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罗嫂,将涂总的围巾递过来。”苏锦墨招手,罗文莉走上前来,将苏锦墨给涂文鸣织的深绛色的羊毛长围巾递到了她手里。刚才的围巾裹住的是小宝宝,后来在与高玉蓉她们的拉扯中,围巾被扯掉了,上面还附着一层厚厚的灰。苏锦墨小心地拍拍上面的灰,然后还吹了吹,这才笑着将毛绒绒的羊毛围巾围在了涂文鸣的脖子上。
立刻一股暖流自涂文鸣的心底深处蔓延,这个刚才才受了欺凌的柔弱女子,却转瞬忘了自己的伤痛,或许是将自己的伤痛深深掩藏起来了吧?涂文鸣牵她的手,揽住她的腰,双双搂着彼此,默契地往自家的大门口走。
罗文莉在后面跟着,可是,她想起了小宝宝,又忍不住泪眼婆婆,泪湿衣裳。
“涂总,苏小姐,咱们报警吧?”罗文莉跑步上前,挡住了前面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儿,急匆匆地说:“不然,怕小宝宝出事。”
“不用。”苏锦墨出声回答,同时用眼神示意她别再出声。罗嫂本应据理力争,但看到失去了儿子的那个母亲的苏锦墨不容许自己插话,她也只有退下一步,站在花园小径的旁边,等他们两个走过。
走了几步,涂文鸣站住了。回头对罗文莉说:“罗嫂,快去药箱里把云南白药找出来吧,你们两个立刻需要涂药。”
“好。”罗文莉听涂总这么一说,还真的感觉到了疼痛了。她摸了摸被田螺那小贱人踢的胸口,当然,那时自己也没让她好受,她咬了田螺的手腕,嘿嘿,可是后来自己还是被气疯了的田螺给踩在了脚下,并使劲地揣她。
想到此处,罗文莉恨得牙痒痒的,双手握紧拳头,如果田螺她们就站在她的对面,她一定会一拳挥出去,管他后果是输是赢,但都得给自己出出气。
苏锦墨一经涂文鸣提醒,她顿感一阵酸痛从骨子里传出来,她曾被高玉蓉她们拉着按倒在地上跪着,她曾被她们踢倒在地上,她却要护住怀里的小宝宝而躬着身子任她们践踏……不堪的屈辱比肉体的折磨更令她心碎。
可是她们是有权打她有权谩骂她的。因为她苏锦墨抢了人家的丈夫,偷走了本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爱。
苏锦墨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自己吞下的因,最终自己得承受这后果。她谁也不怪,她谁也不恨,但她的孩子,她们必须得还。
不然,嘿嘿,在她报复的道路上,顶多又堆上一层尸骨罢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苏锦墨忽然看到,在她本来柔软的心灵深处,像有把看不见的刀锋,正一下,一下,镂刻下一缕又一缕血肉模糊的疮疤,如一面彩旗,随风飘扬。
“好疼。”苏锦墨握住被高玉蓉的高跟鞋后跟踢在自己额头的伤口上,忍不住低低地呻吟出了声。全身的痛苦亦如暴发一场洪水一般,竟排山倒海浩浩荡荡而来,片刻,袭卷了她的身体、她的意志,以致于她站立不稳,直直地往涂文鸣身上倒去。
“小墨。”涂文鸣惊呼着,将她抱在怀里,大踏步走入门内。罗嫂赶忙取出了白色的手提医药箱,打开箱子,将云南白药倒出来,涂抹在了苏锦墨的伤口上。
这次苏锦墨并没有晕过去,而是痛得止不住的呲牙咧嘴,呻吟不已。
涂文鸣挥挥手,罗嫂退出去了卧室,并关上了门。
褪去了苏锦墨的上衣,将她搬着翻转趴在床上,他涂文鸣要帮苏锦墨做按摩。
“这样加快血液流通,你的伤势就会好得快些。”涂文鸣轻柔地帮苏锦墨推拿着后背。他没有学过按摩推拿,但却做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因为我们人类全身上下都有穴道,所以有养生专家都推荐不会做按摩的朋友们可以在家里自己做,从头到脚,敲敲打打、揉揉搓搓都可以,对身体绝对有好处的。
苏锦墨经常一个星期都会去做美容,林美丽美容馆的楼上就是健身房,苏锦墨办了一张年卡,她去做美容的时候就会上楼做健身,还学瑜伽,所以她的身材一直保持得比较好。
趴在床上,闭上眼睛,默默地享受着关爱自己的男人所带来的别样柔情。那不轻不重的力量,恰似一泓清泉,浇灌六月焦渴的心田。苏锦墨太惊讶于一个老男人的温情与体贴,暖暖一笑,声音悠悠,在这空中飘动着夜来香馨的脉脉盈袖间,眯着双眼,眼神迷蒙,如饮了红酒般晕染上了些媚态,甜柔娇憨:“涂总,谢谢你,待会我也给你做按摩。”
“今天就算了,等你身体好了,让我也好好享受。”涂文鸣在说着“好好享受”时故意在她满是於紫的痕印上加重了些力道,疼得苏锦墨“啊啊……”惨叫连连。
“你坏。”苏锦墨白玉一般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戳上了涂文鸣的胸,同时,从她柔软的肌肤上,传来淡淡的温熏清香,令老男人沉醉不已。他快速抓住了女人的手指,顺势一倒,趴在她的身上,与她紧紧相拥。
这一刻,全世界的声音,忽然都消失了。
只有身下这女子桃花杏眼,温柔秋波,盈盈簇拥着他。
然后,男人湿热的嘴唇雨点般落在了她的额头、眼睫、鼻梁和唇瓣上,而他刚才按摩女人后背的手,开始不安份的游走于她后背之外的地方,所到之处,无不引得她娇颤不已。可是一动就动的疼痛牵引,又令她忍不住蹙起了柳眉,半睁半眯的游漓神情,长长浓密微翘的眉睫,仿如蝴蝶翩跹,邀请他双双对对,流连温柔乡田。
几乎一霎那,他只感一股灼热之气,从女人潋滟红唇辗转至他的脑海荡漾开来,而后她忽的喃喃低语:“涂总,不要走,不要走……”半是恳请半是撒娇的语气,连同温热的呼吸极轻极柔的扑面而来,犹如春天平静的湖水,忽闪投射过来的半朵浮云,那么轻那么轻地拂过水面。
“很疼吗?”男人握住女人的手,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满目里,女人纯白身上的於紫痕印,仿似点点梅花开放在雪地里,那般娇艳亦惊恐。咫尺距离,令他不敢再动弹半分。天涯之外,海角相连,他和她互相怔怔地望着彼此。
