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谢谢你,墨儿姐姐。”兰萍娇不知道苏锦墨心里头的翻江倒海,她听到苏锦墨说原谅了她,她欢喜地抬起上身,热烈地扑进苏锦墨的肩头,眼眶似有水波轻盈,欢喜地说:“谢谢你来看我。”
“呵呵,我哪是来看你的哦,我来看我的干儿子的嘛。”苏锦墨想起,她们曾在学校时有过戏言,不管谁先生小孩子,她们都是对方小孩子的干妈妈。
两人说笑着,嘻嘻哈哈,又是当年同寝室里的一对天真小姐妹。
“娇娇,宝宝是儿子呢?还是姑娘?”苏锦墨看着兰萍娇满心欢喜发自内心的笑容,她拍着她的隆得高高的肚子问道。问话的同时,头俯在兰萍娇的肚子上,细细地听。
“是儿子,护士给她做B超的时候,我问隔壁邻居方医生时,她问了小护士后告诉我们的。”顾芝花抢先回答着苏锦墨。然后提着苏锦墨买来看望兰萍娇的水果奶粉等礼物准备放进床头柜里,嘴里还客气着说:“墨墨,你来看我们娇娇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嘛。”
“呵呵,就买了些水果奶粉什么的,看我的干儿子,一点小心意嘛。”苏锦墨指着顾芝花手里的瓶瓶罐罐,解释道:“我是来这里出差,走得急,所以没准备什么……。”
“这还没准备呀,那准备了又该送多少了呢?”顾芝花提着两大袋的礼品,圆润的脸庞笑成了一朵向阳花。
“哦,对了,阿姨,这是冬虫夏草,是欧总从四川藏区带回来的,绝对正宗。”苏锦墨说着话,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包用红丝带绑着的冬虫夏草递给顾芝花,嘱咐道:“这个非常珍贵,可以给孕妇和宝宝煲汤喝,是大补了……。”
“好,我今天晚饭就用墨墨送的冬虫夏草给娇娇炖老母鸡……。”顾芝花欢欢喜喜地接过了冬虫夏草,小心地打开,小心地观看着,眼睛泛着绿光,手还不停地翻动着,嘴里啧啧有声道:“啧啧,这就是冬虫夏草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哦,长得还真像一笨虫子哦。”
兰萍娇也没有见过这么名贵的补品,她欠身说:“妈妈,快给我也看看。”于是,顾芝花将手里的冬虫夏草递到兰萍娇手里,与女儿一同观看。
“谢谢墨墨姐,我这一生中还没有吃过这么名贵的东西……。”兰萍娇下意识地感谢,听在苏锦墨的耳朵里,她的身子忽而一震,眼中一阵茫然。
曾经欧阳俊卿第一次带回来这个什么冬虫夏草,并亲自帮自己炖老母鸡汤喝,他说要把苏锦墨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给他欧阳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这句话,这声音,这份真心实意,突然在苏锦墨的脑海里翻腾起来。
曾几何时,原来自己竟然也曾经听到过这些话语?
而此情此景此意,因为当年的这些话,轻轻萦绕在苏锦墨的脑海中,经过时间的打磨,慢慢变成了刺,变成了针,变成了刀,一点一点,剜割着她的心口。
“娇娇,如今的冬虫夏草也成为了平常老百姓桌上的食品了,趁如今要生宝宝了,你就多进补一些,给我这个干妈妈生一个白白胖胖的聪明小子哦。”苏锦墨又转头对顾芝花说:“阿姨,这次的冬虫夏草带得有点少,下次我专门给你再带些燕窝鱼翅给你和娇娇,还有我的干儿子大补,好不好?”
