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残叶飘零,迈出监牢的苗志远看着阴沉的天空,感受着秋季的莫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焦躁,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需要冷静。
郭志刚紧随其后,笑呵呵的对苗怀远说道:“老弟啊,安家费的事你要多费心啊!”
安家费?多费心?恐怕最要费心的是提防你吧!
苗志远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暧昧笑容,“好说,好说。”说罢,打开车门走进自己的专属轿车。坐稳之后,摇下车窗,苗怀远对着笑容满面的郭志刚补了一句,“记得找站长签字!”
瞬间,郭志刚的笑容僵持在脸上,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僵硬的表情化作阴历的笑容。
与此同时,监狱中走出一位身着浅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材偏瘦,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但与之相处总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是上位者的威严。他就是敌特桐城交通站站长徐志强,曾经令敌特闻风丧胆代号“书生”的军统高级特工。
“如何?”徐志强扶了扶眼镜,眼中精芒一闪而逝。他的言语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郭志刚站在一旁恭敬的回道:“一切顺利!”
徐志强满意的点点头,继而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封锁交通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另外,通知几位处长到会议室开会。”
郭志刚闻言微微一怔,疑惑不解的问道:“站长,这样岂非断绝了他的信息传递渠道?”
徐志强看了看自己的心腹爱将,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内在的敌人。”
郭志刚回神的时候,徐站长已经离去,内心感叹自己尚欠火候的同时也不得不由衷的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苗怀远独坐车中,身体后仰,面色平静看似休息,实则大脑正在极限运转,思索应对之策。
这么大的事,不难想象郭志刚的后续动作,汇报站长、开会、封锁、行动!
然而有一点出乎苗怀远的意料,他万万没有想到是那名名叫梁栋的年轻党员居然是联络员。他的叛变会让党组织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连根拔起也并非没有可能。
情报需要传递,但自己的行踪必然已在监视范围,冒然行动不仅会暴露自己而且还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却让苗怀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何林,苗怀远的专属司机,年轻、俊秀、充满活力,是一个很阳光的小伙子,但同时他也是徐站长放在苗怀远身边的一颗钉子,时刻监视他的行踪。
这一点,苗怀远自然心知肚明,他的监视不仅来自身后的尾巴也来自身边的这个看似人畜无伤的年轻帅小伙。
21世纪有句非常流行的话: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其实,“猪队友”放在哪个年代都是那么的可怕,徐志强、郭志刚可能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千般算计万般谋划,最后却被自己的队友何林轻轻一句话化为无形。
正在苗怀远一筹莫展之际,何林悠悠说道:“处长,不是我说这郭处长他明明知道您有洁癖甚是讨厌血腥之气,他还硬拉强拽让您到监牢走上一圈,这不明摆着强人所难嘛!”
何林越说越是义愤填膺最后反而为苗怀远打抱不平。
苗怀远坐直身体,面露微笑,“都是为了工作需要!”
说罢,一道灵光从苗怀远脑海闪过,洁癖?血腥之气?
脑力的极速运转差点让苗怀远忘记自己的角色,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怎能满身血腥之气!
抬起胳膊,闻闻衣袖,苗怀远眉头深皱,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何林见时机成熟,提醒道:“处长,要回家一趟吗?”
听到何林的话,苗怀远立刻意识到他们的意图,让自己回家有机会联系组织然后他们顺藤摸瓜来个一网打尽。这回,他们所图甚大!
“不了,先回站里,还有很多公务等着我去处理。”苗怀远否决了何林的提议,尽管它合情合理合乎自己的性子。
何林透过反光镜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苗怀远,很隐晦,但还是被苗怀远轻易捕捉。年轻就是年轻,欠缺火候,谁规定换衣服一定要回家?
不过,何林的话真的点醒了苗怀远,只是不知他能否领悟自己的深意。
很快,车子开进一家没有挂牌的单位,苗怀远下车,向办公楼走了几步,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沉思片刻,转身来到车窗前。
何林很是配合,立即摇下车窗,期待着苗怀远改变主意。
“小何,你去五华街‘郝氏裁缝’将我定做的一套西服取来。”苗怀远从衣兜里掏出钱交到何林手中,吩咐道。
“快去快回,多余的钱就当是辛苦费!”说罢,苗怀远转身缓步走进了办公大楼。
何林看着苗怀远的背影,差点脱口而出,“苗处长,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想想,最终没敢问,若是问了,这沓麻的就太明显了,与直接问苗处长暗号是什么没甚区别,若真如此自己就是典型的找抽型!
何林心中暗自叹息,本以为找到了苗怀远的些微破绽,没想到末了末了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五华街“郝氏裁缝”他知道,他自己也在这家店铺定制过衣服,质量不错,物美价廉。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没戏,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拿衣服的活。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苗怀远来到窗前,悄悄掀起窗帘,看到何林看车离去,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封锁令尚未下达,不然,又要折腾一番。
苗怀远身份特殊,知道他身份的在桐城只有韩龙韩书记一人,记得有一次韩书记曾说过,如若遇到紧急情况可去“郝氏裁缝”找郝掌柜取一身定做西服。
苗怀远不知道郝掌柜能否明白他的深意,现在的他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