“嗯。”女人轻轻蹙眉点头,但下一刻,又展颜欢笑,连连摇头。然后只见她,拉过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似吸吮、似啃咬,双目流萤,偷瞄看男人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啃噬他的手指,仿佛那是人间美味,半刻也不要停下。
男人的眼神渐渐迷漓,渐渐深黑了下去,仿佛无边夜色,铺天盖地蔓延开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面前这仿如贪食的玩童般可爱脸庞……
在他即将爆发的一刹那,他的头猛然伏了下去,深深吸住了她的烈焰红唇。
眼前的一切,如此美好,微风吹过纱帘,携同满室月华,徘徊驻守在他的窗外,偶尔插足进来,又迅速逃离窗外,亦羞红了窗前那株夜来花开……。
窗外的夜色一点点收敛,浓墨渐渐隐去,淡灰一层层弥漫天空,而后,又转为一波一波的银光,携同着晨曦和露珠,光临人间。
天,终于亮了,女人依旧在沉睡。
凌乱的头发纷纷扰扰铺排在雪白的枕巾,她的柳叶细眉微微轻蹙,仿佛莫名的哀愁,凝结在她淡淡眉宇间,流连。
长而翘的浓密睫毛,微而轻的颤抖,似在睡里梦里,还躲避着什么。
只是唇边,偶尔泛起一波笑容,在咫尺距离俯视他的男人眼睛里妖娆盛开,而后又一波恨意,在关切她的老男人黑瞳仁里翻转,犹如刀锋、剑戟,将他的肉体与灵魂凌迟,剜割。
涂文鸣披衣下了床,下了楼,来到了客厅。西式的壁炉里正燃烧着熊熊火焰,无烟木炭在大火的烧烤下,噼哩啪啦……唱着早晨的问候曲,迎接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很焦虑,四、五个月大的婴儿苏宝宝被他的老婆高玉蓉抢走了,她会如何对待她仇人的儿子?涂文鸣拿起座起电话,拨打了高玉蓉的电话。
“喂,起床了吗?”涂文鸣抬头看了下电视背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七点四十分,高玉蓉应该起床了。
“起来了,你起得比较早吧。”高玉蓉客气地回答着。两夫妻就像相敬如宾的陌生人,路人甲和路人乙因为有着同样的熟人而认识了,不期然在路边相遇,客气地问候着。
“是的,我睡不安稳。”涂文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道:“你把宝宝怎么样了?”
“他很好。”高玉蓉不咸不淡地回答,镇静地翘着二郎腿,淡淡地说:“想要回去,就让那个骚狐狸精滚……”当说到“骚狐狸精”时,她也不复镇静,也是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对着电话吼道:“不然,休想再见到他。”
如果对面站着涂文鸣,高玉蓉心想,自己会不会就此冲过去,像疯狗一样的打他、咬他和踢他呢?
上次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行为。只是,如果一味地蛮横无理,只会把丈夫赶得更远。所以高玉蓉想明白这层之后,她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又坐了下来,想听涂文鸣的回答。
“不可能。”涂文鸣冷冷地回答高玉蓉,还不解气,又高声对着电话筒气愤地骂道:“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欺负一个无知的婴儿算什么本事?”等他骂完了之后,他居然晒笑了一声。原来,他意识到自己,怎么越来越像苏锦墨了,有些泼妇的风范,骂人于无形。
“嘿嘿,我如果有本事,你还会被那个骚狐狸精勾走吗?”这下高玉蓉彻底火了,她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后,扬手“啪”扣下了电话。心里这个气呀,心说:“涂文鸣呀涂文鸣,我抢的是别人家的孩子,要你出什么头,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呢?”
“难道不被世人接受不被祝福的他们两个相爱了?”忽然涌上眉目的惊问令高玉蓉诧异不已。一个依附权势的女人会爱上一个大她20岁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吗?高玉蓉是不相信的,打死她不相信,她也不敢相信,更不敢承认。
因为如果他们俩个是因为爱情在一起,那么她呢?她这个正牌太太又该如何自处?
高玉蓉哀叹一声,跌坐在沙发里,捂住脸沉吟。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她缓缓放下了双手,手上沾染有泪水。轻轻地吸了下鼻子,起身去厕所清理了肠胃之后,洗脸刷牙,等一切清洗干净之后,她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给自己整理妆容。
没有人爱惜自己,她就该听朱伊春的话,去健身去美容……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个老男人后悔去。
嘿嘿,“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高玉蓉一边打扮一边轻唱着这么激扬的歌曲,将自己的脸面涂摸得色彩艳丽,唇红齿白。
然后给朱伊春、杨柳青和田螺打了电话,说要出去徒步。
四人约好,参加了朱伊春经常参加的云游驴友群里这个周日举办的“鳄鱼洞探洞户外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