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个瞬间,虽说我早有这种状况发生的预兆,但那也仅仅是处于精神方面的反应,肉体无法跟上。
从后背传来的触感,我感知到对方是一个颇为健壮的男子。他双手从我腋下绕过,于我颈部上方汇合起来、紧紧锁扣在一起。这种原始且又实用的束缚术,单靠蛮力,以我一人绝对无法解开,再说对方又是个比我健壮的人。
“看来你早已看穿我是谁了嘛,”他用着略微粗鲁的口气,说。“虽说才刚刚接触你,就对你实施偷袭甚是性质恶劣;不过呐,这也没办法嘛,大家都是这样子活的。”
“嗯。我懂。”我看着地面,心不在焉说,“亿万?我说过的吧,我们家族是以狩猎恶魔为生的;不过,其实我们接触的猎物也倒没有那么死板,只要口袋缺钱,就会对任何一切珍惜的物种进行杀害贩卖。”
“你的意思是?”
——瞬间,我的左手发出巨大红色光芒,我左手所接触的木质地板在顷刻间被那团红色光芒撕裂破碎开来。
“你是人种与赤种的子嗣,从某个意义上说,你也是很珍惜的物种呢——恶花绽放!”我大喊,猛地向后翻身,手持那团嗜血的红色光芒往身后砸去。
但却想不到,对方——亿万的反应十分迅速,他双腿如弹簧般爆发出十分强劲的力,左脚轻轻抬起——啪地一声快速把我的左手拍开。我的左手连同我自身被这股强劲的力冲撞到了房间内部深处、直接撞上材质是木板的薄弱墙壁。身体与墙壁碰撞的刹那,薄弱的墙壁无法承受直直飞过去的我——我就这样冲破墙壁重重摔在了酒馆外的空地上。
“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不寻常。刚才对你实施的束缚术不过是试探你而已。”
原来如此,就是想看我如何反击吗。
我伸出右臂支起身体,坐在沙砾地面上。此时身体如灌了铅般,无比沉重;左侧眼皮半闭上,那个部位十分痛疼。从皮肤表面的触感,我隐约得知额头正在流血。
“什么嘛就只有脑子好吗。你刚才那招不错呢,可惜你的‘恶之力’,无法弥补你的柔弱身体。”他从二楼上跳了下来,左右晃动了一下头,眉毛长舒看着我。现在仔细看起来,亿万的五官倒是十分端正,纯黑的眼眸如欲望鱼的眼眸一样,看来,亿万继承了欲望鱼相当多的能力。除了面貌之外,此时的亿万,穿着与刚才不同了——原先在酒馆里看到的那一套平淡无奇的灰色短袖上衣和及膝宽松的短裤,现在没有了;取代而之的是:一件紧身的黑色大衣。黑色大衣从颈部开始,延至到膝盖,宽大的下摆受风吹轻轻摇拽。
“啊?我没有告诉你吗?也是,你还不知道吧——竞技会其实在今天就开始了。而且外地人是不会知道,比赛的场地,是整个城市咧。”
“这样一来,整个城市的人不就遭殃了吗?”我说。“不会不会。”亿万轻松地甩了甩手,轻淡说:
“所以在这一天晚上,本地居民是不会出门的。你看,这附近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顺着他的话,我随意看了一下周围;的确,周围并无一人。回忆起刚才身处的酒馆,进入深夜以后,那个酒馆的仆人也战战兢兢躲在酒柜的木头桌子中没有踏出过那个保护圈一步。
“小哥,虽说你没有钱,但是,既然是参赛者,你的姓名——我就收下了!”他话毕,双腿迸发出巨大的力,伴随轰的一声,原本他站立的地方,因他的强烈动作而崩裂、爆开。他借着轻风狂肆地朝我袭来,眼神中泛着月光的影子。
“奇环还气——烈火缠身!”
我左手拇指与右手拇指水平相接;其余八根手指则倾斜搭在一起,摆出如似屋脊的形状。瞬间在我手心中,爆发出艳红火舌,那个瞬间,拥有超乎常人眼力的亿万乍然停下脚步,虽然巨大的惯性力使他身不由己前进了好一段距离,但他却巧妙地后转腰部,双退跨开,借此加大自身于地面的摩檫力,在沙子地上留下两条巨大的痕迹,然后朝一边闪去。
从我手心爆发出来的火舌在朝前方喷射了一段时间之后,黯然消逝下来;但在下一个瞬间,一条近手腕粗的长形金色物体,从手心中宛如花朵绽放般轻轻显现了出来,在我面前摇拽着身姿。
闪去一旁的亿万,从刚才起,就不见了踪影;然后很突显的,我从正上方的空中感知到他的身体,但无奈,身体无法跟上精神的反应作出回避,亿万就这样直直地、毫不怜悯地跨起一条粗壮的右腿,全力朝我头顶冲击。
——可是,在亿万攻击的瞬间,他的腿与我头顶之间迸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仿佛是蓦然绽放出的金花,金色光芒化为五片如花瓣一样的片状物体,于我与亿万之间存在。
“你这家伙除了‘恶之力’外还能支配‘镜之力’?意外,意外。”他全力踩了一下其中一片花瓣,然后跳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落在远处的地上。随即,那五片金色的片状物体,也收缩了起来,形成了一条漂浮于空中的小型龙。
“那是——”亿万指着在我胸前游荡的小型龙问。“这是纤细之龙。在赤种里属于罕见的高级物种。”
我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把淤积于体内的淤血吐出。
“这家伙的价值比欲望鱼高一点点。这个城市真是不可思议,果然来这里真没错呢。”
闻言,他双眉如倒过来的八字一样,眉宇间浮出几条皱纹,嘴角一边微微上扬,如似在嘲笑一样的神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小哥你还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其实你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吧,我身后,你身后,还隐藏着许多正在观看我们交战的人。即使我放过你,你一下秒就会被其他人盯上。”
“无妨,无妨。”我咳了一下之后,苦笑说,“至少比起以前的处境,现在算是好上很多了。如果这样我也战败,只能说明我不过是杂碎罢。呐,亿万,我们来做笔生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