“好……好。”顾芝花一连串地答应着,欢欢喜喜地收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
顾芝花还是急性子,她说:“墨墨,你就在这里陪陪我们娇娇吧,我现在就去给她炖老母鸡去。”
“好吧。”苏锦墨答应着,却拉涂文鸣的手,对顾芝花说:“阿姨,我们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送我,你们就待在这里陪娇娇吧。”顾芝花推却着,苏锦墨却执意要跟着她出去,回头对床上的兰萍娇说:“娇娇,你先睡一会儿,我们送送阿姨。”
“你们去吧,我也困了,先睡一会儿。”兰萍娇回答完后,却对苏锦墨招招手,苏锦墨走到身边,兰萍娇示意她俯耳过来,她在苏锦墨的耳边悄悄地说:“墨儿姐姐,你怎么跟那个涂总在一起了?以后不要再与他有来往了,好不好?他的本性不好,与咱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后,兰萍娇就自动地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均匀的呼吸。
顾芝花还是不放心,走回来,确定了兰萍娇包裹得很严实后,才放心地关门离开。
三人走出了医院门口,涂文鸣吩咐陆文良开车送顾芝花回家。顾芝花礼貌性地推辞,苏锦墨说:“阿姨,路上担误时间,还是让小陆送你吧。”
顾芝花想起躺在医院里需要人照顾的女儿,所以她没有再推辞了。与苏锦墨和涂文鸣挥手道别之后,上了陆文良霸气的黑色悍马。
不说顾芝花坐在悍马车里羡慕苏锦墨的好运,居然可以坐豪车,出差都有老公陪着,而自己的女儿,居然孤单一人,还可气的是未婚生子,同样是女人,命运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且说苏锦墨送走了顾芝花之后,她询问涂文鸣说:“我要去下药店,你呢?”
“呵呵,你去哪里,我当然跟到哪里。”涂文鸣牵她的手,并肩而行,笑嘻嘻地说道:“我这次来哈连滨,就是为了陪你的哦。”
“哦。”苏锦墨面无表情地点下头,任凭涂文鸣牵自己的手,在上午的艳阳下漫步。
“你不感动吗?”涂文鸣忽然停下了步伐,还是牵着苏锦墨的手,面对面地凝视着她。
苏锦墨似乎感觉到什么了,转过头,迎着涂文鸣的目光,她清澈如水的眼波,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也许在她明亮的眼眸深处,隐约有淡淡的涟漪,但在此刻,没有谁可以看见。
她望着面前的涂文鸣,他就站在自己身旁,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里,反射出自己淡定清澈的眼眸。
多么熟悉的陌生人,因着生意场上的潜规则,自己成了牺牲品,如今又是因为复仇,她们居然再次有了交集。而在她报仇的潜意识里,居然对涂文鸣没有丝毫复仇的任何意念。她所要报复的是她的丈夫欧阳俊卿和他的那些红粉知已们,而涂文鸣,成为了她苏锦墨复仇的依靠。因为苏锦墨太明白了,她自己太渺小了,她太微不足道了,她必须得借助于更强大的力量,将那些毁灭她一生的幸福致使她悲剧的罪魁祸首让他血债血还、命债命来还。
苏锦墨微微低下了头,盯着自已追逐艳阳落在地下的影子,仿佛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她的声音悠悠荡荡轻轻飘忽而出:“爱不是感动。”
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看着地面上她和涂文鸣的影子,忽然心中一动:“原来,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就会有阴影……”
这时,太阳正轻轻地打在她的头顶,她脸上的表情亦终于由阴转晴,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紧握着拳头,似在凝聚着力量。
“但我喜欢挑战。”她轻轻地,抬头,立刻,四目相对,电花四射。
涂文鸣深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耳里的这六个字,随着太阳潋滟、清风吹拂,紧紧缠绕着他。然后一如平静湖波上的一只飞鸟,正展翅高飞,轻盈盈划破湖面,轻盈盈飞上天空,划破漫天的蓝天云海。
