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采购来的大包小包,我志得意满地哼着小曲进入自个儿的院子,吩咐虎言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虎言放好东西,盯着我看了半晌。
“看什么?”
他挠挠头,郁闷地说:“我只是在想你这女人好奇怪啊。”
“何来此说?”
“我吃过海鲜,难吃,只有加上很多菜一起烧才能勉强入口,可是你就买了这么一个大的螃蟹,另外就买调料……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有说过一定要赢吗?记住!我、不、是、延国人!”老天,允许我任性一次,我不想再被人这么一副不注重国家名誉形象的眼神看着了。
“难道你是兰国……”虎言还没讲完话就被我推出门外。
什么兰国金国,我是中国人!
两天后,我穿上自己穿越来时的休闲装,站在律城行宫正殿外的广场上。这里早就用砖头垒了两个炉灶,殿上坐了许多人。
太子满脸不屑,云启殿眼神复杂,虎言一脸担忧,意外到来的左则是……那个眼神叫什么?温柔吗?我寒……
一边的刀伯招呼也不打已经开始做菜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做佛跳墙?
我要做的菜其实以前也没成功过,因为要求太苛刻,需要巨大的螃蟹肉,不过这次……
看着砧板上巨大的螃蟹,我得意地笑。
菜名:香辣阿拉斯加王蟹,那是本名,现在的名字还没想好。
用料:阿拉斯加王蟹蟹腿、香辣酱、香辣油、大葱、蒜粒、笋丁、熟花生仁、香菜。
香辣酱、香辣油我已经在昨天用奶奶的自创秘方配好,今天也不怕泄露用料。
做法:1.将蟹腿解冻后,切成小块状。香菜洗净切段。2.炒锅烧热,倒入油至七成熟,投入蟹腿略炸,取出待用。3.锅中加入香辣油、香辣酱、大葱、蒜粒、笋丁、花生仁煸炒出香味,再把蟹腿放入,加少许汤后烧至入味,装盘后撒上香菜即可。
OK,完成。
就看那帮人给不给面子了。
谁相信这个海洋业都不发达的时代会连海参鲍鱼都有?我没研究过美食业发展史,所以不知道,但是今天刀伯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他居然复制粘贴出了跟食神一模一样的佛跳墙!
我还能说什么?人家满满一罐头的海参、燕窝、鲍翅……极品海鲜。
我就一过期N天的大螃蟹!
化腐朽为神奇不是我擅长的啊……
以上不仅是我对输了比赛的辩解,更是比铁还铁的铁证!被那个太子嘲笑一番后,我若无其事地走在通向自己房间的小路上,说不失落是假的。
输给佛跳墙,真是不甘心啊……
我抬起头,看看左右没人,就在艳阳高照的院子里哼起了歌……
“明姐?”小楼犹豫的声音突然出现,我转身,看他纤瘦的身影在一株老槐树旁显得格外落寞。
没来由地心就软了起来,本来还打算和他保持距离好以后逃跑的说,心里轻轻鄙视了下自己的心软,我柔声道:“有事吗?你们云将军呢?”
小楼有点儿忧伤地看着我,又很吃力似的低头道:“云将军让我来叫你过去。”
“叫我过去?那个太子还没嘲笑够啊!”
我惨败的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明小姐果然是浪得虚名啊。”
这我可以忍,本来我就不是职业厨师。
他还说:“明小姐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在这个律城行宫住得如鱼得水,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能屈能伸!”
说我脸皮厚?多谢夸奖,我自豪!
他又说:“身为延国人就应该知道骨子里流的是什么,整天只知道胭脂红粉软玉温香,跟臭虫一样生活在纸醉金迷之中,再加上有小姐这样的商人不断提供享受场所,才造成了延国现在的萎靡不振!”
这话就怪了,如果我有让一个国家萎靡不振的本事,我早当西施娘娘去了,还留着给你烧菜不成?
他继续说:“明小姐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该成天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那是不可能的,我的云弟可是人中之龙,只有我的妹妹配得上,所以,你滚吧。”
我倒是想滚啊,给我机会滚啊!愤愤不平后,镜头转回小楼来叫我的时候,他声音很轻地说:“太子已经走了,云将军让我叫你过去有事情商量。”
“不去行不?我心情不好。”说白了,我再也受不住打击了。
“明姐。”小楼哀求地看我,“云大哥说要你带我回去,我们不回去好不好?”
回去?耍我吗?不过有机会不抓不是我的风格,不理会也不想理会小楼的哀求,我直接掠过他向正殿走去。
正殿上,云启殿等人坐在大堂上一言不发,看见我来,气氛似乎有了点儿变化。
“明绮,来,这边坐!”虎言最没规矩,招手让我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见云启殿和左都没意见,我老实不客气地坐了,跷起二郎腿问:“各位大少爷又有何贵干啊?”
