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暖阳下的风信子晶莹剔透,簇拥着煌煌灼眼的鸢尾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留兰香,灰衣小厮一路小跑上前,弯腰抱拳道:“侯爷万安。行李都已整理停当。”
风净烟半倚在描金蝶纹靠背上,一派悠然:“很好,辛苦你们了。”
“侯爷哪里的话,只是……”小厮埋下头,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风净烟眨眼。
“那暮仁公主仗着皇帝的宠爱骄纵蛮横,侯爷进宫后恐怕要吃不少亏了。”
“宠爱?”他摩挲着座椅扶手,轻笑,“你见过连识不识字都不清楚的宠爱么?”
小厮一愣,却没弄懂他话里的意思,。
风净烟很自然的略过了面前这位呆头呆脑的仁兄,望向了天边的浮云。
层层叠叠。
……
怀宁宫。
“妹妹真是好福气。”
“托各位姐姐的福,我这龙胎怀得甚是稳妥,身子也没有半分不适。”云充仪一板一眼的抚摸着并不滚圆的肚子,连声娇笑。
“云妹妹当真是笑话本宫了,本宫及诸位姐妹都不曾有喜,怎会知道这十月怀胎之苦。”贞妃放下茶盏,温和的望着云充仪的小腹。
“还不知道能不能怀到十月呢……”陈修媛轻飘飘的抽出帕子,唇角微勾。
贞妃默不作声。
云充仪冷笑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只见贞妃的宫女佩兰匆匆走来,福了福身。
“娘娘,末漓姑姑来了。”
“快让她进来吧。”贞妃欣然,随即喃喃道,“怕是暮仁这小丫头又不消停了。”
荣妃莞尔:“妹妹和公主真是亲。”
贞妃的脸上笑意难掩,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袖。
“奴婢给各位娘娘请安。”
末漓端着一只锦盒步入房间,给五位贵人行礼道。
贞妃满心关切:“可是暮仁有什么事?”
“谢娘娘关怀。”末漓又行一礼,“公主无碍,只是昨日回宫后总是睡不着,非要到宫殿库房玩。结果一进库房,就看到了这两只赤水红玉镯。公主想着这玉镯最衬娘娘的肤色,当时就吵着要带来孝敬娘娘。奴婢拦的好生辛苦,这才让公主安下心来就寝。只是这一来二去难免着了凉,公主今早醒来便有些不适,躺在床上就催着奴婢快些过来了。”
贞妃听完则十分挂心,“这丫头也真是,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这般任性了。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要对公主多上点儿心。”
“娘娘教训的是。”末漓俯首。
佩兰待末漓说完,便上前接过锦盒,拿去给贞妃过目。
素色玉帛之上,两只细腻水润的赤红玉镯光彩夺目,其脱胎玉质实为罕见。
“当真是好玉!”众人无一不心生羡慕,赞不绝口。
贞妃笑而不语。
“贞妃娘娘,”云充仪装模作样的扶着腰,身子一低,“臣妾该回宫服用安胎药了,先行告退。”
贞妃点点头,笑道,“回去定要安心养胎,早日诞下皇子才好。”
荣妃也站起身来,笑容牵强,“时候不早了,本宫改日再来与妹妹一叙。”
二人一走,陈修媛和刘昭仪也不好在此逗留,先后告退离开了。
待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守在门口的佩兰赶紧将门关好,轻舒了一口气。
贞妃轻轻走到窗前,举起一只红玉镯,对着光细细端详起来。
只见血色的纹理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云”字!
贞妃素手一抖,玉镯径直摔在了地上,碎的清脆。
佩兰闻声回头,脸色一变,疾身上前抱稳她冰凉的身子:“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她一瞥地上的碎玉,当下便料到些什么:“是不是公主……是不是公主又要娘娘去害人了……”
贞妃的声音抖的可怕:“云充仪的孩子。”
“奴婢去求公主,”佩兰已经慌得语无伦次,“奴婢求她放过娘娘……”
“放过么?”贞妃笑的凄美,“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她手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