许久,涂文鸣睁开了眼睛,嘴角淡淡而温暖的笑意,随阳光而绚烂。缓缓地捧起苏锦墨的脸,缓缓地道:“真好,有进步了。”
好似太阳的光辉全落进了她的眼睛,苏锦墨莞尔一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柔,第一次主动拉涂文鸣的手,侧目扬眉,俏皮地说:“走吧,别在这里酸人了……。”
“呵呵……。”涂文鸣挽着苏锦墨的手,两人迈开脚步,向着街道拐角的一家药店走去。
不久,苏锦墨又拉着涂文鸣的手,他们进了一家文具店。再然后,苏锦墨的手提包里,除了一包除鼠强之外,又多了一小瓶涂改液。
晚上,顾芝花坐着陆文良霸气的黑色悍马回到了省女幼保健医院。
她的手里,提着保暖壶装着的香喷喷地,用冬虫夏草熬制了一个下午的老母鸡。
“快,女儿,用冬虫夏草熬制了一个下午的老母鸡。”顾芝花从保暖壶里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上面漂着几根冬虫夏草。立刻,鸡汤的香味儿飘荡在整间病房里,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递到兰萍娇的手里,就着兰萍娇的手,顾芝花帮她吹着碗里的热气。
“对了,阿姨。”苏锦墨站了起来,接过顾芝花手里的碗,吹着碗里的热气说:“阿姨,你辛苦了,还是我来喂娇娇吧。”
顾芝花只好将碗递给了苏锦墨。然后她看到了涂文鸣手提着开水瓶,她忙伸手抢过来说道:“涂总,还是我去给娇娇打开水来喝吧。”
涂文鸣就把开水瓶递给了顾芝花。
这边,苏锦墨坐在床头,对着手里的碗吹着口气,然后低下头,自己先喝了一口,啧啧嘴说:“娇娇,正好,温度不高也不低,你先喝一口吧。”
兰萍娇坐在床上,张开嘴,含着苏锦墨喂到嘴里的老母鸡汤。
可是,她正准备咽下去的时候,兰萍娇觉得肚子里的小生命又在闹腾了,一阵钻石的痛疼不经意又突兀地袭击了她。
“唔,好疼。”兰萍娇捂住肚子,脸上一阵惨白,痛苦地扭曲着。
苏锦墨忙将手里的碗放到了床头柜上,她扶着兰萍娇躺在病床上,帮她揉着肚子,安慰她说:“忍一会儿,我们现在就叫护士。”
苏锦墨按响了床头的叫铃。
她坐在床头,挡住兰萍娇的视线,涂文鸣从苏锦墨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打开的涂改液。在苏锦墨买涂改液的时候,他没有问苏锦墨的用途,但他明白,涂改液有毒,可以致老鼠死亡。
涂文鸣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酒桌上第一次见到苏锦墨的时候,他就爱上了她,她是他要保护的女人。
只要她快乐,赴汤蹈火,他再所不辞。
当苏锦墨接过顾芝花手中碗的时候,他故意提起开水瓶,这样引开了顾芝花自己去打开水。而现在,苏锦墨又在帮兰萍娇揉肚子,挡住了兰萍娇的视线,就算苏锦墨不挡着,兰萍娇自顾不暇,所以涂文鸣没有错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将一瓶涂改液全倒进了苏锦墨放在床头柜上的碗里面,用勺子搅动。然后递到苏锦墨的手里,对正疼得死去活来的兰萍娇说:“娇娇,先喝点鸡汤吧。”
苏锦墨端着这碗被涂文鸣放了涂改液的鸡汤,她的手微微颤抖。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还是她曾经的好姐妹。
但自己那时只觉得生无乐趣,曾经的诺言,对着欧阳俊卿高喊:“我要你血债血还,命债命来还……。”现在她苏锦墨只不过以上帝之手,借法律的名义,来讨债罢了,这是一报还一报,娇娇,是你有错在先,自作孽,不可活。
咱俩从此后,恩断义绝。
不管任何时候,都请千万要记住:凡是太阳照耀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有阴影。
正如人心,在他阳光的心田里,总有着不为太阳照耀的阴暗的地方。
人不犯我,我必犯人。毛爷爷的话,咱不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