云启殿淡淡地看我,又露出了那狐狸般的微笑:“送你回家。”
心里一怔,我表面上却依然做不相信的样子:“拿什么让我相信?”
虎言哈哈一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军人的作风!因为我们是金国最好的军人!”
“那什么时候走?”我已经有点儿相信了,对虎言我还是很信任的。
“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想走时跟左说一声,他护送你。”云启殿看着殿外神情疲惫。
“为什么要护送?我一个人走,不麻烦你们!”我的心仿佛已经飞出律城行宫。
“你一个女孩子想在半路被人抓去做军妓?延国人很好这口。”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
我站起,义正词严地瞪视云启殿,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护送就护送,但是云启殿你,还有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不是延国人,更不是兰国人,我是中国人!”
然后我就奔回了小院整理东西,今天艳阳高照,适合出行。
等等,小楼呢?
我收拾好行李,跑进小楼的房间,一边叫一边骂自己贱,答案不是明摆着嘛,还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可是看到小楼的脸我愣了,那是怎样冰冷的眼神啊。
“明绮,你没有心!”
我胸口怦怦跳的是什么?
“你就这么想走吗?你不知道云大哥会有多难过吗?”
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知道云大哥……”
“我不喜欢他……”我嗫嚅着,不大敢看小楼刺人的目光。
一瞬间,我忽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观念不同啊。在小楼看来,其实我早就过上了这个时代标准的将军夫人的生活,而在我看来,我是在被囚禁,没钱没权,还总被监视,到哪儿都被异样的眼神看着,怎么都不自由。
确认了这一点,我低声说了句再见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找到正站在大殿门口发呆的左,我潇洒地跑上去冲他一笑,叫道:“出发喽!”
呵呵,回知味观了!
我神清气爽地在乡间小路上昂首阔步,左在后面跟着,像往常一样脸色凝重地环视周围。我已经不期望能让他的眼睛休息一下了,他总是时刻准备着杀人的模样。
“嘿!左!我们什么时候出金国国境啊?”
已经过了黄河了,可是由于金国赢得战争,黄河对岸本属延国的边境小城泉城也成了金国的土地,即这一片流域都归金国管辖。
因此,许多本就住在泉城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想到延国国内去,本来他们就是延国人,当然不愿做亡国奴了。
这也给我的回家之路带来了麻烦。
延国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多流民,只好进行限制,这就造成了在新的延国和金国的边境线上盘查十分严格。
我身边有这么活生生的一个金国人存在,谁愿意让我过境啊。
我郁闷地看了一眼左。
他感觉到我的注视,只好回答道:“过这片树林下午就到了,你放心,不会让你回不了国的。”
“你不会一直送我过境的吧。”我肯定地说。
“嗯。”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个人走到杭州去?”
左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的,是我的好兄弟,延国人,叫齐楚,他会送你到南京。”
“南京?”
“嗯。”
“我到南京干吗,没钱没熟人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心下戚戚然……
不出左所料,下午我们路过一个几乎空荡荡的小城,就在一个关口看到了满山满坡的流民,众延国士兵列成几排阻挡着流民大军,场面……我有点儿近视看不清,不过听声音很不舒服就是了。
“嘁,那帮猪头三,打金国人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英勇。”我嘀咕,跟着左往关口挤去。
走近一看,那真是吓了一跳。常年纷争让边境的老百姓早已食不果腹面黄肌瘦了,他们穿着脏兮兮臭不可闻的破衣裳,挤成一堆活像是丐帮起义。
成千上万的流民在关口前扎成一堆,密密麻麻的,到处是哭喊和惊叫,怎一个惨字了得?
亡国奴真不是好当的,麻木的人在这儿看着都会心酸。
我闭着眼抓着左的大手跟着他在那儿挤,鼻子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味,空气不流通的窒闷感让我的脑袋也昏昏沉沉了。
“忍一下,齐楚在关口等着。”左轻声安慰。
我一怔,心里忽然复杂起来,看着左高大的背影出神。这一路上,左和我几乎没有交流,要不是我一个人在那儿偶尔叽叽歪歪发下疯,恐怕我们一路上会无声下去。
我们闭口不谈云启殿等敏感话题,我也没兴趣谈,于是共同话题没有,能聊的更少,但我能感觉到他冰凉的面目下鸡婆的个性。
他真的很能操心,比那个云启殿带我来时的服务态度好多了,烧烤又好吃,野外露营准备也充分,时常还能提供恒温抱枕……
“到了。”左低沉的声音将我的神志拉了回来。
我抬头,看到这个很像嘉峪关的关口,许多士兵正忙着抵挡流民,而关口的另一边,竟然也有不少人探头探脑。
都是来接亲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