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郁寒眉目间一抹忧色,相处这许久,他也或多或少摸了些红尘的脾性。
堂堂乱红尊主岂能坐会儿就晕头的?更何况红尘越是轻描淡写,怕就是越有问题。
可是百里郁寒又有何立场可以质问?
红尘盈盈一笑,斜眼瞥了百里郁寒一眼,笑道:“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你利用我的势力,我利用你的势力,相互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百里公子别让我有了错觉,误以为百里公子将我这等人当做了对等的朋友!”
百里郁寒苦笑,“难道与我成为朋友,还委屈了你不成?”
“非也非也,非是委屈,而是折煞。”红尘回身,迈步向前,“君王之前,哪里有亘古不变的友情?”
百里郁寒脸色渐渐暗淡,当是想起了慕子楚,只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来,不再言语。
丞相府内,柄华侯气急之后反而镇定了下来。
传给阿尔鲁吉莫偈的书信迟迟得不到回应,应当是被劫走了。原本应该大发雷霆的柄华侯此刻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双眼阴攫。
“来人,让鹤之来见我。”
东方将军府,白绫仍旧在夏风中飘摇着。国子监六小生的另外五个一齐到了这里,为东方子戍吊念。
东方誉冷眼看着那五人,心思仍旧在柄华侯那里。他并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若是有机会,他定然会报了这杀子之仇!
司马安平等人参拜完之后,安常在瞪着大大的桃花眼看了眼司马安平,后者便轻轻点了点头,向着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
良欢等人见着司马安平的眼色之后便垂目退下了厅堂。而那司马安平却走到了东方誉面前,道:“伯父,请节哀顺变。”
“哼!少在我这里假惺惺的!”东方誉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当初将东方子戍抓回来的,就是司马安平这些人!
司马安平抿了抿唇,却不退下,只压低声音道:“伯父,侄儿到这里来,除了为子戍兄上一柱往生香之外,还有些事情需要提醒提醒伯父。”
“你们黄毛小儿几个,能够说出什么好话来?!”
司马安平并不生气,继续道:“东方伯父,小心北戎军。”
东方誉双眼睁大,盯视着司马安平。
然而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却在司马安平身边响起,正是那安常在,“东方伯父,若你是柄华侯,此时会做什么呢?”
安常在和司马安平两人在东方誉还沉默之际便行了礼退下了,待东方誉陡然惊醒,警觉司马安平等人定然知晓他与柄华侯同北戎军的那些个事情之时,几人早已离开了东方将军府。
良久之后,东方誉对那一直半垂着头的东方子期道:“期儿,你随我过来。”
只是,那东方誉转身之后却并没有看到东方子期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书房内,东方誉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说吧。”
东方子期也并不隐瞒,只道:“父亲,您的执着是什么呢?”
东方誉转身面对着东方子期,沉默不语。
东方子期便自顾接着道:“孩儿知道,您的执着是慕殷将军。您想超越他,您将他视为了今生最大的劲敌。”
东方子期抬头直视着东方誉的眼,道:“可是,所有的竞争,都不应该以一个国家的人民,一个国家的命运来作为筹码。在孩儿的心里,曾经的您是与慕殷将军并肩而立的伟岸之人,是孩儿心中的英雄,同时也是大燮的英雄。然而,当您陷入了那些执着陷入了与慕殷将军比拼的时候,您就一点一点地从那个并肩的高处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