淅米剑头炊⑧。”殷曰:“百岁老翁攀枯枝。”顾曰:“井上辘轳卧婴儿。”殷有一参军在坐,云:“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殷曰:“咄咄逼人!”仲堪眇目⑨故也。

桓玄出射,有一刘参军与周参军朋赌,垂成,唯少一破。刘谓周曰:“卿此起不破,我当挞卿。”周曰:“何至受卿挞?”刘曰:“伯禽之贵,尚不免挞,而况于卿!”周殊无忤色。桓语廋伯鸾曰:“刘参军宜停读书,周参军且勤学问。”

桓南郡与道曜讲《老子》,王侍中为主簿,在坐。桓曰:“王主簿可顾名思义。”王未答,且大笑。桓曰:“王思道能作大家儿笑。”

[注释]

①磊砢:树大多节,比喻人有奇才异能。②禁脔:指珍贵美好他人不可染指之物。③语次:谈话之间。④了语:一种语言游戏。⑤遗燎,余烬,剩下的火种。⑥旒旐,招魂幡。⑦危语:叙述危险之事的话。⑧“矛头”句:意指在矛尖上淘米,在剑尖上煮饭,自然危险。淅米,淘米。⑨眇目:瞎了一只眼睛。出射:谓往射堂观习射。朋赌:谓桓玄僚属分组赌赛射箭,刘参军与周参军为一组。朋,组成队。垂成:谓刘、周一组即将获胜。一破:一次射中靶子。挞:鞭打。伯禽:周公之子。庾伯鸾:庾鸿,字伯鸾。大家儿:士族豪门的子弟。

[译文]

晋孝武帝叮嘱王珣为女儿物色女婿,说道:“王敦、桓温有奇才异能之辈,已不可能再寻到,而且这种人稍为得意,也欢喜干预别人家的事,绝不是我想要的人。只有像真长、子敬一样的人最理想。”王珣举荐了谢混。后来袁山松想要把女儿嫁给谢混,王珣就对袁山松说道:“你不要靠近禁脔。”

桓玄与殷仲堪讲话时,一块做起了以“了”字为韵表示终了之意的联句游戏。顾恺之说道:“火烧平原无遗燎。”桓玄就说:“白布缠棺竖旒旐。”殷仲堪再说:“投鱼深渊放飞鸟。”跟着大家又来做以“危”字为韵描写危险情景的联句。桓玄说道:“矛头淅米剑头炊。”殷仲堪就说:“百岁老翁攀枯枝。”顾恺之再说:“井上辘轳卧婴儿。”殷仲堪属下一位参军在场,说:“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殷仲堪就说:“真是咄咄逼人!”由于殷仲堪瞎了一只眼的缘故。

桓玄到射堂去观看僚属分组比赛射箭,有个刘参军与周参军分在一起,与人赌胜负,快要得胜,只差再次一箭中靶。刘参军对周参军说道:“你这一下子射不中的,我要打你。”周参军就说:“哪里至于挨你的打呢?”刘参军说:“周公的儿子伯禽,算得尊贵了吧,况且免不了挨打,勿论是你呢!”周参军听了,仍然脸色如常,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桓玄对廋鸿说:“刘参军应该停止读书,周参军应该勤求学问。”

南郡公桓玄对道曜讲论《老子》,侍中王祯之那时做主簿,也在座。桓玄说:“王主簿能够顾名思义。”王祯之没有答复而且大笑。桓说:“王思道能像世家子弟那般笑。”

祖广①行恒缩头。诣桓南郡②,始下车,桓曰:“天甚晴朗,祖参军如从屋漏③中来。”

桓玄素轻桓崖④。崖在京下有好桃,玄连就求之,遂不得佳者。玄与殷仲文书,以为嗤笑曰:“德之休明⑤,肃慎贡其楛矢⑥;如其不尔,篱壁间物⑦亦不可得也。”

[注释]

①祖广:字渊度。②桓南郡:桓玄。③屋漏:漏雨的屋子。④桓崖:桓惰,字承祖,小字崖。⑤休明:美好清明。⑥肃慎:商周时东北北部的一个以狩猎为生的少数民族。楛(hù 户)矢:用楛木作箭杆的箭。⑦篱壁间物:家园中生产的东西,这里泛指平常的物品。

[译文]

祖广走路经常缩起脑袋。他去访问南郡公桓玄,才下车,桓玄就说:“天气十分晴朗,祖参军为何像从漏雨的屋子中走出来似的。”

桓玄一向看不起桓崖。桓崖在京城有良种桃树,桓玄连续去索取桃子,最终没得到。桓玄给殷仲文写信,嘲笑自己说:“如果德行美好清明,连肃慎这般的边远民族都来进贡弓箭;要是不是这样,就连家园里自己出产的东西也是不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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