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外科综合办公区,一伙人年轻人还在窃窃私语八卦昨天的号贩子打人,李睿进来,大家赶紧停了。
李睿道:“讨论病例。”
大家赶紧拿病例端坐好。
40分钟过去,几个重点病历都过了一遍之后,李睿抬头:“还有其他病例需要讨论么?”
下面几个头天晚上值班或者今天早上接班的大夫摇摇头。
李睿:“还有一件事,可能不少同事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杨大夫和郁大夫被前来滋事的号贩子打伤。”
大家纷纷抬头,有的互相交换眼色,有的低声交流,许多的目光落在郁宁馨身上。
郁宁馨的双手紧紧扣着面前的病历夹,垂着眼皮。
李睿:“具体细节还在调查中,医院领导和相关科室会尽量想办法解决圆满。但是不管结果如何定性,作为杨医生、郁医生的上级,我想说,第一,杨医生和郁医生昨天晚上,对于医生治病救人的基本责任,没有任何失职。”
李睿停下来,下面一阵好奇的交头接耳,李睿等这阵交头接耳过去,继续:“第二,在具体的处理方法上,郁医生年轻没有经验,没有把保护自己的安全放在前面,这是一个教训。我们临床医生,要正确衡量自己的职责和能力,保护自己像治病救人一样重要。”
几个老大夫点头,郁宁馨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头。
李睿:“第三,这个意外反应了我们保安制度上的很大漏洞,刚才跟保卫科开会,凌院长已经说了,会就此事认真研讨,尽量完善保护措施,保护我们工作环境的安全。大家如果有什么建议意见,请尽快跟我、葛主任或者凌院长本人反应。”
大家都沉默不作声。
李睿:“没事就散会。”
大家依次走出了办公区。
郁宁馨几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走到门口,看李睿站着没走,愣了一下,还没说话,李睿就拍了下她肩膀:“来,我跟你说几句。”
郁宁馨跟李睿往他办公室走,一路只低着头。
李睿带郁宁馨来到天台,郁宁馨抬头看着他问:“你刚才说,我也很尽职?”
李睿:“昨天不是跟你说了。”
郁宁馨:“嗯,再听一遍。你说,我……只是错在没有经验?”
李睿乐了:“肯定比其他没有经验的大夫更莽撞自以为是。”
郁宁馨:“葛主任说,那几个女人,坚持说是我无理先激惹了那号贩子,完全不承认有家暴的事情。“
李睿:“葛主任也跟我说了。“
郁宁馨:“但你,相信我?“
李睿:“你怎么忽然这么婆婆妈妈?如果不信,我怎么会在会上这么说?但是,我要找你,是因为……”他沉吟一下,望着她,慢慢开口,“我会努力让葛主任再想办法,我也可以找做公安的朋友帮忙,但是不能保证号贩子的媳妇会出面。如果她不出面……”
郁宁馨:“不要找她了。”
李睿:“什么?”
郁宁馨:“算了,虽然她们这样我也有点伤心生气。但是想想吧,那大姐肯定也有难言之隐,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她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李睿瞧着她,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郁宁馨扬起下巴:“这社会上表面光鲜,内里比谁都脏比谁都男盗女娼的人有的是,那个大姐也够惨了,别逼她了。”
李睿静静看着她,郁宁馨被他瞧得有些紧张,复而又带了些不满神气,有点赌气地:“怎么?你看不惯这样的女人?也是,你反正十全五好,估计这些人你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李睿摇头:“我真的要反思自己了,为什么总被人觉得道貌岸然,不知人间疾苦。”
郁宁馨眼睛一亮:“啊,谁这么跟我知己?我要跟他结拜。”
李睿笑容加深:“好,周末我要请科里几个平时比较熟的同事一起到我家火锅,你也来吧,跟她结拜。”
郁宁馨愣了,半晌才不大相信地:“你是说……你未婚妻?还有,科里比较熟的同事,那我也,也算你比较……”
李睿乐了:“这半年来,要说让我废话最多的同事,肯定是你。”
郁宁馨愣怔片刻,脸上的郁闷突然全消,复又神采飞扬:“领导那我是你心腹了?以后一定效忠主公!”
李睿一脸要吐血的表情,狠狠敲她脑袋。
儿科楼道,秦少白正往外走,林念初接了个电话后快步跑出来,一脸谄媚的笑容,拽住正往外走的秦少白:“干嘛?”
林念初:“我改主意了,决定还是跟你去吃对面新开的川菜馆的粉蒸肉。”
秦少白斜她:“你是被老公放了鸽子吧?”
