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叮当!”两声响过,那浸润着鲜血的泥土在一阵青烟过后,两块淡青色的佩饰跃入了法省,风杀,孤竹三个人的眼中。
风杀和孤竹两个年轻人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结义仪式,如今看到两个人的心念竟然经受住了考验,而且还变化出这么两块佩饰,他们内心自然是高兴极了。
法省先是松了一口气,当他再仔细看了看那两块佩饰时就心里惊讶了,他年轻的时候是见过有人做过这种捻土结义的仪式,不过大多不成功,就是成功之后也不过得到一些很粗糙的石片佩饰。
眼前的这两块淡青色佩饰,已经有些如玉一般的光滑质感了,就好像是已经被人把玩了很多年的包浆,而且淡青色之下隐隐透着些许纹路,若细细看去,就像是一条龙形图案。
法省暗自赞叹了一声,并没有把内心的震惊说出来。
“风杀,孤竹,你们各拿一块佩戴在身上。记住这佩饰除了你们两个人之外,千万不能再让任何人见到,更不能轻易让人触碰。”
风杀和孤竹两个人不懂得这些,以为是这仪式的规矩如此,他们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各自接过一块佩饰,贴身收了起来。
狮将军孟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头顶那湛蓝的天空,良久忽而仰天一声狮吼,吓得在场的众兽都是一个激灵。
“兄弟们,咱们这次恐怕要面对的,就是这头顶的蓝色天空了,你们别看它现在碧空如洗,一片平静。其实是它正在酝酿,一场风暴怕是将要来临了。”
果然,狮将军话音落了没多久,放逐草原的南方天边,似乎有一团黑暗在集结。
飞鹰长空展翅而上,刹那间已经到了半空。
“你……你飞的慢一些,这……这么高当心把我……我给掉下去。”
飞鹰的背上,松鼠花生呼叫着,他的话早被风吹到了身后。飞鹰根本听不见他说的,就算是听见了,也未必去理会。
狮将军下了急令,命他先带着松鼠去提醒黎国的王旗卫,再立即通知百兽大军开始按部署行动。
放逐草原的天空向来是异常空旷的,终年累月都不会见到一只飞鸟,然而此刻天空中竟然出现一个黑点,这让七七王旗卫的人都不由地警惕了起来。
在招风的示意下,他们边走边布置了阵型,将云尘和符风儿两个人包裹在中心。另有两个人停了下来,弯弓搭箭,若是天空中的黑点有任何异动,就立即射杀。
“招风将军,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来的是帮助咱们的人,咱们就停下来等一等,看看会有什么消息。”
符风儿看了一眼那天上飞来的黑影,神情很是淡然,似乎她早就知道似的。
招风见这来自天上的神女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那么紧张,只是奇怪这来帮助自己的人怎么是从天上飞过来的,难道也是天人么?
其实怪不得他把神经绷得太紧。国师长庚千叮嘱万嘱咐,这次出来的任务十分重要,七七王旗卫四十九个人齐齐被派出来不说,而且国师还传书其他几个国家,让他们出动精锐前来援助。
不过招风他们出来到现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丝毫阻滞,本来心下里也都有些放松的意思。毕竟他们可是赢国的王旗卫,平日里再棘手的事情,顶多他们也就出动两三个人。
这是王旗卫第一次四十九个人全员出来办事,招风觉得这一路上都是热闹非常,兄弟们有说有笑,倒也给这“荒凉”的大漠增添了些许的生机。可自从他们把天人符风儿和那位云尘公子接到以后,这内心不知道怎么回事,隐隐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此刻已经是他们从绝灭森林中出来的第四日午后,太阳看起来还挂在空中,距离落下地平线的时间似乎还尚早,如果你要是这么想那就错了,因为当你不知不觉的再一次抬头时,你会发现太阳已经到地平线了。
不知为什么,放逐草原的日落总是显得那么仓促,就好像它很厌倦眼前这片土地似的,每一天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落下。
微风冷嗖嗖地吹了起来,招风皱了皱眉,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大伙儿就得趁着天亮赶紧安营扎寨。否则一入夜就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不说,还冷得要人命。说句开玩笑的话,半夜里出来撒泡尿,都能立刻结成冰。
可是一旦到了日当正午的时候,太阳又能把人给晒熟了。每到这一刻,他们也就提前支好了遮阳的大伞,暂且在所谓的阴凉中避一避。
“放逐,放逐!夜裹棉被,午当熟!”这句流传了千百年的话自然是错不了的。
天空中的黑点近了许多,大伙儿已经能看清那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不过它比寻常的鹰要大一些,翼展似乎有一丈。
招风和其他的兄弟们内心更加奇怪了,符风儿刚才明明说是来帮忙的人,这会儿怎么飞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大雄鹰?
