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的确佩服安东卫的分析判断力,当年跟着陈庆之打天下,虽然就七千人,大伙儿却从未含糊过,正因为陈庆之是个可以信赖的将领。我故意行了个拱手礼,用力晃了晃:“谢陈大人,以后您就带领我们羽人打败堵门者的反扑吧。”
安东卫搔了搔后脖梗,打着哈欠,说:“领导者是韩青青,我也是执行者。”虽然他这样说,但我心里清楚,依照陈庆之的性格,他怎能把韩青青放在眼里。羽人总部里,人们已经在传送安东卫轻怠韩青青的典故了。不过,安东卫能够为任务出谋策,可见他还是很有涵养的,不计较韩青青的小伎俩。另一方面,他不能主动参与我们的调查,根据羽人的规定,除非我请他出山,他才能参与。但是我故意请他,韩青青势必会不高兴,所以我就装糊涂了。
调查甲胄,当然还得从弓家入手,弓爷爷说那甲胄原属他邻居的,现在,我们就要了解他邻居的情况。我跟张全继续伪装成记者,打印了份假报纸,敲开弓家门,就好比贴在门上的年画,我也始终把笑容贴在脸上,同时给弓家人展示关于他儿子的报道。说心里话,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因为昨天正是我将他儿子推进火堆里,现在我坦荡地讲述自己对那小子作的善事,说我虚伪,实不过分。话说回来,杀死弓某也是出于义愤,我只能感慨: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啊!
弓爸爸特别感动,在我后背重击了一下,念叨说:“北京爷们就是有人味!”
弓爷爷拿着报纸,手微微颤抖:“这样认识就更全面了。”
从态度看,我猜测他们还不知道弓某被杀的事情。所以我故意问了一句:“小弓人呢?”
弓爸爸还挺奇怪:“看守所里啊,过几天就上法院了,所以催你们出份报纸,舆论一下。哎,哥们,帮人帮到底,你们能给小弓搞个精神鉴定吗?就说他当时不太清醒,正在云游宇宙,手脚不听使唤,把汽油当成了咖啡,把打火机当成了糖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既然人都被我烧死了,我何不许个空头支票呢,于是满口答应着,张全抱着胃,一个劲儿扭头,看窗外风景,我知道这小子不欣赏我口是心非的作风。我想当年主席之所以不喜欢他这样的知识分子,就因为他们死抱道理,忽视了中国的实际。
关系拉到这一步,工作就好开展了,我问弓家人:“您还记得您老邻居的名字吗?就是那个打牌,输给您盔甲的,他家祖上啥王爷的那个。我们这报纸也发表点关于传统文化的文章,所以想找他们做点访谈。”
弓爷爷说:“他家姓常,叫常为群,现在也得六七十了。原先住在东四十二条,现在应该还在那块儿,他家房子比较多,我可以给你画张图。”
看老人家这么热情,我到有点不忍心了,但是装就得装到底。弓爷爷画了图,我把它塞在口袋里,声称自己还会为弓某的事继续奔波。弓爸爸一下抓住我胳膊,狠狠地攥,挺动感情的样子,唾沫星子在我衬衫领子上落了好几滴:“哥们,这次你帮了咱,以后你有啥事,上刀山下火海,只管说!”
我挥舞另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胳膊上,同样满溢感情地说:“以后咱就是兄弟,一点小事,不是让小弓成精神病吗?不怕他当不上!”
弓家人送我们出来,远远地望着我们离开。分别以后,张全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我觉得刚才让他陪练,实在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