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春回府时,已是夕阳西斜,回房更衣,才去了祖母那回话。
“怎么样,满意么?”
“祖母选得定不会错。”
“嗯,等中秋一过,就下彩礼。你也该有个家主的样了。”
“……”幼春笑得有些僵,家主,话说当初‘父亲’若是家主的话还会闹得私奔。
幼春早了个理由去了书房,就不再陪郑氏一同用膳。
夜晚,秋风凉,月被风吹起的树桠遮挡,书房内影子摇摇晃晃。
风透过半掩的窗户吹进书房,房内久坐的人儿,凉意钻脚,才站起身,转身去关窗,一见天色,叹自己呆坐时长。
东宫处,太子陈玉侧躺榻上,回忆自己在白云寺的唐突鲁莽。
“太子殿下。”
“嗯?”
“司天监送了的祈福章程过来。”
“这么晚?”
“奴才也不清楚。”
“进来吧。”
“太子殿下千岁。”
“周显芳,你难道不知……”
“殿下,恕草民死罪,但草民仍有话要禀。”
陈玉显得有些不耐烦“好,你说,但你冒充司历官的事本宫仍旧会追究。”
“殿下,草民不知吾弟犯了何等大罪,竟要打入天牢。”
“周显芳,你可别忘了这事可不归我管。”
“但越州一事,确不是吾弟指使。”
陈玉坐起,看了看周显芳,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但大王要彻查此事,也定会还令弟一个清白。你下去吧。”
“大王今日晚膳就派人来缉拿吾弟,难道不是认定吾弟是……”
“周显芳!出去。”
“殿下。”
“来人…”
周显芳还想说什么,但已被两个侍卫架走了。
周显芳踉踉跄跄地走在大街上,该去的地方都去了,陆相,太子,就连朝殿下那,都去求过。
事出突然,父亲一下子晕厥过去。如今,如今等着秋后问斩了么?
周显芳急急跑回周府去,现在母亲父亲,周府都需要有人打理,自己不能倒。
等打点好府内的一切事务,天色已经微亮。
幼春知道流芳被抓的事,已是这日中午,连忙偷偷跑去周府,进了周府,竟未发现周府异常。
显芳刚送大夫出来,见幼春,等先送走了大夫,才回身对幼春道“你怎么来了?”
周显芳如今眼下泛青,头发松散,看起来昨日没睡,幼春皱眉道“他们说流芳被抓进了天牢。到底是什么事?”
“你还记得你们俩去越州的事吗?”
“这事不是我被革职,不了了之了嘛~”
“我不知道,我昨日东宫陆相都求过了,就连朝殿下那也去了。”
幼春看周显芳这副模样便知道徒劳无功了,安慰了周显芳几句,就见外头一帮子纨绔走了进来。
众人被请进了书房商议。
“显芳,我去打听过了,好像这事是大王让人查的。”又看了眼幼春,继续道“本来你也是要被打入天牢的,不过大王把你的名字划去了,说什么不可祸了忠臣之后。”
幼春听来,自己还是躲过了一劫,也难怪吴叔死活都要把自己弄进余府,别的都不看好,幼春提道“要不我求求我祖母去。”
“除非朝殿下去求大王,不然……”李彦摇了摇头道。
正思索间,书房门被推开了,陆亭走了进了,道“我爹让人把我关在房里,好不容易逃出来,快,显芳,你随我去见太后娘娘。”
“不行,这会惊动大王,流芳就再也就不出来了。”
幼春平时见这些人,都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流芳出事,见他们这样,心中有些触动,若是自己,他们是否也会这样,在幼春看来这群人纨绔不堪,却原来就是这些人才实则都是交心的君子。
幼春在一旁看着,呆呆的,听着这些人说着
“显芳,你放心,天牢我都打点过了,流芳不会受什么苦的。”孙启道。
“显芳,你放心,我爹在刑部中,说这事或许还能翻案。”李彦安慰。
“对,显芳,我也派人递了纸条给我长姐,这些日子听说大王都歇在我长姐那。看看大王的态度。”张越拍了拍显芳的肩头道。
书房门又被推开,周明堂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一帮人一下子全都安静了,尴尬地站在一旁。
幼春有些发笑,是啊,这些都被他们看作纨绔子弟,能干什么出息事。几人一个个忙道别,走了。
幼春刚想走,突然周明堂一个下跪,显然把幼春吓着了“幼春,当初是我周明堂的不是,眼下流芳出了事,我们周家就…求你去求求你祖母,求她去大王那求求情,我知道你祖母不待见我,可是流芳不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就…”
幼春急忙去搀扶,却被推开“伯父,我们都在想办法,我,我答应你,去求我祖母…您…您别跪着了,天凉了当心寒气。”
等这场闹剧在周明堂又晕厥过去时结束了,幼春安慰了几句,就去了万福楼,知道找郑氏还不如找吴叔呢。
吴兆听了幼春的口信,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心善。虽说朝殿下还是会去求,这周流芳的小命也不会出什么事,但幼春这性子得好好说说了。
本就在计划中的事,怎么可能会出事。
让人带话给幼春,叫她让周显芳再去求朝殿下。
吴兆或许早就料到了这日大雨,周显芳在外头跪了一个多时辰。
这事经过这方探听,那方打点,总算是落下了帷幕,朝殿下冒着大雨就去见了大王,周流芳即刻就被放了。
听说朝殿下因此受了寒,倒是赢得了周家的臣服。
王后若是知道,自己因为想扳倒陈朝,却被他用这事当了踏脚石,又得了这周家的心,怕是恨得咬牙切齿了吧。
东宫
太子正坐在池子边喂鱼,一暗卫忽然出现,在太子耳畔说了一些话,只见太子嘴角扬起,笑了笑,挥了挥手,暗卫退去。
一人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强劲的敌手呐,水还是太清,搅浑了才好玩。”
陈玉把握着瓷碗的手一松,‘噗’瓷碗落水,水一下浑浊了,惊得鱼儿四散开去,不一会儿,又聚拢来抢食瓷碗周围沉浮的鱼食。
鱼儿的争抢引得陈玉侧目,笑了笑“倒是有趣。”说完,才起身回去。