林念初咳嗽一声,挽着她胳膊:“走走,我请客。”
俩人一路走到川菜馆,看见带图的菜单儿,都上来了食欲,一气儿点了一桌,到上齐了,秦少白开始专心致志地啃羊排,吃得两手是油,林念初吃着吃着,心思又回到早上凌远那句“如果年纪大了要不上,你得怨我一辈子”上,顿时没了食欲,叹了口气,恹恹地道:“我说想要孩子,他不想,但最终还是答应了……真努力,一大早地起来给我准备早点,脸色那个凝重,压力那个巨大,要孩子这事儿,好像真是个比他所有的工作压力都大的压力了。”
秦少白啃干净一根羊排,抬头:“你说你想那么多干嘛,这要孩子的事儿,稀里糊涂就怀了生了养了,自己的娃,除了那极品,肯定谁都有感情。”
林念初瞧她一眼,低声嘀咕:“他亲爹亲妈极品不?”
秦少白翻白眼:“他跟他亲爹亲妈是一种人,你嫁给他干嘛?”
林念初:“我没说是一种人,我就是……就是觉得他心里是真不愿意,也许,也跟他亲爹妈干的这混帐事儿有关,他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对养孩子看得太……哎算了,我还是回去赶紧吃避孕药……啊!”
她突然停住。
秦少白:“怎么?”
林念初:“我好像已经晚了2天了……我这么多年,只有提前,从没晚过!”
秦少白:“得,这要是已经中了,就是天意。”
正在此时,林念初的手机响,她接起来,听了三秒,脸色立刻凝重起来:“我这就过来!”
ICU病房里,6、7个大夫在icu病房进进出出。
孩子表情痛苦,呼吸困难。
心内科肖主任带着两个技术师在给她做加急心脏彩超,一个icu医生在换输液,另外一个icu医生盯着监测屏幕。林念初小跑进来,肖主任指点着监测屏幕跟她说话,林念初回头看着孩子,眉头深皱,直起身,打电话。
门口,孩子父母双方的单位领导都来了,孩子父亲单位的同事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个形容憔悴的老太太。
林念初看见老太太时候,犹豫了一下,然而还是走过去,半蹲下来,跟老太太讲了孩子情况,老太太听得泪光盈盈,双手只是发抖,呆呆地瞧着林念初。林念初总算把情况说完,双手盖在老太太手上:“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孩子需要立刻手术。”
老太太:“可是您刚才又说她肾脏也不好,如果手术可能之后会衰竭?”说着抹眼泪,“不能再等等吗?她妈妈晚上就回来了,她爸爸明天上午发射任务完成,下午出发,明晚也到了。”
林念初:“是,如果进行心脏手术,有可能造成肾脏因手术,缺血刺激造成的急性衰竭,可是如果不手术……”她闭了下眼,然后抬眼看着老太太,“差的情况,她……可能等不到父母回来。即使好的情况,她的心功能,也会受到永久性损害,并且失去了手术时机。”
老太太抓着林念初的手,泪水不断地流,她的手哆嗦着,半晌才哽咽着:“我签字吧,孩子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也活不下去了。”
妇产科病房里,雨花昏睡着。许楠守在一旁看着,脸色苍白,疲惫不堪,眼神里还带着某种惶恐。李睿从外面进来,轻轻地拍了拍许楠,她吓了一跳,本能地缩肩膀,直到目光跟李睿相对,才松了口气:“是你。”
李睿:“她怎么样了?”
许楠:“刚才说了会话,情绪还好,又睡过去了。”
李睿坐下:“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
许楠:“什么事情?”
李睿:“周末我想请同事们到家里吃火锅。”
许楠愣了一下:“好,我今天回去,就把东西准买好到时候准备好。反正火锅,到时候你们自己涮。”
李睿:“你也得在啊,是因为我们要领证才决定庆祝的,虽然证没领成,但说出去的话,总不能言而无信,反正证总是要领的。”
许楠皱眉低头。
李睿:“还有好几天呢,如果雨花恢复的好,估计都可以出院了。“
许楠还是犹豫不决。
这时,王东、郁宁馨几个普外的大夫带着盒饭来探视。
王东:“领导和嫂子还没吃吧?这都我们小郁同志专门去外面的馆子订的饭,你们赶紧吃一点,还有滋补汤,一会也让雨花喝一点。“
许楠有些不知所措:“你们太客气了。“
郁宁馨:“嫂子,领导忙,有问题直接招呼我们几个就行,你的事就是领导的事,领导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许楠:“都挺好的。”回头看雨花,“这次雨花多亏了有廖大夫这样的好人,要不然——”许楠说不下去了
李睿:“你们赶紧走吧,让其他病号看见,影响不好。”
王东几个笑笑,离开了病房。
李睿对许楠:“你赶紧吃点。”
许楠:“你不吃吗?”
李睿:“我不饿,下了手术我再过来。”说完,李睿要走。
许楠突然:“李睿,你刚才说周末——”
李睿回头,看许楠。
许楠道:“聚会我参加。我……我真喜欢他们!”
李睿高兴地笑笑点头,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