尽管符风儿提醒了招风不必紧张,可看见一只雄鹰直朝他们飞了下来,他还是用眼神示意大家小心提防,他自己也暗暗在手中扣着了几枚铁旗钉,以防突然出现的危险。
飞鹰长空稳稳地落地,松鼠花生从他背上滑了下来,对着草地“哇哇”地干呕了几声,他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这样呕一呕似乎能够舒服一些。
“我说长空,下次咱们慢慢来,你这样我可受不了啦,晕得厉害。”
飞鹰长空没有理会他,扑扇着两翼,又冲上云霄,远远而去。
“这小子,都变成了这副样子了,还是一肚子的傲气。”
松鼠花生叨咕着,转过身来就见除了一个美丽女子和她身边的那个帅气小哥外,其余赢国王旗卫的四十九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似乎见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松鼠花生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美女和帅哥的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看来两位就是咱们这次劳师动众要保护的人了,我代表放逐草原上的兄弟们,向你们二位行礼了。”
其实云尘心里也是很惊奇的,长这么大以来,他在绝灭森林里见过的松鼠太多太多了,可那些都不过是在树林间跑来跳去的,所发出的声音都是“吱吱”地叫着,今天头一次看见松鼠会说话,又怎能不让人心里震惊?
这样的震惊,对于王旗卫的众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样?
符风儿却一点都没有惊讶,她的天眼是可以看穿百兽咒言的,因而她知道眼前的松鼠其实是一个人,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先生。
花生已经年过半百,他来自于卧龙山以南的酒国,本来他是酒国王族的酿酒师,而且酿酒的技艺十分高超。只因他自己贪杯之后,误将御酒池当做了便池,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朝里面撒了一泡亮黄亮黄的尿,酒醒之后他就在被流放到放逐草原的路上了。
听押解他的差役说,御酒池被污,王上十分震怒,当下就把他赶出王宫,交由量刑司定罪。而量刑司对于令王上震怒的人向来严厉,判他十日大醉,流放山北。
酒国的刑罚和别处不同,流放算是重罪,比流放更重的就是死罪了。死罪行刑时不用刀,而是用酒来灌,并取义含笑九泉,不过在酒国唤作含笑酒泉。
至于一般的罪,就会判罚囚徒小醉,中醉,大醉,深醉。小醉为一到三日;中醉为四到七日,大醉为八到十五日,到了深醉就会是十六到一个月了。
曾有爱喝酒的别国人很天真的以为这些醉的刑罚就是让人喝酒然后喝醉上几天,便兴冲冲地跑到酒国去故意犯法,最后果然获判中醉五日的刑罚。
这个人最后刑满被放了出来,回到自己国土之后,滴酒都没有再沾过,而且一旦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酒或者和酒字同样的声音,他就吓得脸色苍白,抱头满地打滚,而且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因此至今整个中洲的别国人对酒国的这些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弄清楚,就算是有人好奇,也不敢自己去尝试它们了。至于酒国的人,一来心里早知道这些刑罚的厉害,不会轻易去触犯;二来他们整日与酒为伍,对关于酒的一切都心存敬畏,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了。
花生是酒国人,大醉十日醒来之后,他就一病不起,每日必然准时在午夜时分大痛一次。好在差役们都曾受过他的恩惠,细心的照料下,使他撑到了放逐草原。从此他也是滴酒未再沾过了,也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那一身酿酒的本事,然而每天午夜时候的痛苦还继续着。
如今百兽咒将他变成了一只松鼠,那大醉十日所带给他的痛苦也随之消散了,这让他多少有些老怀安慰,毕竟那是折磨了他数年的痛,足以用刻骨铭心来形容。
“花生!你前来我们这里,恐怕不是为了向我们行礼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要事,就请你快些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